威脅，是一種醋意和失落，難道是自己完全不合他的心意？那樣的話從來沒聽他對自己說過，卻能對別的女人說。

    那邊的談笑風(fēng)聲繼續(xù)傳來，為什么他和別人就有那么多話說，為什么在別人面前就變得儒雅卻帶著風(fēng)趣？

    董氏一時間陷入一種難過的環(huán)境之中，仿佛那里布滿了迷霧、光線暗淡，叫人壓抑，好像被遺棄了一般。

    她覺得自己一直在努力維系經(jīng)營的家，仿佛變得十分無用，可是那無用的東西卻又是她的全部。一個已經(jīng)出嫁的婦人，沒有了那些還剩什么？此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品味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小動作

    六部九卿各衙門已經(jīng)逐漸建立，雖然不太氣派不過組織體系是比較完善的，主持官府的大多官吏都是當(dāng)過官的人，經(jīng)驗豐富規(guī)矩講究，楚王宮附近的各機構(gòu)開始運作，除了不必上朝、人數(shù)少，與朝廷中樞各衙無異。

    張寧的書房里還有三張尺寸最大的紙條貼著，代表他還未完成的事。張上寫著讓吏部正式委任各地官吏，并造冊歸檔，這件事已交楊士奇實辦；第二張是制定征兵法令，逐步開始大量擴充兵員；第三張只寫著兩個字，江西。

    經(jīng)幾個大臣參與商議之后，征兵的法令已經(jīng)大致有了，為了不激起更大的矛盾，首先采取的還是民丁自愿、兵部甄別的辦法。當(dāng)兵賣命，通常百姓不太愿意，何況湖廣割據(jù)政權(quán)正在與朝廷官軍打仗，世人都明白很可能送命。除了強征，只能為軍士提供的好處并加以勸服。

    兵部將派人到各地協(xié)同地方官實地宣揚此事，凡經(jīng)過兵部錄進軍籍名冊中的人，官府承諾一般只需服役三年便可分批自愿回鄉(xiāng)，并可得到相應(yīng)的土地和一筆酬金；士卒在軍中衣甲兵械膳食用度全由中樞財政供養(yǎng)；兵役期間全家免徭役，不必被征丁為官府免費干修水利工事等苦役；將士舉功皆有機會轉(zhuǎn)任各地各衙官，在軍中教識字，以后也可參加科舉，并得各地吏員名額的優(yōu)先錄用；作jian犯科者危害了將士家眷，罪加一等……

    這些法令看起來不錯，但實辦起來卻不一定像紙面上寫的那樣。首先軍費開支將比以往的舊制大得多，極大增加整個集團的財政壓力，因為通常的府兵制是建立在剝削軍戶基礎(chǔ)上的削減軍費。

    張寧在上面畫了個圈，寫下一個數(shù)字，又在自己的記事簿上寫了一條，如何讓具體負(fù)責(zé)督辦此事的兵部官吏和地方官積極完成政令。接著又有一條，如何保障這些法令得到實際施行，而不會形成欺上瞞下名存實亡的一紙空。

    他桌子上的一形同賬目般的記事簿，上面便寫滿了類似的瑣碎東西，采用了目錄分類的辦法，仍然顯得有些凌亂，主要字寫得快而潦草，又經(jīng)常涂改。

    及至下午，張寧隨手翻看自己寫的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后面寫了一行字兵器局燧發(fā)槍。忽然想起那事兒來，便問正在整理桌面的徐君：“兵器局今天送了東西來沒？”

    “好像……”徐君摸了一下發(fā)鬢，“我找找罷。”過得許久，只聽得她略帶驚喜的口氣喚了一聲“有了”，便將張寧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卻不是一紙奏書那么少，而是一疊卷宗。張寧翻開一看，上面是刻印體的工整小楷，卻不是馬大鵬的手跡，這廝倒學(xué)會表面章了，弄一份東西來交差還請了個筆手。頁便論述新火器制造基完工，只需繼續(xù)完善和查漏補缺不盡人意的地方便可投入工坊成批定制。原來馬提舉故意把卷宗弄得漂亮些，是來請功的。

    后面便是詳細的圖并述，部件采用三視圖標(biāo)注尺寸公差等信息，但是裝配圖卻是沒有，整體只畫了個樣子。主要張寧自己不會裝配圖，所以這個時代就誰也不會。三視圖也是他前世工作的時候曾與機械廠打過很長時間交道，常常在里頭進出看也看會一些了，雖然只知簡單的東西。

    他一張張圖詳細查閱琢磨，心情也漸漸變得非常好了。

    燧發(fā)槍，一件在后世見識中十分古舊的東西；在此時被他搗鼓了出來，卻好像創(chuàng)造了一種嶄新的東西，將一種不可能變成了可能。就好像能想象出月球是什么樣子，實際登上去了的心情，那是教人非常激動的。

    張寧猶自在那里搖頭晃腦嘿嘿笑出聲來，這種反差的舉止讓徐君也掩嘴笑起來：“是不是兵器局有什么好消息，把王爺高興成這個樣子了。”

    “天大的好消息！”張寧抬起頭來，一臉笑容道，“你也幫了忙，來讓我親個嘴獎勵一下?！?/br>
    “唉，真是……”徐君臉上頓時一紅，把頭扭了過去。

    可很快他發(fā)現(xiàn)好事卻不知與什么重要的人來分享，恐怕只有和兵器局那幫官吏工匠慶賀一下了。別說楚王宮里的人不懂，就算是周圍的大臣官員，又有幾個人能真正懂得一桿靠火繩點火的兵器進化成燧石擊發(fā)的火器有何重大的意義？

    張寧忽然想起來：于謙懂么？他應(yīng)該會懂的，在這個時代如果此人也無法理解什么是進步，那實在沒人能明白了。相差幾百年，人身差別不大，卻因為見識不同，讓張寧覺得世人真是愚昧無知。

    他收住了興奮的神態(tài)，在房間里來回踱了許多回，思前想后琢磨了一會兒。

    但見窗外的日頭高低，這會兒該到酉時了，各衙門下直的時候。張寧想到就決定馬上辦，立刻交代君：“去告訴李震，我換身常服接著就去于謙府上拜訪，叫他準(zhǔn)備車馬?！?/br>
    “要叫他們派人預(yù)先去于府送帖子么？”君問道。

    張寧頓時想起大門大開一干主人奴仆迎接的招搖場面，便道：“不必了，我與于謙就是舊知，省些麻煩反而更好。”他說罷便進里面休息的臥房，找到一件布衣青袍一頂方巾，自己就換上，作士庶尋常打扮。

    李震等準(zhǔn)備妥當(dāng)，他便叫徐君自行乘轎回楚王宮，自己和侍衛(wèi)一道乘馬車去往于府。

    不料叩門拜訪，門房問明白訪客之后，還是出現(xiàn)了想象中的狀況，于府的正大門開啟，于謙穿戴整齊后親自迎接到門口……想來這種事確實是難以避免的，此時人們都講究個禮，特別是書香門第的宅邸大門尋常都是關(guān)著的，遇到身份高或平級的人造訪，必得開正門迎接方不至于荒疏了。

    于謙彎腰拜道：“臣不知湘王登門，有失遠迎，失禮之至?！?/br>
    張寧忙上前扶他，抖了下胸襟示意自己的穿著，“只想下直后過來討廷益一杯茶喝，如此光景終究還是難返往昔之誼啊。”

    于謙聽到這里似乎有些動容。確實作為割據(jù)江山的一方親王對他還是夠不錯了，至少誠意是能夠叫人感受到的。

    他沒有多說，只躬身抬臂道：“王爺請。”

    二人進門，一眾侍衛(wèi)留在外頭，唯李震隨后而至。于謙對管家說道：“立刻吩咐人準(zhǔn)備府上最好的茶?！惫芗颐Φ溃骸袄吓纯扇マk。”

    接著于謙便把張寧迎到了正房客廳，分上下入座。

    彼此又寒暄客套了幾句，張寧便把帶著的兵器局卷宗放到幾案，示意李震把東西送過去?！靶陆骶衷斐隽艘环N火器，想讓廷益看看如何?！?/br>
    于謙一面接手，一面說道：“下官對火器制造之事并不內(nèi)行，不敢妄加評斷……這些圖確是不曾見過?！?/br>
    “名作三視圖?！睆垖幰妿装干险袀€茶杯，便把蓋子拿起來，“從上往下瞧是一個圓形，正面看卻是扁平的一個形狀，側(cè)面看這個東西是一樣。一件物什需從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