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咒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么？”片刻后她好像意識到什么，手指就像摸到了一塊火炭一樣飛快地縮了回去。

    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紅，卻故意板著臉微微側(cè)頭道，“你去前廳罷，早些把結(jié)果告訴諸位?！?/br>
    一旁的白衣侍從屈膝道：“是。”

    旁人一走，姚姬便更大膽，開始無顧忌地觀察張寧的眼睛，兩人默默地對視著，好似想去理解彼此的內(nèi)心。

    張寧的內(nèi)心極度簡單，甚至庸俗。當(dāng)不再一無所有的時候，愛一個人就是愿意與她分享利益；有的女子，送她一條值錢的首飾就高興了，有的人成了情婦則要一棟樓……而張寧給的東西，是更實質(zhì)的政治權(quán)力，它能帶來，比送一箱子金銀首飾貴重多了。

    他也相信這是姚姬想要的東西，因為她曾經(jīng)在宮廷里呆過，那些宮廷內(nèi)斗的殘酷恐怕難以忘記，她明白權(quán)力地位的重要，絕對不愿意受人踐踏羞辱、以及違心地委曲求全。

    ……

    這時張寧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戰(zhàn)爭勝利后應(yīng)有的得意，他沉聲說道：“我擊敗了八萬大軍，很快還要去攻占岳州、武昌、荊州，的城、的土地，用武力去占有。只要母妃要的東西，我都愿意給予，分壇的那點土地算什么？我們需要勝利和實力，今后什么馬皇后之類的貨色敢給母妃臉色？讓他們仰仗您的鼻息求活罷?！?/br>
    “你竟然用好處來賄賂我？”姚姬的情緒失去了淡然，聲音微微有些顫動，“以后沒有外人，你不必叫我母妃了，不知為何聽著怪別扭……”

    “那叫你什么？”張寧的目光愈發(fā)專注，聲音也低沉起來好似在說什么秘密。

    “叫甚么……”姚姬深深呼吸了一口，搖頭道，“算了，就叫母妃罷。”

    張寧道：“之前你承諾過的，您還沒獎勵我。沅水一戰(zhàn)您親眼所見，我打得可是十分艱苦，命都不要了?！?/br>
    姚姬的眼神微微轉(zhuǎn)移，從張寧背后的玉石佛像上掃過，不禁退后了一步，她的胸口一陣起伏好似呼吸不暢，上衣絲料上如波顫動，壓抑著豐腴的內(nèi)在。

    “我……”她退后時后腰已經(jīng)觸到了桌子，下意識把手向后按去支撐重心，不料碰到了茶杯?！拌K”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嚇得她全身都是一顫，臉色都白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項鏈

    陶瓷杯子與地上堅硬的木頭撞擊聲著實嚇著姚姬了，她急忙轉(zhuǎn)頭看向書房的半開的門，恐慌地等待著是否有人過來。其實倆人好好的在書房里，只不過是摔碎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杯子，就算被人撞見了、有什么好怕的；若是心里沒鬼，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屏住呼吸安靜了好一會兒，周圍很安靜，只是外面的風(fēng)灌進(jìn)來有些許冷意，看來應(yīng)該沒人來的。她伸手輕輕拉了一下衣領(lǐng)，表現(xiàn)出有點冷的意思，然后走到了門口把書房的門掩上擋風(fēng)。從墻邊走過時，不動聲色地抬起手把神籠上面的布拉了下來，蓋住了佛像。

    這時的張寧反而顯得十分克制安靜，只是專心地看著姚姬的一舉一動，每個細(xì)微的動作和表情。

    他終于開口說話了，口氣盡量溫和、生怕嚇著了姚姬似的，或許她不是容易被嚇著的人，“后世有個心理學(xué)醫(yī)生叫弗洛伊德，干那一行的就相當(dāng)于治心病的郎中，比如有人想不開了要跳井上吊，心理醫(yī)生就能治好那樣的……”

    “嗯。”姚姬柔柔地應(yīng)了一聲，表示在聽。她或許已經(jīng)習(xí)慣并接受了張寧的奇談。

    張寧趁著說話的機(jī)會，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兩步，“弗洛伊德在其著作中闡述了一個觀點，人通常不會對其長者家眷有非分之想，不僅是因為倫理常綱的約束，而且是因幼兒期的欲念對身邊的人產(chǎn)生了認(rèn)同感，成人后就會本能排斥……”

    姚姬悄悄說道：“那后世的士人真是粗鄙，能把這種事堂而皇之地成書宣揚(yáng)？”

    “可以這么說呢，不過他們?yōu)榱藢W(xué)問都是一本正經(jīng)的不顧這些?！睆垖幬⑿Φ溃熬褪钦f人會本能地排斥親人家眷的，我贊同他的觀點。永樂二十一年死去的那‘張寧’在襁褓中時是在您的身邊度過的，他肯定會排斥您；可是我不會，我是另外一個人，因故我們之間并非那種……”

    他不知道姚姬是否能聽明白自己想描述的意思，他只是安慰她?；蛟S她就算聽懂了，也難以接受這樣的觀念。

    沉默了一陣，她開口輕輕說道：“你見過烏龜吧……說這個活物不是好詞兒，不過我一下子想到的東西就是它?！?/br>
    張寧認(rèn)真地聽著，既不回答也不打斷她，他非常沉迷于姚姬的這種傾述，用軟軟的江浙口音教人聽得如在夢中，只可惜是可遇不可求的，很難聽到。于是他變得非常專心起來，就好像在品嘗一道精心烹飪的好菜，需要一點點地認(rèn)真地感受。

    她說：“從宮里的日子開始，這么多年我也不是好欺負(fù)的，可有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是只烏龜一樣的活物，老是想躲起來……從小我就不在父母兄長身邊，很小就進(jìn)宮里了，宮里的人對卑賤的小宮女可沒多好，要是得罪了宦官或哪個嬪妃，死了也沒處伸冤的，比草民都不如。我一步步走過來，常常欺騙和被人騙，和人斗心機(jī)，心思從來不敢從背殼里出來。直到和你重逢，我真的不想對你有絲毫欺騙，有絲毫言而無信……之前既然信口承諾過獎賞你……”

    她抬起頭來看著張寧的臉，眼神叫人心疼：“你剛才說那些話，別覺得我沒聽懂……你想要什么？”

    “我……”張寧忙道，“你已經(jīng)獎賞過我了，現(xiàn)在我不再奢求什么。如此挺好，我們這樣的關(guān)系，永遠(yuǎn)也不必?fù)?dān)憂你會離開，會失去你?！?/br>
    他從姚姬身邊擦肩而過，去把佛像前面的布掀開，“既不是虛情假意，沒什么見不得神的?！被蛟S在張寧的感受里，姚姬就是神。他從來沒迷戀過如此氣息，她身上散發(fā)出的無法撲捉又分外強(qiáng)烈的一種感覺；不過在他感受到了更難得的情感后，就把非分的沖動壓住了。

    姚姬微微有些動容，抿了一下光滑柔軟的朱唇，看了一眼那尊玉佛像，說道：“換個地方，我有話給你說，你到我房里來?！?/br>
    張寧剛剛平息的情緒，聽到叫自己去她的房里，又無法克制地胡思亂想起來。他自然不會拒絕，便跟著姚姬出了書房，沿著廊廡往上房走。

    遠(yuǎn)遠(yuǎn)能看到走廊上偶爾有一兩個侍從在轉(zhuǎn)悠，二人進(jìn)了房間，但見服侍姚姬起居的小月在里面。姚姬便口氣威嚴(yán)地說道：“你在門口守著，我有事要說?！?/br>
    小月乖巧地屈膝道：“是，主人?！?/br>
    姚姬掀開暖閣前面的珠簾，回頭軟軟說道：“進(jìn)來呀?！睆垖幟Ρ溃骸笆??！备沧吡诉M(jìn)去，又問她：“您有什么話要和我說？”

    姚姬猶豫了片刻，保持著方才那端莊的表情道：“我陸續(xù)叫近侍收集了一些東西，但是沒法叫人幫忙，上回為了鋸那把椅子，手都被磨破了，皮也磨粗了幾個月才養(yǎng)回原狀……這回你來幫我。”

    張寧感覺呼吸不暢，吞了一口口水呆板地應(yīng)道：“是?！币мD(zhuǎn)過身去，說道：“把鏈子幫我取下來，耳房的門鎖了，鑰匙在項鏈上?！?/br>
    他根本就沒有拒絕姚姬任何要求的勇氣，或者本就不想拒絕，當(dāng)下便很順從地抬起手想幫她取項鏈。張寧比姚姬高半個多頭，本來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她的項鏈戴在衣服里，他只能先小心扦開衣領(lǐng)才能辦事。她后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