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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調(diào)了一股部步軍;右翼為了剪除官軍重炮危險,一部人馬已經(jīng)向前推進?,F(xiàn)在中軍左右還剩兩個步軍陣營;及后方的兩個預備陣營,其中后軍一股人馬還需要保衛(wèi)輜重營地的安全。 當右翼(北)黑壓壓的馬兵洪流出現(xiàn)在視線中時,張寧似乎從這紛亂的場面中找到了一條清晰的主線。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和薛祿在此戰(zhàn)中的心理驚人地相似!張寧很急、力求速戰(zhàn)速決,從一個地方直接攻破敵軍中軍是催促其潰敗最見效的法子,所以他抓住左翼就投送兵力猛攻;而薛祿好像也很急,北方一大片騎兵盡數(shù)出動,張寧覺得他們是沖著自己的中軍來的。 朱恒轉(zhuǎn)頭望了北方許久,建議道:“恐怕咱們中軍得提前準備防御騎兵了?!?/br> 張寧也馬上說道:“傳令中軍各部,成方陣四面布置……” 話音剛落,忽然山坡下的煙霧中一通火光閃動,片刻后“轟轟轟……”的炮聲才震響。張寧抬頭看天,等待著馬上飛來的炮彈,瞬息之間心里還有個念頭,瞎放一通炮不可能就正好打到我吧? 就在這時,突然不遠處傳來“喀”地一聲爆響,張寧下意識轉(zhuǎn)頭一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那根高高掛著方形朱雀旌旗的大旗桿正在傾斜。 邊上一個侍衛(wèi)眼疾手快,忽然沖上去扶住了旗桿。但是旗桿斷裂在下部,那侍衛(wèi)扶住的也是下端,就如同一個杠桿原理,要在那個位置穩(wěn)住高高的旗桿需要極大的力量,顯然不是一個人能擁有的力氣。旗桿斷裂傾斜之后倒下的速度變快,瞬息之間,就“啪”地一聲碰到了地面上。 張寧一時間愣在那里。 戰(zhàn)場上的槍炮聲仍然沒停,戰(zhàn)斗仍在繼續(xù);但是有一瞬間,因為許多人的目光投過來,張寧覺得天地在那一瞬間都安靜了,時間也靜止了一般。 超過一里地外的炮擊,居然能命中旗桿這么小的目標,當然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包括那些放炮的官軍,難道這是天意?張寧不信天意,但是他信士氣的影響。 這個時代最有效的戰(zhàn)爭方式就是雙方集中兵力在一個戰(zhàn)場上分出勝負,幾萬人在方圓數(shù)里地的戰(zhàn)場上,中軍大旗就好像大海中的方向燈塔!中軍大旗一倒,人心會恐慌,士氣會受受到極大的打擊……最玄的一點,古人可是大多沒有受科學理性思維洗腦的,人們肯定相信一種奇怪理論:大軍倒大旗是不祥之兆! 連張寧自己一瞬間也覺得,上天是不是對自己憤怒了?就這個時代的火炮鑄造技術,打出去能打中足球場那么大的目標就算瞄準了,居然一炮擊中旗桿……此刻的情形就像一種神跡,一個人在前面拿著一把機槍在你面前亂掃一通,你周圍的墻壁全是彈孔,偏偏自己一彈未中。 山坡下的敵軍大聲歡呼起來,連同對面遠處的官軍橫陳的陣營中也萬眾吶喊,遠近的人聲在張寧的耳邊嗡嗡直響。 張寧感到手腳有些冰涼,手里里滑滑的全是冷汗;北面的黑壓壓馬隊正像山洪暴發(fā)一樣涌來。 他不是沒經(jīng)歷過驚險,被人拿刀逼到絕路的情況不止遇到過一次,但那種感受是完全不同的,那種時候你只需要擔心自己的性命、控制自己的行為;而現(xiàn)在,幾萬人擠在這片曠野中,他忽然有種無法控制局面的無力感。 “王爺,小的罪該萬死!”剛才那試圖扶住旗桿的侍衛(wèi)伏在地上痛哭,“小人就是骨頭被壓碎了,也該扶住大旗……” 張寧回過神來,冷冷說道:“你起來,罪不在你??靵砣?,把大旗重新豎起來!來人,備馬!” 這時才有一群衛(wèi)士爭先恐后地跑過來,他們先將大旗抬起來,團團圍著抱住。然后有人取了鐵具在地面上拼命挖洞,幾個大漢抱住旗桿放進土洞里,又一起喊著號子用力往下戳,將旗桿下端牢牢地重新插進大地中,一個漢子咬著牙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太陽xue位置粗糙的皮膚上筋冒起來,眼眶里的眼珠子都泡在眼淚里。 張寧取了馬要出營巡視周圍的軍陣,此刻官軍的大批馬軍已經(jīng)愈來愈近,朱恒急忙勸阻但無濟于事,他便毫不客氣地說道:“微臣不出營了,王爺快去快回?!?/br> 此時張寧已顧不上下達詳細軍令,朱恒只能代替他忙碌著具體布置防御陣型。此刻中軍剩下的軍隊幾乎全是步軍,包括后衛(wèi)和預備隊在內(nèi)總共約有六千人,其中有一千多人必須守在輜重營地周圍組成空心方陣避免被破壞;“北路軍”騎兵主力據(jù)情報是超過一萬人的,在這個當口上,有了所謂預兆敵騎勢必發(fā)動瘋狂進攻。 朱恒對參議部的眾人說道:“若此時中軍附近的人馬以大方陣布陣,照樣不能完全擋住騎兵逾越迂回,反將我中軍衛(wèi)隊置于危地。著令各部人馬以哨為陣、每陣各距一百二十步,組成拒止陣型,不得有誤?!?/br> 眾官急忙奮筆疾書,給各哨指揮下達正式命令。不多時張寧也從營外返回了中軍,他聞知朱恒的布置,也表示了贊同。 第三百一十章一份特別的軍令 馮友賢向東邊看去,只見朱雀軍中軍位置塵霧蔽天、白煙滾滾,洪水一般的鐵騎漫山遍野;而朱雀軍的方陣在洪流之中如同一個個孤零零的方舟,搖搖欲墜。 他在朱雀軍混了幾個月,對很多東西都了解得很清楚。拒止方陣對抗騎兵是很有效的,但是在此時面對兩倍以上騎兵就不是那么牢固了。因為人數(shù)眾多的馬隊造成了很大的厚度,遭受火器射擊后也很難后退;同樣方陣兵既不能阻止騎兵靠近,也很難打退其厚重的縱深,兩輪三輪齊射之后還會出現(xiàn)遠程打擊的空隙…… 最令人堪憂的是之前倒大旗的影響,勢必對士氣影響很大”“。 馮友賢得到的命令是配合姚二郎等部步炮向敵中央進攻推進,但目前看來實難一蹴而就,官軍從右翼新調(diào)了一批步軍增援;擺在馮友賢面前的是一個個的步軍方陣,而朱雀軍這邊的步騎已經(jīng)大小打了幾仗人馬疲憊,成片的鐵盔人頭叫人深感無力。 騎兵是否要不經(jīng)命令擅自回援中軍? 或許這不能叫“擅自”,因為眼看中軍此時的光景,恐怕是很難派出傳令兵向外圍的軍隊傳達命令了。中層在特殊情況下?lián)碛幸姍C行事的權力,馮友賢覺得此刻自己需要自我判斷形勢。如果騎兵撤退,左翼姚二郎等部的進攻將變得愈發(fā)緩慢,甚至在士氣低落軍械損耗的情況下穩(wěn)住戰(zhàn)線也算能耐了,左線將難以達到“迅速推進敵中央部”的意圖。但若是朱雀軍中軍被攻破了,滿盤都要崩潰,左線的推進又還有什么意義? 馮友賢還有一個很私人的考慮:在主公危急的情況下,作為武將居然不救,將來朱雀軍若是幸存下來,他如何還能得到湘王的信任?馮友賢雖然是朝廷官場上的失敗者,被排擠出來的,但他不是完全不懂這些門道。 何去何從?他一個武將瞬間的念頭,仿佛能左右整場戰(zhàn)局的方向。 不僅是馮友賢,這邊很多人都在關注著中軍那邊的狀況,致使新一輪的進攻遲遲沒有開始。中軍大旗都倒了一次,人們不知道張寧是不是還在。至少武將們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湘王戰(zhàn)死了,朱雀軍就很難繼續(xù)存在……在各方面都有點能耐的人,既沒有與朝廷對抗的動機也沒有那種身份威信,比如參議部長官朱恒;有身份的人,不一定有能耐而且無法約束全軍、難以得到朱雀軍舊部的軍心,就像建文或是他另外的皇子,雖然軍中很多建文余臣后代,但要他們換一個主公恐怕會失去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