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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水滸傳 世上有太多欺騙,用爾虞我詐來形容也太文雅了。若非白鳳嬌透露消息,張寧無從知曉明使耿懷遠(yuǎn)正在苗人的大本營;今天她前來面見,又帶來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苗軍上層有相當(dāng)一部分人主張要和官軍媾和;苗人如今已無心進(jìn)取辰州,隨時準(zhǔn)備退回臘爾山一帶,那么張寧準(zhǔn)備的幫助苗人攻取辰州城的條件就顯得沒有什么分量了。眼下的談判顯然對張寧十分不利。 當(dāng)這場博弈在各種欺騙中進(jìn)行時,白鳳嬌的兩次幫助就顯得彌足珍貴。 他不禁在有意無意間打量坐在房間里的白鳳嬌,她此刻的形象和當(dāng)初出使時的長衣長裙大相徑庭。頭戴青白相間的頭帕,發(fā)絲間裝飾以紅色絲帶,讓頭發(fā)看起來如同活潑鮮艷如同染過的一般;上身是對襟短衣,腰身特別緊;下身竟穿著“超短裙”,長不過膝,好在腿上纏了絲帛作為襪子。這樣的著裝在大明著實算得上奇裝異服,也怪不得張寧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當(dāng)白鳳嬌說話時察覺到張寧的目光,飛快地轉(zhuǎn)頭看過來時,張寧又避開了,裝作若無其事。 張寧的手拿著茶杯的蓋子,拂了一陣茶水水面,也不喝又重新蓋上。他就這樣做著一些瑣碎的動作,暴露了他心里的復(fù)雜心情。 此行的辦事法子不僅是“曉之以利害”那么簡單,其實任何事都是人為,關(guān)鍵還是人。在慈利縣時得罪了她,原因是什么,或許是張寧表現(xiàn)出了對情誼的利用態(tài)度?那么這次他又忍不住想要利用這種東西,必須小心翼翼地進(jìn)行。他在琢磨,這個女人在被得罪之后,為什么又要兩次私下與自己聯(lián)絡(luò)? “白姑娘既讀書,可曾讀過?”張寧忽然問道。 白鳳嬌一本正經(jīng)地?fù)u搖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臉。他在屋子里沒戴帽子,頭上的發(fā)髻和木簪如同書里描述得那樣充滿了古色墨香,配上一張臉著實耐看……她忽然有點悸動,想要聞聞那交領(lǐng)衣服中是否有干凈棉布的淡淡氣味。 張寧見她搖頭,一想,這苗女連歐陽修的詞都背得,怎么不知道流傳更廣的水滸?嗎的,難道此時水滸還沒寫出來,施耐庵不是元朝的人么?他顧不得多想,只得強自說道:“這本書說的就是宋朝一幫人謀反,最后接受朝廷招安,所謂英雄們失去兵權(quán)被分化之后,個個都沒有好下場。苗王不知國朝政治,以為先謀反后投降朝廷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了解他們,恐怕這樣也說服不了有些頭領(lǐng)。”白鳳嬌無奈道,她低頭沉吟片刻,忽然抬頭直視他的臉道,“閑話便不多說,我今天來見你,是想最后幫你一次,送你離開盧溪……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今天之后,我們之間便互不相欠?!?/br> “互不相欠?”張寧不經(jīng)意間重復(fù)了一句。他一時沒想通,此前他和白鳳嬌誰欠了誰?那么以后互不相欠又從何說起? 白鳳嬌冷冷地點頭,她看著張寧的眼睛,他較深的眼窩給了她深情而悲傷的錯覺,并且叫白鳳嬌下意識產(chǎn)生了些許同情。她又輕輕說道:“天下人都視你們?yōu)樽锶?,但不是誰都想害你的。” 張寧愣了愣,他的雙手在膝蓋上放在一起,左手使勁捏著右手。小小的曖昧,卻是最脆弱而善變的,寄希望于這種不確定的東西上確實有些兒戲。 他沉默著努力清理自己的思路。眼見此行要無功而返,但他不愿意對自己的決定產(chǎn)生后悔心理。眼下的情況確實充滿了危險,他猜測可能發(fā)生苗人把自己逮了送給朱勇作為籌碼的事;但若是趁機逃走,讓苗軍倒向官軍,在高都的朱雀軍豈不是陷入死地? 冷場了一陣,張寧開口道:“白姑娘的好意,恭敬不如從命。明天一早啟程如何?我下午還有一封書信呈送給苗王。” 白鳳嬌點頭道:“如此也好?!闭f罷起身告辭,約好明早見面。 送走了她,張寧立刻把陳茂才、桃花仙子、王賢叫到臥房密議。 &x2193;&x8BB0;&x4F4F;&x53D1;&x5E03;&x9875;&x2193; &xFF12;&xFF48;&xFF12;&xFF48;&xFF12;&xFF48;&xFF0E;&xFF43;&xFF4F;&xFF4D;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殺掉明使耿懷遠(yuǎn)?!睆垖庨_門見山地說道。 其他三人都面露驚訝,王賢不動聲色問道:“在苗人的地盤上擅自殺人,會不會將主公置于險地?” 沉默了片刻,桃花仙子站出來說道:“方才那白姑娘不是說明早送你走?主公離開后,我留下來,設(shè)法辦成平安想辦的事?!?/br> 張寧動容看向桃花仙子。這時王賢道:“大事怎能托于女流之輩,王某只當(dāng)解主公之憂?!?/br> 桃花仙子冷笑道:“如何踩點、如何避開侍衛(wèi),這種事恐怕王兄不一定內(nèi)行。那白姑娘說了使者住在衙門禮館,我定當(dāng)完成使命。” 張寧嘆道:“此事危險,若非情勢緊急,我實于心不忍?!?/br> 陳茂才見狀,也抱拳道:“就算我們成功刺殺了使者,目的也不是要和苗人勢同水火,事兒過去了還得有人與之坐下來談。在下不能提劍殺人,只好憑三寸之舌完成差事,也得留下來才行?!?/br> “士為知己者死,我應(yīng)與諸位同患難。”張寧一臉感動地拍了拍王賢等人的肩膀。 陳茂才忙勸道:“主公勿意氣用事,我等忠主公之事,不過是分內(nèi),您還得以大局為重?!?/br> 張寧也不再多說那些沒用的話,當(dāng)下與幾個人計議了一遍。決定當(dāng)天下午,就讓桃花仙子和王賢等人出門先去白鳳嬌的府上送禮物,借機打探禮館周圍的防衛(wèi)和地形,選擇時機,等待明早之后再行動手。白鳳嬌和這邊本來就有來往,派人去送禮物也是情理中事,里外的苗人不會有所阻攔。 到了夜里,張寧住的地方幾間屋都滅了燈。桃花仙子等十三個人悄悄來到了張寧的房里,算作告別。按照桃花仙子的主意,只有半夜悄悄溜出院子,設(shè)法埋伏到禮館才有機會,不然白天一眾漢人過去太過顯眼。 房間里黑燈瞎火的,張寧聽得桃花仙子說話的方位,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心下不忍,但片刻后想到事已至此、若是留下桃花仙子,王賢等人會不會心里覺得他對一個女人更看重?他想罷便難受地緩緩放開了桃花仙子的手腕。 ………… 第二百三十一章倉促 春的夜仍然帶著寒意,靜悄悄的長街,遠(yuǎn)處傳來打更的恍惚之音。街上稀疏掛著的燈籠,泛著黯淡的光;霧氣在深不見頭的古典長街上,在燈籠的光中,仿佛帶著幽藍(lán)的顏色。 一切都是那么冷清。 桃花仙子等人靜靜地呆在建筑的陰影里,要停留很長時間,以觀察出苗兵巡夜的頻率。黑暗里王賢等其他人看起來十分緊張,但桃花仙子對這樣的環(huán)境很習(xí)慣。在黑暗中做著別人不允許的事,就像販運私鹽,抓住就殺頭,不過如此。 大約是長時間蹲著一動不動,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一些細(xì)微的東西就慢慢涌上了心頭,并在不斷膨脹。她的腦子里反復(fù)浮現(xiàn)出一眾人在張寧房里的情形。他抓著自己的手腕,然后慢慢放開。 很多事都是轉(zhuǎn)瞬即逝,太快、太倉促。當(dāng)時她還沒體會過來,它就已經(jīng)成為過去;等它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