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妹買什么東西？張寧想起上個月她纏著要內(nèi)衣，因諸事煩心后來不了了之，現(xiàn)在去買那玩意送她應(yīng)該是最有心思的，只是顯得太曖昧了。這時張寧又仿佛聽到一個聲音說：我不會說出去的。于是張寧就毫無壓力了，管那么多干甚，只要妹子高興就行了。

    他走進(jìn)一家打江南織造牌匾的布莊挑選東西，一般這種店鋪里會有各式各樣的成品玩意，多來自江浙風(fēng)氣奢靡的地區(qū)。接待他的人十分淡定，男人買女子內(nèi)衣也不稀奇，多半是送風(fēng)月場所的相好，張寧自不會多說，花錢買貨物如此而已。面對琳瑯滿目紅紅綠綠的香艷之物，張寧也很淡定地說出了條件：“很淺的桃紅顏色、短不及腰、面料要好。”

    小妹喜歡的顏色是粉紅，他是知道的，且不喜歡肚兜、抹肚等長款，然后看起來要漂亮。最后選中了一塊抹胸，貴至八十兩銀，整體是長方形帶兩根帶子這么一塊布，主體為錦緞掩乳，四周用極細(xì)的金線編織和小珍珠相串，織成的鏤空花紋，看上去有點(diǎn)像蕾絲……只是貴了一點(diǎn)，竟要八十兩，不過張寧還是買下來了。作為前世遺留的些許職業(yè)病，一切社會活動都可以用貨幣計(jì)量，讓小妹高興這件事自然值得起八十兩。

    張寧付了銀票，很快布莊的女主人親自來見客了，并命人沏上等好茶款待，在旁討近乎，想打聽張寧的姓名住址。顯然能消費(fèi)奢侈品的顧客讓他們十分看重，畢竟奢侈品利潤很大運(yùn)輸保存又方便，一個生意就頂無數(shù)布匹綢緞的利潤了。

    他也沒急著要走，寒暄應(yīng)酬了幾句，要來紙筆，就在客廳里寫起信來。這是一封寫給方泠的情書，不過落款日期是在幾天前，自己正在辟邪教總壇。

    過得一會兒，布莊的女主人親自拿來了一個精致的雕花木盒放在桌子上，微笑道：“貴客的東西我已叫人用上等綢緞包好、放在香木寶盒內(nèi)，如此一來您送禮時既體面又不失禮數(shù)，不知合心意否？”

    張寧打開盒子，把里面的綢包直接拿出來塞進(jìn)衣袋里，報以和善的笑容：“本來就是送給人穿的，太隆重了反而不好。”

    “貴客心思體貼縝密，想來確是那般道理……”女主人忙道，“聽您的口音有京師腔，不知在常德做官還是經(jīng)營？”

    張寧笑而不答，想了想又說，“我認(rèn)識一個女子，長得十分漂亮，可惜臉上有處胎記，是否有裝飾之物將其掩蓋？”

    女主人立刻問道：“敢問貴客，那個姑娘的胎記生在甚么位置，有多大，呈何色？她的出身身份如何？您知道，女子面上可以貼黃作為裝飾，只是得瞧瞧是否自然得體、符合身份?！?/br>
    她問得細(xì)，描述的辦法其實(shí)只要說是刀疤就行了，可是張寧不想泄露太多信息，沉吟片刻便道：“左顴骨下面，形狀細(xì)長、一指長，淡紅。她是……呵呵，并非大家閨秀?！?/br>
    女主人聽罷起身吩咐隨從，等了一會兒就拿來了一個匣子，伸手輕輕打開：“恰好妾身的娘家在城東經(jīng)營胭脂水粉之物，送了一些稀奇玩物。這是其中一樣，產(chǎn)自廣東東南，用印紙蘸特制顏料可在體膚上印出紋案、使其美觀。顏料有數(shù)色，可選可調(diào)，配方既不會損傷體膚、又不易洗去，印紋之后沐浴洗臉十日不褪……”她笑了笑又說，“您應(yīng)知女子善變，等她厭倦之后，過段時間多清洗幾回就能洗掉。而貴客的密友既要掩飾胎記，在左臉位置，妾身建議印紋舞蝶；因胎記呈淺紅色，可用青色覆蓋，也可用紅色化為一體。貴客意下如何？”

    “很奇妙，不錯不錯。”張寧高興道，“這玩意多少銀子？”

    她淡然道：“因?yàn)槭怯H戚送的，不花成本，又見公子風(fēng)雅之人，就當(dāng)弊店贈送好了?！?/br>
    “如此十分感謝?！睆垖幈闫鹕肀萘艘话荩魅艘布泵φ酒饋砘囟Y。張寧回頭見桌案上的書信字跡已經(jīng)完全干透了，便拿起來折疊兩遍向女主人要了個信封裝上。遂不再停留，收下東西告辭而出，牽馬去路口與桃花仙子會合。

    只見桃花仙子穿著交領(lǐng)上衣下著長褲，頭上戴著幃帽，這還算比較好看的打扮，有時候她干脆女扮男裝，臉上是經(jīng)常遮著紗巾。她見到張寧，便好奇地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匣子，因?yàn)檫@個木匣子太大張寧沒法放衣袋里就拿在手里。

    他剛要上馬，一手拿僵繩一手要扶馬背騰不開手，就把木匣遞給桃花仙子，隨即翻身上馬。

    桃花仙子拿著瞧了一會兒：“為方泠買的胭脂水粉？”

    “不是胭脂，送給你的?！睆垖幒茈S意地說了一句。

    桃花仙子笑道：“你專門去購置的東西，送我干嘛，不是天天跟你身邊？別開玩笑了。”

    “真是送給你的，方姑娘又用不上。你要是不喜，丟了便是?！睆垖庉p輕踢了馬腹，繼續(xù)往前走。

    桃花仙子愣在那里，也不知是真是假，當(dāng)街不方便打開，只好緊緊抱在懷里策馬跟上張寧。回到沅水茶園，很快就不知桃花仙子跑到哪里去了，大約是心急地去看她的禮物。張寧心道：果然無論什么女人，都喜歡收到一些特別的小禮物。

    他先回別院，正要去見方泠時，在門外就聽見里面吵吵嚷嚷，桃花仙子大聲嚷嚷：“真是平安送的，你不信問他！”一會兒她的聲音又道：“哎喲，不要你貼，我還沒想好用什么紋案……”

    張寧走到門口，被她們倆人發(fā)現(xiàn)，桃花仙子臉上頓時一紅，拿著東西低頭向方泠的臥室里走。倒是方泠大大方方地上前來雙手交疊放于腹部微微屈膝作了個萬福。

    “不必多禮?！睆垖幪统鲂欧鈦?，“本來給你寫了一封書信想送回來，不料有事回常德城能見面，白寫了……反正都寫了，還是給你罷?！?/br>
    百二十五章山清水秀

    張寧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二十余年前姚姬留下的那張生辰八字、生日算成陽歷是十月中旬，天枰座，和前世巧合一樣的星座。他本來不信這玩意，但以前受身邊的女人的影響了解不少。按照星座的說法，天枰座的人適合做藝術(shù)家……而且善于交際和平衡人際關(guān)系，細(xì)想起來其實(shí)還是有點(diǎn)準(zhǔn)。

    本來這陣子就比較忙，回到沅水茶園時已近中午，下午又得出城。不料在空隙中抽一點(diǎn)點(diǎn)時間就把身邊的幾個女人都哄高興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天生就很擅長這個。

    吃過午飯，張寧便叫來幾個比較親近的人安排事宜。桃花仙子最先到客廳來，她見屋子里只有張寧坐著等，便上前來輕輕問道：“下午要出門，我中午換了身衣服，還有你送的那東西，我試了一下，你瞧瞧怎么樣？”

    她剛進(jìn)門時，張寧就發(fā)現(xiàn)了她臉上的面紋，紅色的一只蝶正好覆蓋在那條疤痕上，不仔細(xì)看就好像純粹是一種裝飾、而非掩飾。張寧便隨口說道：“你這身青色的衣服色彩單調(diào)，頭發(fā)上也沒有裝飾，正好面紋的紅色點(diǎn)綴得恰到好處。而且這只蝶的翅膀也很生動，如果是攤開就是呆板了，就像書里夾的標(biāo)本一樣沒有活氣。”

    “嘖嘖。”桃花仙子露出笑道，“張大人出口成章，說的話真有意思。”

    張寧這才發(fā)現(xiàn)桃花仙子這身打扮好像要出門一樣，正好沒一會兒其它人也來了，他便說出安排，只帶老徐和文君祖孫去鳳霞山，而其他人留在常德府……桃花仙子聽罷果然臉上的失落流露非常明顯。

    這樣安排也是沒辦法，張寧去鳳霞山的目的是試造兵器、為造反做準(zhǔn)備，如果身邊帶著一群女人給人的印象就不太靠譜，太像紈绔公子；特別是桃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