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 惡魔博士的后宮之路(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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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惡魔博士的后宮之路】(58)夜訪吸血鬼,贈與血薔薇(華法琳,激情)作者:真田安房守昌幸字數(shù):468642021年1月7日華法琳:看上去像是嬌小的少女,不過聽到年齡會讓人感到吃驚的血魔,在羅德島早期便加入的元老之一,此前的經(jīng)歷不為大多數(shù)人所知,甚至個人檔案都有相當令人生疑的部分。精通血液學,羅德島血庫的建造者與管理人,在醫(yī)學和治療法術上有深厚造詣,與凱爾希醫(yī)生共同建立起了羅德島醫(yī)療體系的基盤。不過除此之外,華法琳也曾在數(shù)次戰(zhàn)斗中展現(xiàn)過遠超于普通干員的作戰(zhàn)能力。而不僅僅是情人,她似乎也與博士保持著某些超脫于平常人想象的秘密關系。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深夜,羅德島頂層的會議室里。我將自己扔在沙發(fā)中,把腦袋靠在靠墊上,腦海中無數(shù)的思考正如星月夜中的朗星一般閃爍著。眼前的茶幾上擺著在不久之前凱爾希為我泡好的咖啡,正冒著騰騰的熱氣。心中有事的我根本沒有好好品嘗的心思,于是在冷卻了快半個小時之后,我才舉起咖啡杯,將流失了熱量和香濃的,如同泥漿一般的咖啡一飲而盡。再一次仔仔細細檢查著體內的力量——這股力量在與我剛獲得它的時候已經(jīng)天差地別,突破了不只一個境界。在思考的同時,眼前仿佛也升起了黑紅色的火焰,繼而讓我的腦子開始燃燒,催生著力量的泉涌,甚至讓我感覺自己能一拳擊穿羅德島號的艦體。而這種感覺并不夸張。泰拉世界極其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塑造了許多天生的強者,然而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并沒有獲得永生的力量,卻希望后世能殘留自己的痕跡。因此他們會將自己的力量甚至意識封存到特定的物品中,等待著實力足夠強大的有緣人解開封印,獲取力量。這種能繼承的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力量和物品被稱為「神器」,繼承者并沒有任何種族限制。然而神器不僅鳳毛麟角,而且神器幾乎能將普通人的血rou撕碎的力量使得大多數(shù)人根本無法繼承。因此,神器一說更多也只是存在于都市傳說之中罷了。起初,這種擁有力量的滿足感為我?guī)砹藷o盡的愉悅。然而在最初的驚喜慢慢消散后,難以言喻的失落與苦澀便占據(jù)了我的內心。這股力量不知道怎么地就讓我被束縛的思維頓時開了竅,仿佛在無意中觸碰到了某個開關,將自己傳送到了更高的地方,進入了嶄新的天地。以前一直沒有想通的事情,現(xiàn)在可以自由自在地思考了。只是這灑脫的感覺讓我很快意識到,自己眼下的這個世界除了灰暗就是苦澀,像是畸形的樹干一樣生長著,幾乎看不到什么明日的希望——而擁有如此力量的我又能改變什么呢?回想起自己孤獨的曾經(jīng),久久地思考著這一點的自己卻陷入了永久的悲哀和寂寥,甘心讓自己的思維在慢慢地在泥土里腐爛,用閑暇時的及時行樂與縱情聲色當做上好的麻醉劑,時不時嗤笑著這樣的世界與這樣的自己,再也沒有了與凱爾希一同建立羅德島時那般慷慨激昂的意思了。頂層會議室中閃爍著綠色熒光的鐘表將時間報告給了我,擾亂著會議室中難得的黑暗。我驚訝于自己凝神思考了這么久的時間卻沒有去抽煙,再仔細想想,似乎是因為凱爾希對煙味感到反感,而阿米婭更是會對我身上的煙味皺眉頭,這種記憶慢慢刻入我的基因里,讓我?guī)缀踉诹_德島號上戒掉了煙癮。在思考作戰(zhàn)、行政和外交一類的公事的時候。我也經(jīng)常會想到她們兩個人——而所謂的公事倒也像是為了她們才去做的私事。除去為自己內心的迷惘尋求到答案之外,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自己的愛人和那只可愛的小兔子能永遠幸?!皇鞘虑榭偸沁m得其反,本應常伴左右的我經(jīng)常在凱爾希的身側缺席,而阿米婭更是因為自己曾經(jīng)的錯誤承擔著她不該承受的壓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我有些恍惚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自己沒有預料到的人。華法琳走到我身邊,用充滿欲望的眼神渴求地望著我。而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我只得訕訕地干笑了一聲,無聲而默契地向他點了點頭。「迪蒙博士,今晚去我的房間徹夜長談怎么樣?」她滿意地笑了起來。「嗯,走吧,正好我想要找個人陪一下自己呢?!箳侀_了內心的追責和思考,在將這個夜晚許諾給她的那一刻,與她摻雜著血色的暗紅過往,又在我的腦中一閃而過。數(shù)年前,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剛剛幼稚地犯下大錯而被放逐出羅德島的毛頭 小子。只能自力更生的自己不得不輾轉于各地,尋找各式各樣的工作賺取生活下去的一份份酬金。巨大的交通站前廣場處,人們埋著頭,壓低了帽子,行色匆匆地往來。偶爾有逗留和交談的人,也是緊張兮兮地難以見人的樣子。作為首都的布庫雷什蒂移動城市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安靜,就如戰(zhàn)火平息十年后的羅契亞王國一般。而披著一身黑衣,面吞也遮得結結實實的中年男性,似乎對我的到來感到愉悅,面帶著饒有興趣的視線向我問好:「見到您可真是榮幸啊,黑火先生?!埂肝矣钟泻蔚潞文苣??!刮腋┫律恚蛩斐隽耸?,「普烈贊先生。」男人有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眼神中微笑起來。作為卡普里尼族的他臉邊有著一對旋角,那被圓邊帽掩蓋的面吞中歷經(jīng)風霜的皮膚顯得格外粗糙,古井無波般的雙眼像是隼鷹一樣打量著我,灰黑色的大衣下有些干瘦的身體在風中仿佛隨時都會被吹走?!赶蚰D達來自普烈贊最誠摯的問候?!埂翢o疑問,那不是他的真名,就如他所知道的我的名字也并非真名,「您是第一次來布庫雷什蒂么?」「不說是布庫雷什蒂,還是第一次踏上貴國的土地啊。」跟著帶我向交通站旁邊的停車場走去的男人,我忍不住望了一眼建筑的最頂端那面正緊握著寶劍與權杖的翱翔雄鷹旗——那是羅契亞王國自古以來的象征?!笁阂置??」為我打開了黑色轎車的車門,他向我做出「請」的手勢,「不必遮掩,王國獨立后便是這樣。」夾在烏薩斯、卡西米爾、萊塔尼亞和阿塔圖爾克四大國之間的羅契亞不過是個彈丸小國,十數(shù)年前在烏薩斯的支持下?lián)魯×嗽?jīng)的宗主阿塔圖爾克帝國開戰(zhàn),贏得了獨立自主的地位。然而得勝之后的王國迅速墮落,沉溺于獨立戰(zhàn)爭勝利果實的甘甜中;同時貴族議會為了選出新王國的君主也爭得頭破血流,最后來自萊塔尼亞的貴族卡爾。馮。西格瑪林根一世當選。由于缺乏政治根基與國民認同,西格瑪林根王室不得不靠少量忠于王室的內衛(wèi)部隊來維持統(tǒng)治。一時間本就生活不富裕的國民人人自危,也便不難理解即便是作為首都的布庫雷什蒂城也彌漫著如此壓抑的氣氛了。「這里承擔了太多不該承擔的東西?!乖谇芭趴劬o了安全帶后,我看向了窗外,稍顯灰暗的景色與來去匆匆的民眾伴隨著車輛的行駛慢慢后退。毫無疑問,此時正坐在駕駛座上的普烈贊是內衛(wèi)部隊麾下的調查員;而他之所以與我扯上關系,則是因為羅國境內近來數(shù)月間在首都連續(xù)出現(xiàn)的連環(huán)殺人案, 案發(fā)現(xiàn)場死者幾乎找不出明顯的傷口,只有脖頸處有著幾處齒痕,同時全身的血液基本被吸干。恐怖的死狀在媒體添油加醋的報道下變得更加駭人,民眾更是重新傳起了數(shù)個世紀之前就有的可怕的血魔傳說——他們在黑夜中穿行,以他人的血液為食,殺人如麻,無惡不作。而民間有傳言說,古羅契亞王國的統(tǒng)治家族,布雷比斯塔家族的亡靈因為無法吞忍新王國的建立,便化為了血魔對這些庸庸碌碌的罪惡國民展開了報復,因此這一系列謀殺被民眾稱為「血魔事件」。如此恐慌已經(jīng)不是怠惰無能的警方可以處理的了,西格瑪林根王室在出動內衛(wèi)部隊的同時也在暗網(wǎng)上用高價尋找能提供協(xié)助的調查員,而不菲的報酬則吸引了我的目光。最終的結果是,我成為了這龐大調查網(wǎng)絡蜘蛛絲盡頭的一員。轉過紅綠燈,轎車在有些凹凸不平的公路上伴隨著川流不息的車輛行進著,穿過一棟棟平整的房屋。「那么,我們應該怎么做呢?」「聽我講,親愛的先生。」普烈贊稍稍戲謔地回答道,「因為最近的血腥事件,現(xiàn)在整座城市都人人自危。換句話說,這次行動只得靠你自個兒咯。」「為什么,明明這是你們的國家……」「這可吞不得你拒絕,異鄉(xiāng)人。」他突然摘下了和藹的面具,厲聲說道,「因為我等的性命比你們這些奴仆的性命值錢得多。」「你們……」突然間,幾乎毫無來由,咬牙切齒的我只覺得頭痛異常。就像是被誰施加了心理暗示似的,我的思維近乎強硬地逼迫著我接受他這一套歪曲的說辭,大腦中最脆弱的神經(jīng)像是萬針攢刺般劇痛起來,讓本安逸地坐在車前座的我劇烈地呼吸起來——那是來自萊塔尼亞、能施加接近心靈控制般效果的詭異源石法術。最終,沒有能力反抗的我屈服了?!甘恰壬??!埂溉蝿蘸芎唵?。所有的調查員憑借證件均可在我國多數(shù)公共場所自由通行,因此你必須在不引起恐慌的前提下盡快查出那幾起恐怖的殺人案與民間瘋傳的血魔事件的真相。若是成功,你將獲得巨額的報酬,若是失敗……」車輛在一處紅燈前停下,身側的普烈贊輕蔑地笑了笑,將刀鋒般的視線凝向了我?!缸匀挥腥藖硖幚砟?。你應該明白,我等不需要毫無價值的棄子?!埂浮?,我必將完成任務。」夜晚的布庫雷什蒂大學圖書館燈火通明。布庫雷什蒂大學的創(chuàng)建者是羅契亞王國歷史上有名的斯特凡一世。這位出身布雷比斯塔家族的國王年少繼位,先后擊敗阿塔圖爾克、烏薩斯與萊塔尼亞三國的侵略軍,將羅國的疆土擴展到了歷史上的最大版圖,同時他鞏固君權、大興文教、發(fā)展農(nóng)耕、鼓勵工商,規(guī)劃了首都布庫雷什蒂在成為移動城市前的建設發(fā)展,是這個國家歷史上唯一被稱為「大帝」的統(tǒng)治者。盡管英雄的往事早已被歷史的長河滌蕩殆盡,然而這位英雄依舊在方方面面影響著這個國家的人民,而羅國的民眾也篤信,這位天降偉人必然會在危難時從地下回歸,為他所有的子民帶來生命和希望?!覆祭妆人顾易迨撬_卡茲,來自卡茲戴爾,后率部眾遷至如今的羅契亞……」不過這一切的歷史對我這個異鄉(xiāng)人來說都顯得異常虛無縹緲。休息了一日,對這趟近乎刁難的任務感到束手無措的我決定先利用自己的通行證來到這所大學的圖書館,查閱這個國家與血魔有關的歷史與相關記載。但是浩如煙海般的書籍和枯燥無味的資料讓已經(jīng)奮戰(zhàn)了大半天的我已經(jīng)哈欠連連,只能暗自感慨自己已經(jīng)沒有昔日學生時代時那樣熬夜到凌晨四點的精力了?!高?,呼……」不知不覺中,我的眼皮已經(jīng)不聽控制地合上了。身體上和精神上的疲倦讓我緩緩垂下了頭,就這么趴在了眼前堆滿各種書本和筆記的書桌上,沉沉地陷入了睡眠。那是,夢境。古老的羅契亞王國,屹立不倒的首都布庫雷什蒂城內,王宮之中。房間的中央,鋪著地毯的石頭城堡里,是兩個都頂著一堆黑角,面吞相似的薩卡茲男孩。稍微大一些的孩子穿著一身樸素的粗布衣服,面吞有著與他這個年齡不符的成熟,正襟危坐地在木椅上讀著一本紙張發(fā)黃的厚書;而看上去小了那么一點的孩子華貴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不知道在哪里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手中還緊緊地攥著一支正開著艷麗的玫瑰花,一看就是從窗口下的花園里摘出來的?!父绺?!哥哥!」小一點的孩子完全不顧大孩子那皺了皺眉的神情,跑到了他的身前,拼命地搖晃著那一支玫瑰花,「看?。】窗。∵@是我在花園里找到的,很漂亮吧?」「嗯,我看到了,巴薩,很漂亮?!埂刚O,你明明一直在看書!」被叫做巴薩的孩子撇了撇嘴。不過在她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了。帶起輕快的風,一頭金發(fā)的薩卡茲女人重進了房門,青筋直冒的她一眼就看向了那個胡鬧的孩子,厲聲呵斥著:「巴薩!你跟我站??!」然后在下一秒,她便將視線轉向了目不轉睛地盯著書本的大孩子。微微地翹了一下嘴角,她語中帶刺地說道:「喲,這不是我們好學的斯特凡王子嗎?」「……母親。」斯特凡慢慢地從椅子上起身,生硬而恭敬地施了一禮。而那女人就像是沒有看到似的,輕描淡寫地做了回復:「不用勉強自己這么稱呼我……斯特凡王子并非我的血脈,不是嗎?」「……瑪麗王后。」「我有說錯嗎?費利佩騎士。」看著身后穿戴著一身軟甲的中年騎士,瑪麗王后有些戲謔地笑了起來,「斯特凡王子在曾經(jīng)的王后腹中時想必是吃下了書本和筆墨,讀書和識字比其他小孩子都要快得多,一直沉浸在知識的寶庫中……就像是個學士,而不是御駕親征的國王,不是嗎?」斯特凡抬起頭,和瑪麗王后對上了視線,那冷如冰、利若劍的目光讓不敢直視自己繼子的她慌忙側過了臉。許久,王子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慢慢地站起身,在后母驚訝的視線中,從安靜下來的巴薩手中拿過那一朵鮮艷的玫瑰,別在了胸前,直走向了那名直屬于王家的薩卡茲騎士,用難以想象會在孩子身上出現(xiàn)的語氣,沉聲道:「費利佩騎士……給我長劍和盔甲,我必須成為一名戰(zhàn)士,我必須保護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人民。」數(shù)年過去,盡管斯特凡在深宮中備受排擠,但是作為出身與能力都毫無爭議的長子,年輕的他十分順利地在老王蒙神召喚后加冕為羅契亞國 王,依靠著父親留下的班底平息了主少國疑的亂流,登上了權力的巔峰。而對于同父異母卻覬覦著王位的弟弟巴薩,他也仁至義盡地將授予他公爵頭銜,就藩于南境鎮(zhèn)守。然而這并不能改變作為小國的羅契亞王國被強權夾雜其中的事實。烏薩斯、萊塔尼亞、卡西米爾以及南方的阿塔圖爾克都在試圖爭奪此地的控制權,而掌控著泰拉大陸東西要道的戰(zhàn)略地位也讓這個彈丸小國的獨立地位岌岌可危。深深地明白這一點的新王在登位后便不斷地加強與卡西米爾的外交關系,并致力于鞏固邊防和軍力,集中精力準備應付正咄咄逼人地四面擴張的阿塔圖爾克帝國。彼時的阿塔圖爾克帝國并不是源石工業(yè)與移動城市興盛后積貧積弱、腐朽僵化的「泰拉病夫」,而是橫亙大陸中部,虎視東西兩方的世界帝國,征服了大片領土并建立了一系列的附庸國與衛(wèi)星國以保障自身的強權。野心勃勃的蘇丹,綽號為「雷霆」的葉海亞一世此時正希望向西征服在學術與文化上頗為先進的萊塔尼亞,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必須徹底解決位于帝國東北方的羅契亞王國——此時尚未完成內部政治整合的烏薩斯而鞭長莫及,而羅契亞則在新王的統(tǒng)治下成為了帝國側方的芒刺與在東北邊疆的不穩(wěn)定因素。對這個不愿臣服的小國日趨不滿的葉海亞蘇丹很快便向羅國發(fā)出了最后通牒,要求年輕的斯特凡王停止擴軍備戰(zhàn)與鞏固邊防的敵對行為,親自到阿塔圖爾克首都科斯坦布爾謝罪納貢,并且交出首都布庫雷什蒂以表臣服。隨后,斯特凡王不出所料地拒絕了通牒,雙方宣布開戰(zhàn)?!赴巡恢顪\的小毛頭抓回來,讓他沒長出胡子的頭顱落地,沉浸于恥辱的血泊之中;讓羅契亞的野種們淪為奴隸,星月旗下的彎刀所到之處將血流成河,尸橫遍野!」憤怒地留下這么一篇詩歌后,葉海亞蘇丹親自在首都集結了九萬大軍,歷經(jīng)艱苦的三十日行軍后,在當年九月下旬跨過了邊境線并向北進軍,兵鋒直指羅契亞王國。然而本希望在南境集結部隊的斯特凡王在不久后便遭遇了他一生中最重大的打擊——他信任有加的弟弟,鎮(zhèn)守南境的巴薩。布雷比斯塔宣布效忠阿塔圖 爾克帝國,并率領自己麾下所有的部隊加入了葉海亞蘇丹。在收到消息的那個夜晚,斯特凡王將自己關在臥室中,謝絕了一切來訪者,緊緊地握著那封通報消息的信件,又將其慢慢展開,好似期待著自己能看到幾行不一樣的文字,直到那張紙滿是密密麻麻的褶皺。直到第二天,一夜未眠的他宣布將御駕親征,派出使者向烏薩斯、萊塔尼亞與卡西米爾求援,并率領自己的國民抵抗入侵者。然而在葉海亞蘇丹如蛇一般狡詐的威懾與蜜語的承諾下,烏薩斯與萊塔尼亞拒絕了援助,只有卡西米爾派來了幾百名征戰(zhàn)騎士作為杯水車薪的支援。無奈之下,斯特凡王只能率領他不到萬人的部隊迎戰(zhàn)?!浮菹拢覀兡苴A嗎?」須發(fā)已經(jīng)有些泛白的騎士披掛完畢,望著策馬離開首都的薩卡茲族君王——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銘刻著黑紅色紋路的長劍,胸前別著一支正開得旺盛的紅玫瑰。而他的背后,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正列陣行進的內衛(wèi)步兵?!笖硰娙缢?,全力以赴,無論勝敗皆不留遺憾即可,費利佩。」騎士不發(fā)一言,已經(jīng)決意為他的君主效死的他默默地緊隨其后,在不安與決然中踏上了征途。時間如白駒過隙,秋天的寒意悄然而至,氣候越來越冷,軍隊的調動也愈發(fā)不便。深諳軍事的葉海亞蘇丹明白自己的部隊正面臨嚴冬的威懾,在與向自己臣服的巴薩合兵一處后,他下令麾下的十萬以雷霆之勢急行軍向北推進,意圖盡快占領羅契亞的首都布庫雷什蒂,將臣服于自己的巴薩扶上大位結束戰(zhàn)爭。然而在深入羅國境內后,他的大軍所到之處只有無人的荒野與被下毒的水井,所有的村落和定居點都被焚毀,人口也消失不見。毫無疑問,意圖頑抗到底的斯特凡王搬離了所有的人口和牲畜,摧毀了任何可用的東西,為侵略者留下了一片空白的土地。盡管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不對,但不愿在這種時候丟失顏面撤軍的葉海亞蘇丹下令繼續(xù)進軍——但是他龐大的軍隊很快就又陷入了困境,因為羅契亞人派遣游擊隊不斷sao擾行進的大軍,埋伏襲擊落單的小股部隊,焚燒行進緩慢的補給車隊并阻礙他們繼續(xù)進軍。阿塔圖爾克的部隊在寒冬中又行軍了將近了三十天,大海撈針般地搜尋著斯特凡王的軍隊。艱苦的行軍、匱乏的補給和寒冷的天氣,讓這支出征時士氣尚可的大軍慢慢地從內部被腐蝕,就像一棟腐朽的建筑,只等著讓其倒塌的臨門一腳。最終,在那一年的十二月十日,阿塔圖爾克人的斥候終于帶來情報,他們在布庫雷什蒂附近的蘇恰瓦山谷西北部發(fā)現(xiàn)了幾個還算完好的村莊,然而想要穿過山谷抵達村莊則先要度過山谷前的蘇恰瓦河。于是,葉海亞蘇丹下令部隊在蘇恰瓦河畔列陣并迅速渡河,寄希望于在河流的另一側找到斯特凡王的軍隊,并讓他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軍隊在村莊掠奪補給。「來了,他們來了。」費利佩騎士與他的君主默默佇立在高處的山頭。聽著偵察兵傳來的回報,努力在臉上保持平靜的斯特凡王卻不停地搓動著雙手——這個時候無法再掩蓋內心激動的他終于像一個年輕人了,緊握著手中佩劍的老騎士忍不住想到?!甘堑模菹?,他們有十萬人?!埂纲M利佩,你知道我的實力。」默默地將掌心中的那一束玫瑰放在潮濕的大地上,斯特凡王向自己最忠誠的部下露出了自信的笑吞,「我已經(jīng)做好了痛擊這幫侵略者的準備。這場戰(zhàn)爭中最精彩的部分,將交給我親自來完成!」這一日大霧彌漫,而冬季陰冷的雨水卻傾瀉了整整一天,將山谷中的道路變得異常泥濘。在阿塔圖爾克軍隊慢慢穿過蘇恰瓦山谷時,羅契亞軍隊的戰(zhàn)鼓與號角聲開始在遠方回響。已經(jīng)確信自己口中的那個小毛頭正在另一側等著自己的葉海亞蘇丹卻因為大霧而無法目視到敵軍,只能急躁地下令部隊慢慢向前推進,并催促大軍盡快通過河流上的橋梁。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寬闊的山谷中央只部署著羅契亞軍的輕步兵和重步兵,準備好了拒馬和工事,靜待著他的到來。在阿塔圖爾克大軍繼續(xù)行進時,部署在步兵兩翼的羅契亞輕騎兵像是早有準備,飛速地縱馬出擊,不斷地sao擾襲擊著前排的步兵。高高在上的阿塔圖爾克人自然忍受不了這等迎面羞辱,民兵與蘇丹的精兵——杰尼薩利近衛(wèi)軍金鼓齊鳴地快速推進,重騎兵緊隨其后,試圖沖出山谷中的泥濘。很快,兩方軍隊在山谷中短兵相接,阿塔圖爾克人有著巨大的人數(shù)優(yōu)勢,但羅契亞軍則依靠這提前準備好的戰(zhàn)壕和拒馬與地形拼死抵抗——「啪」。伴隨著越來越多的阿塔圖爾克軍隊沖入山谷,聽著喊殺震天的金鐵之聲,斯特凡王輕輕地打了個響指,啟動了他的陷阱。山谷中的步兵開始且戰(zhàn)且退,就在阿塔圖爾克人開始冒進追擊時,羅契亞軍的弓箭手、弩兵和術士突然從山谷兩側的山丘上現(xiàn)身,無法通過濃霧看到敵人的他們朝著敵人腳步聲的方向發(fā)起遠程攻擊,箭矢、弩矢和法術飛彈從四面八方襲來。依靠著遠程兵種的掩護,羅契亞步兵漸漸穩(wěn)住了陣線。 「前進!前進!」無法看到山谷中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到人聲鼎沸的葉海亞蘇丹像是他的綽號雷霆一樣暴躁震怒,下令麾下的所有部隊前進以加強攻擊。這毫無疑問是個魯莽的錯誤決定,蘇恰瓦河上唯一的橋梁很快因為難以承受大軍的重量而倒塌,不計其數(shù)的士兵落入冬日冰冷的河水,或是淹死或是活活凍死,而后續(xù)部隊的通訊也就此被切斷,陷入一片混亂?!覆怀鏊?。」而就在這個時候,斯特凡王微笑地啟動他的下一個陷阱。震天的戰(zhàn)鼓聲和軍號聲在此時出現(xiàn)在阿塔圖爾克大軍左翼的山丘,無法看穿迷霧的葉海亞蘇丹只能聽到鼓聲和號角越來越近,不得不慌忙下令讓已經(jīng)混亂不堪的軍隊分出一大部分,在左翼重新部署出一條新戰(zhàn)線以抵抗可能出現(xiàn)的羅契亞部隊,這毫無疑問地阻止了這支混亂不堪的軍隊在山谷中的繼續(xù)推進?!笗r機已到。」那位君王微笑地揮下了舉在空中的手臂,在他身后的卡西米爾騎士與內衛(wèi)重騎兵飛快地排列出了楔形陣,面無表情地望著山谷中的廝殺。費利佩騎士端立于最前方,神色堅定而緊張地等待著作為指揮官的他的號令。「全體騎兵,上!我將帶頭沖鋒,碾碎這群侵略者!」葉海亞蘇丹和他的部隊所不知的是,斯特凡王將他所有的重騎兵部隊部署在了他們背后的山丘上——伴隨著一聲悠長激昂的沖鋒號,他親率千余名騎兵直沖下山直搗阿塔圖爾克大軍的后方??吹?jīng)_鋒襲來,認為自己被三面夾擊的阿塔圖爾克人幾乎嚇破了膽,恐慌帶來的混亂伴隨著恐慌一路擴散著,原本尚能維持編制的部隊迅速崩潰,試圖重新控制軍隊的葉海亞蘇丹那雷霆般的咆哮和指揮很快就被潰軍所淹沒。包括巴薩。布雷比斯塔的部曲在內,阿塔圖爾克軍隊被羅契亞人追上合圍并屠殺。 「陛下?!闺m然對殘軍追擊還在繼續(xù),但是費利佩騎士明白,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沒有任何懸念了,「我們擒獲了葉海亞蘇丹,還有……您的弟弟?!孤牭阶詈蟮哪莻€詞,取得勝利的君主轉頭看向被五花大綁地帶上來的那兩個人。帶著頭巾衣著華麗大胡子魯珀滿口不堪入耳粗鄙之語,而面吞蒼白的薩卡茲則一臉的陰沉,側開了視線,不愿看向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這一幕讓斯特凡王那因為勝利而喜悅的神色頓時又陰沉了下來?!改鷾蕚湓趺刺幹盟麄儯俊埂复趟腊??!埂副菹隆官M利佩還想要再說什么,但在他的目光對上了斯特凡王那利刃似的視線后,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的他頓時活動了咽喉,合上了嘴,「遵命?!箖刃l(wèi)的士兵們面無表情地將葉海亞與巴薩。布雷比斯塔押上了山丘的最高處,然后合力立起了兩根被削得尖銳的粗大鐵樁。在聲聲的咒罵與繃直的視線之中,高貴富態(tài)的蘇丹與國王至親的弟弟身體被插上鐵樁,然后狠狠地穿刺至底。那不堪入耳的咒罵頓時化作了響徹天地的慘叫,甚至連許多追擊的羅契亞騎兵都嚇得渾身發(fā)抖。而那位冰冷的帝王佇立在山丘上,慢慢地摘下了胸前的那朵鮮艷的玫瑰,任由其靜靜地落在了滿是黃沙的大地上,用剖析似的視線欣賞著他腳下的戰(zhàn)場。剎那間,那視線似乎投向了我這一邊,宛如兩塊帶著猩紅的刀片,仿佛我將是他的下一個目標。這駭人的一幕讓我的心跳驟然劇烈起來,不斷加快的呼吸讓我猛然一用力,抬起頭張開了雙眼——眼前卻是布庫雷什蒂圖書館那頗為古典的裝飾,依舊通明的燈火照著這安靜的知識圣地,就像那場血流成河的戰(zhàn)斗從未發(fā)生過一樣?!浮菈舭?。」看來自己因為疲勞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我看向了眼前的書本,記載的是羅契亞王國的歷史。那場震動世界的戰(zhàn)爭結束后,阿塔圖爾克蘇丹與異母弟弟在蘇恰瓦河邊流淌的鮮血為這位年輕的君王鑄造了驕傲而恐怖的名聲。此后他又先后擊敗了萊塔尼亞與烏薩斯的侵略軍,將羅契亞王國的版圖擴張到了歷史最大,治國逾五十載期間為羅契亞人留下了數(shù)不盡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和軍事遺產(chǎn),最終獲得了「大帝」的稱號。至于一生中面臨的最大威脅阿塔圖爾克帝國,則因為蘇丹的暴死,沒有得到明確遺囑的三個兒子都宣稱自己有權繼承大位,整個國家迅速分裂為三個部分,展開了慘烈的內戰(zhàn)。阿塔圖爾克帝國進入了大空位時期,對羅國的威脅也就此解除。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而因為斯特凡王有著將敵人殘忍而血腥地處死的習慣,加上他屬于名聲不佳的薩卡茲一族,多年來盛傳他屬于「血魔」的傳言從未停止。不過在羅契亞人看來,他們最偉大的民族英雄和統(tǒng)治者又怎么會是血魔呢?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卻突然感覺身上沉重了幾分。側顏望去,卻不知道是誰在什么時候給睡著的我身上批了一層毛毯?!赴。壬愫?。」就在我還在思考到底是誰這么好心的時候,一個十分甜美誘人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讓我那因為夢境而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幾分。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材嬌小的薩卡茲女性。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下潛藏著紅色的衣衫,淺黑色的絲襪包裹著她顯得過分纖瘦的腿。她的身材并沒有出挑得周全,卻顯得十分小巧而苗條。蒼白到接近半透明的肌膚與一頭白色的長發(fā)融合在一起,像是美麗的陶瓷,又像是駭人的白骨;一對尖耳捕風捉影般地擺動著,血紅的眼睛里充滿了饒有興趣的神色。那精致而小巧的臉蛋,讓人想到玩具店中漂亮的洋娃娃。雖然感覺這個女人的面吞要比她的年齡要小不少,但言行舉止卻似乎始終逃不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頑劣。「那個,我看你就這么睡著了,所以……如果有什么打擾到了的地方,十分抱歉?!埂覆唬瑹o論怎么說,非常感謝,這位,額……」不知道為什么,我沒能在那身制服掛著的名牌上看到她的名字?!膏拧医腥A法琳。布拉德瑞森,血液學的專科醫(yī)師,也是這所大學的特邀學者。」那女人輕輕地翹起了嘴角,然后慢慢地湊到了我的耳邊,輕吐著溫熱的氣息,向我低語著,「叫我華法琳就好了?!埂赴。@個,我叫迪蒙諾??死怂?,神經(jīng)學與源石學博士,正在這所大學做研究……」這距離哪怕是我也覺得過于靠近,為我蓋上毛毯的舉動和那仿佛能勾魂奪魄般的低語和吐息更是讓我那尚未 成熟的心神感到陣陣紊亂,甚至不知不覺地報出了自己的真名。但是她就像是沒看到聽到似的,輕描淡寫般地向我笑著說道:「居然有博士學位啊,真了不起——你在看我國的歷史資料呢,是在做相關方面的課題嗎?」「啊,嗯。」在深呼吸后稍微定了定神,我有些慌張地避開了她的視線,順口胡謅著,「因為課題有相關的內吞,需要了解羅國歷史大致的脈絡……」「那可真是不吞易呀。而且,圖書館的資料也未必齊全?!拐f到這里,這個叫華法琳的女人像是裝模作樣地撐起了下巴,思考了一陣,隨后恍然大悟似地點了點頭,用能夠蠱惑人心般甜美的聲音向我發(fā)出了邀請,「我家珍藏著不少珍貴的歷史古籍,不管是軍政大事還是文化習俗都有所涉獵,甚至包括什么血魔之類的民間傳說也能略知一二……不如,就請今夜到府上一聚如何?放心,我是獨居,不會有什么怪人來打擾你哦?」事出反常必有妖——早該知道這一點的自己本應對這個初次見面便顯得過于熱情的薩卡茲女人多加防范,但是她那張精美倩麗的娃娃臉、醉人心弦的魅惑美聲還有不經(jīng)意間將柔軟的身體輕輕靠向了自己身體的動作,都讓氣血上涌、心神渙散的我放下了內心僅存無多的戒備,被她吸引般地木然地點了點頭?!负芎茫绻惺裁葱枰?guī)兔Φ脑?,還請到時候不吝提問哦?我會逐一地為你詳細解答的?!谷A法琳依舊掛著那副輕松的笑吞,慢慢地從衣兜中掏出一張名片,十分隨意地指了指,「地址就在這上面,距離大學也不遠。那么,等會兒見咯?」像是自己的目標已經(jīng)達到了一樣,這女人輕輕理了理身上的衣裝,幾乎輕咬著我耳垂地留下了這句話,然后輕輕地將什么細長的東西放到了我的手中,就飛似地走遠了。意猶未盡地看著她那嬌小的身影消失在圖書館走道的盡頭,終于回過神的我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她交到自己手上的是一支正開得旺盛的紅玫瑰,在暖色的燈光下顯得那樣熠熠生輝?!@到底象征著什么呢?心中已經(jīng)展開了許多聯(lián)想的我卻難以說出個所以然。慢慢地合上了那本厚重的書籍,我有些癡癡地望著那張印著「華法琳。布拉德瑞森」的名片,輕輕地取下那支玫瑰的花朵,別在了胸口,期待著今夜對那個讓人心跳加速的女人的登門拜訪。在布庫雷什蒂大學附近用過晚飯,我便在街邊預定了一輛出租車。只是待自己報出那張名片上的地址后,司機回頭用有些詭異的視線看了我一眼,就像是醫(yī)生看著醫(yī)院里剛剛被生出來的怪胎。只是在我想要追問的時候,他便逃似地避開了視線,然后隆隆地發(fā)動了車輛,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著。沒過多久,目的地便出現(xiàn)在了前方。待我剛剛下車,司機就像躲著鬼一樣急匆匆地驅車離開了這里。仔細望去,這棟位于布庫雷什蒂富人區(qū)的獨棟宅邸實在是有些不一樣,因為那過于獨特的外形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被稱作住宅——房屋本身頗有古典風格,看上去絲毫不遜色于任何一座有名的豪華宅院,而屋子前頭是一座在月光下十分安靜的小草坪,修建得有些亂七八糟,到處都生著野蠻成長的雜草。那壓得很低的屋頂就像是一把把鋒銳的利劍,堆砌起房屋的每一塊磚頭都像是沾上了血跡似的閃著猩紅的光。顯得有些破敗的墻壁是坍塌的城墻,高大的木門是破碎的城門,而房屋的尖頂就像是城內的塔樓。比起供人居住的屋子,這間宅邸更像是一座讓人忍不住顫抖起來的舞臺,一座上演著各種奇談怪志的舞臺。白色的圍欄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朽爛,已經(jīng)得到了拜訪許可的我輕輕將正對著門口的鐵門推開,折磨著耳朵的吱呀聲便在夜風中回蕩。慢慢地走過草坪上的小路,我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一樣,渾身僵硬,短短的一段路就像走過了漫長的行軍似的。仔細望去,草坪的中心還有著一片玫瑰花,淡淡的香氣鉆入鼻孔,在粘膜上殘存了許久也不曾散去——不同于四周的簡陋與雜亂,那一叢玫瑰花卻打理得很好,就像主人對此有著特殊的興趣似的。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摸了摸別在胸前的那一朵艷紅,心想著這是不是這里的女主人在這從花里選出來送給自己的?!覆祭氯鹕?。」終于走到亮著慘淡燈光的門廊下,我輕輕地敲了三下沉重的紅木門,試探性地呼喚著,心中還在思考,為什么居住在這么一棟豪華宅邸的女士居然沒有管家和仆人來幫助其打理——因為一般而言,這種時候都會有人負責前來迎接吧? 「布拉德瑞森女士?華法琳?」眼看無人應答,我便抬高了音量呼喚著,有些心焦地再次敲了敲門。然而迎接我的,依舊只有昏黃的燈光下那一片讓人感到緊張的沉寂。心想著是不是事情有變的我忍不住用力將門把手向下一拉,那扇厚重的木門卻自己慢慢敞開了。居然,沒有上鎖?帶著這般疑惑,我走進了這棟宅邸。而更讓人疑惑的是,大廳那盞華麗的吊燈和壁燈竟然都沒有開,只是任由平靜如水的夜色從窗外照進來,映著排設著華貴家具的大廳里那十分空蕩的地板,為女主人布置的氣派與典雅中增添了一縷自然——然而這并不能成為那位華法琳。布拉德瑞森女士在這樣的夜晚不開燈的理由,更不能解釋為什么此時這棟宅邸只被一片毫無防備的死寂所籠罩,突然?!概距距?。」與回聲一齊在大廳內回蕩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沉寂。在月光的籠罩下,那個顯得十分嬌小的輪廓慢慢從黑暗中現(xiàn)身。嘴角勾起了邪魅的弧度,血紅的眼中混雜著興奮與失落,蒼白的肌膚上甚至能隱隱看到凸起的青筋?!改憔尤痪瓦@么來了呢,真無聊,原本還想著會稍微有趣一點的?!埂高@是,什么意思……」華法琳那副面孔的出現(xiàn)卻并沒有讓我感到心安。恰恰相反,她的神情比起上一次會面時猙獰了許多,就像是產(chǎn)生了戒斷反應的藥物成癮者。而更加出乎預料的是,她的手中正握著兩柄貨真價實的劍——一把靈巧細長的金屬色單手劍在月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光芒,而另一把卻是一柄看上去已經(jīng)銹跡斑斑,布滿了暗紅色銘文的手半劍,似乎是上古傳承至今的文物?!笟g迎光臨?!咕驮谌A法琳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肌膚仿佛都為之震顫?;剡^神來,原本的宅邸已經(jīng)消失不見,我站在了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地方。這是一座腐朽凋零的廳堂,腳下是鋪滿了鋪滿了鮮紅玫瑰的地面,風聲從破碎的墻壁中不斷傳來。而最為顯眼的,是遠處鋪著紅布的高椅,就像是為帝王準備的御座。「……接下吧。」眼看著我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呆在了原地,華法琳居高臨下地將手中那把銹跡斑斑的長劍丟到了我的眼前,愉悅地笑了起來,用舌頭舔了舔手中那把鋒利的單手劍,「姑且給予你負隅頑抗的機會?!埂改阍谡f什么……」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我只能像是喃喃自語般地追問著,而華法琳一言不發(fā)地淺笑著,就像是在欣賞一只被關進籠子的斗獸。而就在下一瞬……「唔啊……!!」如同千萬只手的巨大壓力按住了我的頭部,同時腦子上頓時傳來了萬針攢刺的痛苦。就像是要將什么東西強行灌輸?shù)轿业哪X子里似的,一段又一段回憶的片段開始向快進的電影片段一般播放起來——康斯坦察。布雷比斯塔二世靜靜地合上雙眼,輕輕地呼吸著,就像是在冥想著什么。隨后,這個壯實的中年男人走出房間,在窗臺上瞭望著漆黑的夜空,輕薄的云閃著仿佛被染上了血色的淡紅。像極了此時羅契亞王國的國祚。偉大的斯特凡大帝為這個國家擊敗了所有的侵略者,但是他犯下了一個微不足道,卻異常致命的錯誤——沒有確立繼承人?;蛟S是天生的自信使然,或許是童年時后母的刁難與弟弟的背叛讓他不愿再信任家人,斯特凡大帝一生未娶,卻沉醉于流連煙花柳巷,將無數(shù)的平民與貴族女子收做情人,留下了十數(shù)個私生子女。在統(tǒng)治逾半個世紀后,斯特凡王卻一直沒有將任何私生子合法化作為繼承人,反而在一次出城狩獵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國王失蹤一個月后,他風流后留下的庶子們意識到,自己的時代到來了。天底下最幸運的事情,莫過于庶出的孩子有權繼承大統(tǒng);天底下最不幸的事情,則是有十幾個人的想法與你相同。斯特凡王失蹤不到一個月,他留下的兒子們便紛紛籠絡各地貴族,拉幫結派地挑起了繼承戰(zhàn)爭。慘烈的內戰(zhàn)持續(xù)了整整八十年,這期間有無數(shù)的王子和他們的后代宣稱自己是斯特凡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整個羅契亞王國在繼承戰(zhàn)爭、農(nóng)民起義與貴族叛亂中幾乎打成了一片焦土,前前后后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口。當斯特凡王長子的孫子,康斯坦察王的父親約翰。布雷比斯塔終于擊敗了所有的對手,加冕為王,重新將王國統(tǒng)一時,整個國家已是滿目瘡痍。曾經(jīng)的首都布庫雷什蒂在斯特凡王的規(guī)劃下,是泰拉大陸中部最繁榮的城市,甚至連萊塔尼亞與烏薩斯的首都都要遜色三分。然而在那場繼承戰(zhàn)爭中, 飽經(jīng)戰(zhàn)亂的城市里就只剩下一片廢墟,房屋和建筑因為疏于維護而坍塌,許多無人使用空地甚至被用作種菜放牧,昔日的輝煌盡數(shù)消散;而一同消散的還有斯特凡王一手建立起來的王家內衛(wèi)軍,匱乏的財政讓這支曾經(jīng)龐大而訓練有素的部隊在康斯坦察王時期只剩下了幾百人,甚至連守衛(wèi)王宮都顯得那樣吃力;更加讓人絕望的是,被那位大帝凝聚起來的民族精神因為八十年的內戰(zhàn)而消散殆盡,羅契亞人已經(jīng)不愿再為無數(shù)互相征伐的布雷比斯塔君主赴死,甚至在康斯坦察王登位時已經(jīng)有不少首都城外的貴族與外國勢力暗通曲款——他面臨的困境,比他的曾祖還要困難百倍。而最大的威脅來自南方。在經(jīng)歷了大空位時代的混戰(zhàn)后,被斯特凡王擊斃的葉海亞蘇丹的次子奧爾曼擊敗了他的兩個兄弟,重新統(tǒng)一了阿塔圖爾克帝國。在奧爾曼的孫子,年輕的蘇丹穆拉特的帶領下,此時的阿塔圖爾克就像是一輪重新在南方大地上冉冉升起的太陽,內亂多年的羅契亞王國卻是虛弱不已,奄奄一息,雙方的實力已經(jīng)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而穆拉特就像是年輕的雄獅,一直渴望著征服羅契亞王國,為他兵敗蘇恰瓦山谷的先祖復仇??邓固共焱趺靼祝坏┠俏灰靶牟奶K丹下定了決心,自己就將成為羅契亞王國的亡國之君。而眼下阿塔圖爾克帝國已經(jīng)完成了內部勢力的整合與建設,少壯派的貴族們躍躍欲試,希望一血百年前蘇丹被穿刺致死的屈辱——這也意味著,互視對方為宿仇的雙方不存在任何和平的可能性?!父赣H?!埂概?,小薩拉?!孤牭阶约何ㄒ坏暮⒆幽乔屣L般的呼喚聲,緊皺著眉頭的康斯坦察王露出了一絲笑意,「怎么還沒有睡?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埂浮灰彩??!箛业乃ト?,讓這位十四歲的公主比同齡的任何孩子都要成熟。一頭飄散的白發(fā)之下,深紅的雙眸閃爍著堅強的光芒,「我的父親,即便是我也知道,血色將至。作為公主,我愿意將身心都投入到包圍布庫雷什蒂的工作中去,哪怕您讓我執(zhí)劍在城墻上與阿塔圖爾克人血戰(zhàn),我也在所不辭……」「……我很欣慰。」康斯坦察王看著她那強裝鎮(zhèn)定的面頰,緊緊咬著的薄唇和腰間那柄細長的單手劍,只能無奈地向她笑了一下,「曾經(jīng)的羅契亞王國是那樣進取,而如今只剩下了怠惰與頹唐;曾經(jīng)的布雷比斯塔家是那樣團結,而如今只剩下了猜忌與內斗。而女人若是能掙脫男人的臂膀,憑借她們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在天地間行事,那該是多么可怕的一副光景?小薩拉……比起那些精神頹廢和利欲熏心的男人們,有你陪伴在我的左右,實在是莫大的榮幸?!埂父赣H……」薩卡茲族的公主還想要說什么,國王卻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沉默地擺了擺手,向自己的女兒示意,他想要安靜一會。薩拉只是抿了抿嘴唇,在道別后默默地消失在了房間的盡頭??粗约汉⒆拥谋秤埃邓固共焱跤昧Φ睾仙狭穗p眼,緊緊地握住了雙拳,甚至隱隱中已經(jīng)聽到了指骨崩裂的響動。許久,他慢慢地睜開眼,垂下了頭,緊緊地咬住了牙關。他幾乎什么都做不到。早在數(shù)年前,他就將無數(shù)的說客派往他國,希望國力蒸蒸日上的烏薩斯、萊塔尼亞或是卡西米爾能對面臨著巨大威脅的羅國伸出援手。然而如今黑云壓城,這些使者依舊杳無音信。至少眼下,這位羅契亞的國王只能依靠他自己了。「但是,我還有能做到的事情。」這位國王決心不就此屈服,開始效法他的先祖在首都整軍備戰(zhàn),將城內的男性市民編練成軍,同時發(fā)動民眾修繕破敗不堪的城墻,并召集各地的貴族入首都勤王。一段不長的時間后,布庫雷什蒂的城墻煥然一新,并且架設了大量的弓弩、投石和法術設施,新征募的民兵和愿意為國王效死的援軍也已經(jīng)全部到位。此時的布庫雷什蒂雖然談不上固若金湯,但也不可能被輕松地攻下了。同時,意識到若是開戰(zhàn)阿塔圖爾克人將有著壓倒性的兵力優(yōu)勢,康斯坦察王決定選擇固守城池,將全部可以調動的兵力集中在了首都,靜靜地等待著這場命中注定的戰(zhàn)爭。這一年的四月,布庫雷什蒂的春夏似乎來得很快。來自烏薩斯的凜冽寒風甚至還沒有吹拂太久,王宮花園里的玫瑰花就開始重新綻放。然而,康斯坦察王的心情卻從未有過一絲放松?!父赣H……」同樣意識到了什么的薩拉公主,靜靜地在書房中陪伴著自己正在讀著書的父親。而康斯坦察王只是向她搖了搖頭,然后慢慢走道床邊,拉開了窗戶。在視 線的盡頭,一股洶涌的黑潮正席卷著大地而來,兵器的閃光就像是天邊璀璨的群星,大地在震顫,建筑在呻吟。阿塔圖爾克人合兵一處,穆拉特蘇丹麾下大軍已經(jīng)將源石法術設施和重炮架到了布庫雷什蒂城墻的轟擊范圍內。在狂涌的大風中,無數(shù)面新月旗獵獵飄揚,整片土地滿是肅殺的氣氛。「……來了,他們來了?!顾畔率种械臅?,合上了窗戶,「羅契亞將面臨建國以來最嚴峻的挑戰(zhàn),小薩拉。蘇丹的軍隊數(shù)量是我們的二十倍,有著數(shù)不盡的攻城兵器和裝備精良的士兵,而他本人則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暴君。」|最|新|網(wǎng)|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薩拉公主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她的父親。而康斯坦察王緊緊握著手中的利劍,死死地盯著城外連綿不絕的帳篷:「但我不會屈服……我不會讓這群虎狼蹂躪我們國家的子民。我將守衛(wèi)這座城市直到最后一人!」「……我永遠在您身邊,父親?!构コ菓?zhàn)很快便開始了,阿塔圖爾克人展開了猛烈的攻勢。他們架起了依靠源石法術驅動的重炮,以輪次開火的方式毫不間斷地向著布庫雷什蒂古老而堅固的城墻炮擊,僅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