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5日

    第三十一章

    電梯門開開合合，苦苦的熬了兩分鐘，終于是出了電梯。

    mama一言未發(fā)，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面無表情的朝外走去。

    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我緊緊跟在mama的身后，大氣不敢喘，只能低頭沉默著。

    一路走到樓下的停車位，mama都沒跟我說話，我心里有些害怕了，哪怕mama朝我發(fā)火罵我兩句，我都能接受，最擔(dān)心的就是mama對我冷處理，不搭理。

    “嘀···嘀···”

    走到停車位，mama按了下車鑰匙，我手疾眼快的上前給mama拉開車門，諂笑道：“媽，我給您開車門?！?/br>
    “滾一邊去?！眒ama一把推開我，坐進車里，“砰！”的一聲狠狠的關(guān)上了車門。

    “轟···轟···”

    兩聲轟鳴的油門聲，隨后，白色的大眾CC疾馳而去。

    “媽，媽！我還沒上車呢！”

    我擱后邊蹭蹭跑著，一邊大聲喊著，但mama已然沒有減速的意向。

    從倒車鏡中，我晃見mama面無表情的臉頰，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之后，車子駛出了小區(qū)的大門。

    我氣餒的站在原地，發(fā)泄似的揮舞了兩下拳頭，嘆口氣：“這回肯定生氣了?！?/br>
    “還得遲到?！蔽铱聪蛐^(qū)門口，一臉郁悶。

    電梯里，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啊，我不就是順勢而為，多蹭了兩下嘛。

    有必要這么生氣嘛。

    唉·····

    心里這樣想著，還是背起書包趕緊朝小區(qū)外狂奔。

    今天第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遲到了雖然沒什么大事，但罰站是肯定的。

    出了小區(qū)門，在公交站臺等了兩分鐘也沒見公交車過來，恰好過來一輛出租車，連忙擺擺手攔下，坐到了后排，“師傅，二中。”

    “不行啊，小伙子，我得先送這位姑娘去二院，才能再送你去學(xué)校啊?！?/br>
    我雖然有些急，但也沒辦法，先來后到嘛。

    “行吧行吧，師傅您可快點，我這馬上要遲到了?！?/br>
    “呀，要不你再等一輛？別耽誤了你上學(xué)？”師傅扭頭看著我。

    我略有些不耐煩：“師傅您快開車吧，這路上哪還有其它出租啊。”

    “好嘞?！睅煾涤樣樢恍ΓB忙發(fā)動車子。

    “師傅。”一聲清脆的麗音響起，正是坐在副駕駛的女子，只聽她說道：“先送這位同學(xué)去學(xué)校吧，隨后再送我去醫(yī)院。”

    師傅瞅了瞅我，隨即爽快道：“行?！?/br>
    “那小伙子，就先送你去學(xué)校?！?/br>
    我一聽，就知道這是遇到好人了，連忙朝副駕駛的女子道謝：“謝謝jiejie?！?/br>
    “不用客氣?！迸踊剡^頭來，輕笑著回了一句。

    這時，我才突然發(fā)覺這女子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她。

    但一時又有些想不起來。

    ······

    “小伙子，到了?！?/br>
    “謝了師傅。”

    付過錢，下了車，便朝校門口徑直走去。

    想起坐在副駕駛的那個女人，我回過頭來再看，出租車已經(jīng)走遠了。

    索性也沒多想，連忙朝教學(xué)樓跑去。

    等趕到教室門口，班主任已經(jīng)在講臺上站著了。

    “報告！”

    全班同學(xué)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班主任也轉(zhuǎn)過頭來冷眼看著我。

    “進來吧?！?/br>
    得到班主任的允許，我趕緊坐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講桌的一側(cè)。

    這時，班主任又皺著眉瞥了我一眼：“誰讓你坐下了？”

    無奈我只好又站起來。

    剛剛還以為今天不用被罰站了，只是高興不過三秒鐘。

    “好了，早讀吧?！卑嘀魅螞]管我，說完便坐下了。

    我身體站的筆直，手捧語文書，在全班同學(xué)的讀書浪潮聲中，并不起眼。

    早讀過后第一節(jié)是語文，緊接著就是mama的數(shù)學(xué)課。

    第二節(jié)課前五分鐘，mama手中拿著一沓試卷，伴隨著踏踏踏的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走進了教室。

    我盡量把腦袋壓低，不想讓mama注意到我。

    可不知道m(xù)ama是有意還是無意，停下腳步站在了我的面前，面朝全班同學(xué)說道：“大家把桌上的書本都收起來，放在地上也行，這節(jié)課考試?！?/br>
    說著，mama把目光轉(zhuǎn)向蔣悅悅那邊：“課代表上來拿卷子發(fā)下去。”

    數(shù)學(xué)課代表就是蔣悅悅，也不知道m(xù)ama此時是什么樣的心情，我微抬頭看了一眼，正好迎上mama的目光。

    mama的眼神毫無波動，可以說還有些淡漠，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抬起頭輕咳一聲：“一節(jié)課的時間肯定寫不完，但能寫多少就是多少，不準弄虛作假?！?/br>
    言罷，mama的話音逐漸變冷：“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誰敢左顧右盼、遞小抄，以后我的課就不用上了！”

    雖然mama是對著全班的同學(xué)講的，但我始終覺得，mama的注意力和眼神都在我的身上。

    或許又是在警告我？

    因為早上在電梯里的事情，我本來

    就有些心不在焉，更別說mama搬了個凳子，就那么像監(jiān)視我似的坐在了我的面前，眼神也集中在我的試卷上。

    我稍有停筆，mama的丹鳳眼就瞇起，直勾勾的盯著我，搞得我是如坐針氈，板凳上像是扎著刺似的。

    還好，mama坐了有幾分鐘，就起身繞著教室轉(zhuǎn)悠去了。

    我松口氣，扭頭偷瞄了mama一眼，心想，mama給我的壓迫感還是那么的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才能以平常心的狀態(tài)面對mama，沒那么緊張。

    一邊轉(zhuǎn)著筆，一邊回憶著早上在電梯里，roubang戳在mama的肥臀上，那刺激而又令人心動······

    “啪！”

    脖子上挨了一巴掌，我才猛然清醒過來，連忙坐直身體認真看題。

    我沒敢扭頭去看身后的人，因為我知道肯定是mama。

    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分鐘，還是多久。

    mama再次坐到了我的面前，丹鳳眼瞇著看我，給我一種無形的危險感。

    mama這是監(jiān)視我吧？

    我心里雖有些緊張，但被mama的盯的時間長了，我反而破罐子破摔，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放松了下來。

    不安的扭動屁股，挪動了挪動凳子，甩了甩有些僵的脖子，又伸直課桌下的腿，向前一蹬，試圖舒緩一下腿上的肌rou。

    只是剛蹬出去，就突然感覺踢到了什么。

    軟軟的·····

    我心里一咯噔，瞬間就想明白了。

    只是mama的腿，怎么伸到我的課桌下來了？

    我抬頭看向mama，眼神中充滿了尷尬，mama也是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我，一副惱怒卻沒法發(fā)泄的樣子。

    雖然她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卻還是起身狠狠的踩了我一腳，又裝模作樣的整理了一下套裙，坐了下來。

    我嘴里小聲嘀咕著，心里卻還挺高興的。

    只要mama對我動手，那就說明，我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還有被原諒的可能。

    接下來，我每做完一道題，就故意抬頭對mama呲牙咧嘴傻笑一下。

    氣的mama咬牙切齒的看著我，想對我出氣卻又沒法動手，一副氣惱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到最后，mama干脆起身轉(zhuǎn)悠去了。

    等下課考試結(jié)束，mama走到我的面前，敲了敲我的桌子，說了句：“跟我出來一趟?！?/br>
    我心里一緊，同時又一松。

    大不了讓mama揍我一頓，只要理我就行了。

    教室外的過道。

    mama一臉嚴肅的看著我，手中厚厚的一沓試卷，也被mama的卷的像一根粗實的搟面杖，我心驚膽戰(zhàn)的站在mama面前，生怕那根“搟面杖”朝我砸下來。

    猶豫半晌，我慢吞吞的說：“媽，您有什么事嗎？”

    mama丹鳳眼一瞇，嗤笑一聲：“你說呢？”

    我低頭犯起了愁，mama說的是哪件事？

    是早上電梯里那件事？還是上課我故意搗蛋的事？我直在心里嘀咕。

    不過mama不提，我也只好主動認錯了，抬頭看著她，語氣誠懇道：“媽，對不起，早上電梯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閉嘴！”mama立馬低聲呵斥我一句，又側(cè)目看了眼過道里來來往往的同學(xué)，才壓低聲音警告我：“你再多說一句，我把你從這扔下去！”

    我瞄了眼一旁的窗戶，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

    從四層上摔下去，那還不得腦袋開花?。縨ama又在嚇唬我了。

    只是，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mama身上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呢？

    見我安靜下來，mama沉思了片刻，突然扭頭看向了對面，并自言自語道：“這宿舍樓看起來還挺不錯的?！?/br>
    “你說呢？”mama看向我，眼神閃爍不定。

    ?。?/br>
    我愣了下，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透過窗戶看到對面的宿舍樓，我有些明悟了。

    mama這是真的打算把我送到學(xué)校寄宿了嗎？

    “媽，我·····”

    我張著嘴，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把我送到學(xué)校寄宿，難道m(xù)ama就不擔(dān)心我更加的放縱嗎？

    還是mama對我已經(jīng)失望了，不打算管我了？

    mama嘆口氣，看起來很是發(fā)愁的樣子，連看我的眼神都頗為無奈。

    頓了會。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其實能明白mama的意思，對嗎？”

    我沉默了片刻，默然的點了點頭。

    我當(dāng)然明白mama的意思，只是一直以來，我都沒太當(dāng)回事。

    畢竟，我從讀幼兒園開始，就一直是住在家里。

    包括前兩次，mama讓我到學(xué)校寄宿，我雖然當(dāng)時挺害怕的，但事后仔細一想，就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我適應(yīng)不了，mama也明白的。

    距離高考僅剩一年，現(xiàn)在突然讓我住到學(xué)校的宿舍去，短時間內(nèi)，是很難改變我長期住在家里養(yǎng)成的衛(wèi)生習(xí)慣的，而且很有可能

    影響我的學(xué)習(xí)。

    這些就連我自己都明白，mama這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看著我一臉苦悶的面容，mama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認真的對我說道：“mama寧愿你學(xué)習(xí)差點，也不愿看到你以后變成一個品德惡劣的人，你明白嗎？”

    我沉著聲，一字一句說道：“我不會變成那樣的人?！?/br>
    “你說不會就不會嗎？”

    我點了點頭，沒答話。

    mama有些急了，朝我后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一臉氣憤的看著我：“早上在電梯里，如果是其她人，你知不知道你會被警察給抓起來？??？！”

    “你都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那是犯法的嗎？??！”mama越說越氣，最后直接揪起了我的耳朵，使勁的拉扯我。

    也幸虧這會是大課間，全校師生都在cao場，不然這就是我的大型社死現(xiàn)場。

    教室辦公室空無一人，mama揪著我的耳朵，直接把我拉扯到了辦公室。

    “砰！”

    門被重重的關(guān)上，mama揪著我的耳朵往墻上一甩，呵斥道：“站好！”

    我撇了撇嘴，趕緊靠墻站好。

    mama氣勢洶洶的在我面前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停下腳步，對著我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怎么就變成一個小色狼了啊？”mama一臉的氣惱。

    我揉著腦袋，小聲道：“我沒有?！?/br>
    “啪！”

    腦袋又挨了一下。

    “還頂嘴！”mama兩眼瞪著我，兇巴巴的質(zhì)問：“都成電梯色狼了，還說沒有？！”

    “我那是生理···反應(yīng)。”我小聲嘀咕一句。

    “什···什么？”mama睜大眼睛看著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壓低了腦袋，不敢去看mama此刻的表情。

    mama抓著我的衣肩，用力朝她那邊一拽，把我拽到她的身旁，說：“你把你剛剛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我不敢。

    “你再給我說一遍！”mama依舊重復(fù)著。

    說？還是不說？

    我在心里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慢吞吞的小聲道：“我說，我那是生理·····哎呦?！?/br>
    腦袋上重重的挨了一下，疼的我慘叫出了聲。

    “我是你媽！你對我起生理反應(yīng)？”

    mama的丹鳳眼瞇成了一條線，聲音冷冽徹骨，周身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

    我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緊張說道：“媽，我····”

    “我不是你媽，別叫我！”

    我連忙解釋：“媽，我真不是故意的·····”

    “別別別，別喊我，我可沒你這個兒子?！眒ama推開我，往后退了兩步，手抵在面前，面無表情，就像不認識我似的。

    “媽，您這就是不講理了吧？”說著往前走了一步，mama立馬搖了搖手中的那根“搟面杖”。

    我一看，立馬止住腳步，站在原地苦笑了兩聲。

    看到，今天這件事如果過不去，今后mama要把我當(dāng)電梯色狼給看待了。

    我撓了撓頭，大膽的說了起來：“媽，生物課上老師早就教過我們了，對異性產(chǎn)生好奇，是很正常的，而且早上電梯里那么擠，我又控制不住自己?！?/br>
    別說是我，就算是圣人，早上電梯里的那種情況，都不可能忍得住。

    mama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嗤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的很有理？”

    我弱弱的搖了搖頭：“沒?！?/br>
    “我是你媽，你知不知道？！”mama再次揪著我的耳朵，大聲重復(fù)：“我是你媽！”

    我趕緊點頭應(yīng)承：“我知道我知道?！?/br>
    “你知道個屁！”mama爆了句粗口，又一把推開我，氣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我訕訕笑了笑，本想上前獻媚一番，不過看到mama仍未離手的“搟面杖”，我還是沒有靠過去的勇氣，別一不對勁，mama把我給當(dāng)場消滅掉。

    mama手揉著眉心，抬眼看了看我，長嘆一口氣：“等暑假補課的時候，你就搬到學(xué)校的宿舍住吧?！?/br>
    這次是要來真的了？

    我一聽，立馬急了。

    連忙上前，擠出笑臉，喊道：“媽~”

    “嗯？”mama低垂著腦袋，都不正眼看我。

    “我不想住宿舍?！?/br>
    ······

    “媽，我真的不想住宿舍。”

    ······

    “行不行啊，媽？”

    mama不耐煩的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必須到學(xué)校住宿。”

    “我不。”

    “不行也得行！”mama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我氣惱的抓了抓頭發(fā)，索性破罐子破摔，說：“那我成績變差，您到時候別說什么就行了！”

    mama瞥了我一眼，冷冷說道：“你愛學(xué)不學(xué)，你以為你高考是給我考的?。俊?/br>
    我想都沒想，就回懟了句：“那您別管啊。”

    我話音一落，氣氛突然就陷入了安靜。

    mama瞇眼看著我，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額頭都開始冒冷汗了。

    也不知道

    過去了幾秒鐘，還是幾分鐘。

    mama就那樣一直靜靜的看著我，也不說話，可眉宇間出現(xiàn)的黯然和落寞，我卻能察覺得到。

    我有些后悔了，很想收回剛剛的那句話，可·····

    “媽·····對不起?！?/br>
    我小心的解釋，可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剛·····剛沒過腦子就說了，您別生氣?！?/br>
    “出去。”mama面色平靜，語氣平淡，看不出喜怒哀愁，我卻能感受到mama此刻的心情。

    她應(yīng)該很難過。

    “媽，我·····”

    “出去?！?/br>
    我沒敢再說話，推開門趕緊出了辦公室。

    ·····

    晚上下自習(xí)，都沒和蔣悅悅親熱，我就匆匆回家了。

    內(nèi)心祈禱著mama別再生氣了。

    回到家里，客廳的燈是關(guān)著的，mama臥室的門也是關(guān)著的。

    我放下書包，到來房間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里面卻沒有人應(yīng)聲。

    但門下的縫隙卻又亮光照射出來，mama應(yīng)該在家啊。

    敲了敲門，依舊沒人應(yīng)聲。

    我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進去，一眼就看到mama安靜的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的走近，還沒說話，就看到mama突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頓時傻在了原地。

    兵不厭詐？

    mama坐起身來看著我，語氣冰冷：“你進來做什么？經(jīng)過我的允許了嗎？”

    我緊張的攥著手，結(jié)巴道：“我····我就是看看爸爸回來沒?！?/br>
    “你爸今晚值班，不回來?！?/br>
    “不是上周剛值過班嗎？”我有些好奇，醫(yī)院的醫(yī)生也不少啊，怎么又輪到爸爸值班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出去！”mama擺了擺手，略有些不耐煩，看起來還有些困。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關(guān)心一下都不行嘛。”

    mama下了床，跟在我的身后，解釋了一句：“幫別人值班。”

    我剛走出臥室，還沒說話。

    mama便“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臥室的門，還從里面給反鎖住了。

    我嘆口氣，回到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