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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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子!你還知道回來?不知道這幾年阿母多擔(dān)心你!”呂媭捶完又開罵,邊罵眼睛邊紅了。 呂釋之在家里沒事就捶呂祿兄弟玩,換到自己,他家阿翁倒是挺溫和的,他阿母沒事捶他玩! 果然不愧是兄妹。 捶完又罵完兒子,呂媭想象以前那樣禍害兒子的臉頰,卻發(fā)現(xiàn)兒子長高了,她都不好捏臉了,高興地道:“哎呀,高了,瘦了,黑了?!?/br> 以前白白嫩嫩的少年郎變成了一個黑瘦健壯的小青年。 邊上一直被當成隱形人的樊噲輕咳了一聲,開口道:“細君,伉兒旅途勞累,先讓他進府中歇息半刻吧。” 呂媭一拍額頭:“看我,太高興了都忘了,進去說吧?!?/br> 入得府中,呂媭吩咐人為主君和郎君準備飯食,樊伉趕了一個月的路,饒是現(xiàn)在他體質(zhì)強健了許多,也有些吃不消,陪著呂媭說了會話,草草用過一頓飯食便去歇息。 在府中休自己了兩日,待得身體恢復(fù)過來,還要入宮拜見陛下和太后。 樊伉想了想,還是先帶著馬兒和禮物去未央宮,待得見完陛下再去長樂宮見呂后。 四年不見,惠帝劉盈變化許多,年輕的臉龐五官棱角分明,十分威嚴,顯然這幾年的皇帝生涯讓他變得成熟了許多,頗有幾分帝王之相。 劉盈見到樊伉這個自小便很喜歡的表弟還是很高興的,從高階之上邁步下來,道:“伉表弟一路辛苦了?!?/br> 樊伉行了一禮,笑道:“臣弟拜見陛下,還未曾恭賀陛下大婚之喜?!?/br> “后宮需要一位女主人,長修平侯的女兒性情平和,行事大度,堪為后宮之主。”劉盈解釋了一句。 也就是說這位長修平侯之女只是因為品德性格適合做后宮之主,并不是他心愛之人? 樊伉想到幾年前有一次劉盈找他訴說心事,愛上那位小商人之女的事,莫不是還未曾完全放下那姑娘? 樊伉有點琢磨不透劉盈的意思,劉盈卻已經(jīng)轉(zhuǎn)開話題:“你這幾年在汶山如何?可還順利?!?/br> 說到這個,樊伉精神一振:“多謝陛下關(guān)心,臣弟在汶山還算順利,馬場已有七百多匹良馬,此次回來特地為陛下帶了一匹小馬過來,如今已送入宮中?!?/br> “當真?那可真要去瞧瞧。” 入宮之后,他帶過來的那匹小馬已經(jīng)和別的禮物一同被小侍接了過去,皮子和其他禮物被送入惠帝的私庫,馬則被牽進了校場。 劉盈帶著樊伉直接去了校場,果然見到一匹栗色小馬在校場中踢著蹄子,額頭一撮白毛像一輪彎月似的,非常顯眼。 這是烈焰的兒子和一匹蒙古馬的女兒生的烈焰三代,名喚月光,性格溫馴,略帶點吃貨屬性,樊伉平日很喜歡它。 一見月光,劉盈果然心生歡喜,眼睛都沒法從月光身上挪開。 “伉表弟果真大才,竟能養(yǎng)出如此神駿的坐騎?!?/br> 樊伉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遞到月光嘴邊,月光舌頭一卷,將糖吃到嘴里,想是喜歡,拿頭蹭了蹭樊伉的手掌,親昵地噴了口氣。 劉盈贊道:“伉表弟心思純凈,所以頗得動物喜愛?!?/br> 樊伉摸了摸月光的腦袋,回頭沖劉盈笑了笑:“我也就這點小愛好了。” 劉盈若有所思,朝身邊的小侍看了一眼,小侍會意,擺了擺手,霎那間校場的人退了個干干凈凈。 這是有正事要談了。 樊伉也跟著正經(jīng)起來。 劉盈走至月光身邊,學(xué)樊伉那樣摸了摸月光的頭,道:“前些日子母后曾提議立呂氏一族為王,這其中也有你,但是被我拒了?!?/br> 說到這個,劉盈內(nèi)心也有些矛盾。 他的皇位的確得呂氏幫助良多,更甚至說若不是有呂澤呂釋之兩位舅舅在,他可能都活不到今天,若是旁的賞賜無論多過份他都不會反對,唯有這件事,讓他有些為難。 樊伉想了想,說:“其實有一件事我從未曾向別人提起過。” 劉盈微愣:“何事?” “陛下可記得臣弟偶爾入夢能窺得神仙世界?” “自然?!眲⒂溃安粌H如此,伉兒學(xué)到了不少神仙世界的神技,如造紙玻璃,伉兒的癲疾也由此而來?!?/br> “自然?!眲⒂氐?,“伉兒的癲疾也由此而來?!?/br> 說起來最初知道的時候他還很羨慕樊伉來著,但是聽說樊伉每次入夢的時候都會發(fā)作癲疾,這點羨慕便變成了惋惜和同情。 可能這也是他向來疼愛樊伉這個表弟的原因之一吧,畢竟一個體弱多病身患癲疾的弟弟,的確能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關(guān)愛之心。 “其實癲疾與這關(guān)系不大?!狈溃霸S是窺視了神仙世界的緣故,我這輩子都不能有子嗣?!?/br> “當真?”劉盈這回是真的愣住了,腦中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可曾叫侍醫(yī)診過脈?” “鄭侍醫(yī)和陽慶公都曾看過,除了癲疾這兩位都看不出問題,這種事又不好和外人提及,他們并不知情?!狈胨聘袊@半是勸誡,“這個世上凡事都有代價,就像臣弟不過偶爾窺探神仙世界一角,便有絕嗣之果;表兄九五之尊,坐擁天下,又何嘗沒有代價呢?” 劉盈的心思還沉浸在樊伉即將絕嗣的消息當中。 伉兒沒有子嗣,就意味著興平侯和臨武侯的爵位將無人繼承,哦,臨武侯好似有個外室子養(yǎng)在櫟陽,但興平侯真的就是要除爵除國了。 別的諸侯國劉盈或許不在意,但樊伉的興平侯之位他還是想保住的。 不提兩人從小到大的情誼,伉兒生性純善,對權(quán)利毫無野心,兢兢業(yè)業(yè)地種地賺錢,教化育人,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樣的人不管哪個皇帝都喜歡。 劉盈也是皇帝,自然也喜歡的。 再有一點便是伉兒沒有后代,那就意味著若有一日伉兒歸天,再無人能窺探神仙世界,那些神仙技藝也就無法現(xiàn)世了。 劉盈心情復(fù)雜,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和樊伉推心置腹,這下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這樣也好?!狈约旱故强吹猛﹂_的,“臣弟注定此生沒有子嗣,待臣弟百年之后,臣弟的爵位還請陛下收回,臣弟名下的所有財產(chǎn)皆獻給陛下,也算全了你我君臣兄弟一場的情份?!?/br> 劉盈張了張嘴,好半天才道:“何至于此,縱然伉兒沒有子嗣,亦可于族中挑選中意之人收為繼子,將來襲承你的爵位?!?/br> 這個時代確實流行收繼子這種做法,絕嗣的貴族不止他一個,為了免除死后國除的命運,很多人會選擇過繼子嗣,襲承自己的爵位。 若是樊伉有此要求,劉盈自忖一定不會反對。 但樊伉毫無過繼別人孩子的意愿。 一則他是個現(xiàn)代人,對于后代子孫的執(zhí)念并不像古人這么深,二則知道皇帝朝思暮想的就是如何廢除諸侯王國的封地,就算過繼了孩子,這爵位能襲承多久也未可知,再者他都死了,便是這爵位再尊貴他也享受不到,襲不襲爵也與他無關(guān),并沒有一定要將爵位傳承下去的念頭。 既然如此,何不選擇一個能讓皇帝高興的做法呢? 樊伉道:“諸侯王國分疆裂土,對我大漢江山實屬無益,所以無論是封王還是襲爵之事,表兄以后莫要再提?!?/br> 兩兄弟算是交了底,樊伉的態(tài)度算是徹底堅定了劉盈廢除諸侯王國的決心,只是好像有點太對不起伉兒了。 待得樊伉打算告辭離宮之際,劉盈心中一動,忽地開口問道。 “人這一輩子都有所求,伉兒,你此生所求為何?” 樊伉回過頭,看著校場中劉盈單薄的身影,笑著道:“太平。陛下,我此生惟愿天下太平,中原大地再無狼煙,再無流血犧牲?!?/br> 天下太平…… 樊伉走后,年輕的皇帝獨自立在校場,琢磨著他的話,久久未曾言語。 從未央宮出來,樊伉又去了一趟長樂宮,拜見了呂雉,送了禮物回來,剛進門,就被呂媭一把揪住。 “回來了?沒跟陛下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奇怪的話?”樊伉狐疑道,“阿母指的是什么?還是說阿母知道些什么?” 呂媭左右掃掃,阿偌會意,領(lǐng)著其他的侍女走了個干干凈凈。 呂媭這才挽著兒子的胳膊,用著說不清的語氣道:“還不是你姨母想給呂氏一族封王的事跟陛下鬧翻了?!?/br> “那阿母想做諸侯王嗎?”樊伉反問她。 呂媭不假思索地道:“我現(xiàn)在有錢有勢,做不做諸侯王也沒什么區(qū)別,不過陛下好像對諸侯王態(tài)度不太好的樣子,我還是不要做諸侯王了吧?!?/br> 這是她的真心話。 她現(xiàn)在也是關(guān)內(nèi)侯,兒子會掙錢,她從不缺錢花,而且這幾年因為兒子的緣故,太后和陛下都十分看重她,京中貴族巴結(jié)討好,風(fēng)光無比。 諸侯王還要治理王國,如果封地位置不好,如以前的韓王信那般,說不得還要時常與匈奴打仗,何苦來哉! “那就好,就算姨母樂意,阿母最好也不要接受?!狈罅四蟀l(fā)酸的眉心,道,“先皇曾言,非劉姓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只要這天下還姓劉,就容不得異姓王的存在,阿母別自討苦吃?!?/br> 不患寡而患不均,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心理。 都是和陛下一同南征北戰(zhàn)的小伙伴,為何獨獨你呂家成了王,我們就只是侯? 呂后若在世還好,若不在世了,只怕會立刻成為群臣攻擊的理由。 可惜呀!當年怎么不是呂澤做皇帝,不然哪里會有這么多事。 呂媭被他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連忙道:“知道啦知道啦,阿母都聽你的?!?/br> 見他臉色疲倦以為他身體還沒恢復(fù)過來,趕緊道:“你快去歇著吧,看你臉色難看得跟幾宿沒睡似的。” 也不知道最后劉盈是如何勸解呂雉的,封王之事最后不了了之,也或許是母子倆誰也沒有說服誰,這事就這么僵住了。 但興平侯去汶山幾年,養(yǎng)出了不少好馬的消息倒是傳了出去,一時之間借著各種名目上門求馬的人絡(luò)繹不絕。 樊伉雖然有爵位,但是因為他大部分時間不是在作坊園就是在書院,偶爾回長安都是回臨武侯府和呂媭同住,并未單獨開府。 許多人登門求馬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年輕有為的興平侯居然還未成親,這下子登門的人當中除了買馬之外想結(jié)親的也不少。 呂媭倒是意動,且有不少中意的人選,奈何樊伉只一句,成親后興平侯夫人要跟隨他一起去汶山養(yǎng)馬,頓時讓不少侯夫人和千金們打起了退堂鼓。 他們想和興平侯結(jié)親是為了借著侯府的勢撈點好處讓自家更進一步的,可不是為了送女兒去吃苦的。 如此一來,侯府門前果然漸漸安靜下來,樊伉也終于能清靜幾天。 閑著無事點開系統(tǒng)面板,發(fā)現(xiàn)任務(wù)進度條已經(jīng)到了百分之八十,看來這幾年他在汶山養(yǎng)羊養(yǎng)牛養(yǎng)馬,收效還不錯,至少沒讓系統(tǒng)認為他消極殆工。 不過樊伉私心底認為更有可能的是因為這幾年他和巨魔兄的交易額刷上去了,系統(tǒng)收到了足夠多的手續(xù)費,所以對待他這個宿主不像以前那么苛刻罷了。 這個系統(tǒng)到底是干嘛用的? 樊伉總是忍不住猜測著,平時系統(tǒng)偶爾露出來的只言詞組中總是透著一股對他們這種碳基生命的蔑視之意,感覺應(yīng)該是更高智慧的產(chǎn)物,除了態(tài)度和言語的打擊之外,也不像是對他有惡意的樣子。 樊伉偶爾會有種奇怪的想法,總覺得這個系統(tǒng)的存在像是為了驗證什么似的某個實驗,而他們這些莊園系統(tǒng)之主就是實驗的對象。 想到這個,樊伉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這樣一個畫面。 大大的桌上放著一個沙盤做的微景觀,他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被縮小了無數(shù)倍生活在這個沙盤里,每天為了生存絞盡腦汁與天斗與人斗。 而沙盤之外,還有另一群更高級的智慧種族像看原始人一樣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對著他們的行為指指點點,高興的時候會賞點什么高科技玩意讓他們生活更便利一些,不高興的時候就來一句天涼王破,抹去沙盤中的所有痕跡,一切重來。 真是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