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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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dāng)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四處流浪,后來在樊家作坊園里做工賺口吃的??墒悄敲创簏c的孩子又能做得了多少活,不過也是饑一餐飽一餐餓不死罷了。 對他們而言進了書院才算真正過上了吃喝不愁的生活,不僅如此,還能跟那些討厭的貴族子弟們一起聽先生講課,做夢都沒有這么美的。 “今天的田間活動會當(dāng)做你們這個學(xué)期農(nóng)學(xué)課成績的參考,根據(jù)你們的表現(xiàn)期末考農(nóng)學(xué)課成績會酌情加分,最高可以加到二十分。當(dāng)然如果表現(xiàn)不好,也有可能會減分?!?/br> 這樣也行的? 你怕不是妖怪吧! 酈堅拿手肘撞了撞呂產(chǎn),苦著臉抱怨:“呂兄,真是被你害死了?!?/br> 他來書院只是想多結(jié)識幾個志同道合的權(quán)貴子弟,不是專程來給人做農(nóng)活的?。?/br> 呂產(chǎn)一手捂臉。 他也是被呂祿騙了啊! 呂祿當(dāng)初勸他來書院的時候騙他說書院多么多么好,食堂的飯有多好吃,樊伉還會變各種有趣的戲法給他們看,說得他都心動了。 結(jié)果到了書院才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當(dāng)然也有好玩的時候,可大部分時間都很枯燥單調(diào),還要被強迫著做各種各樣的農(nóng)活,他的手上都磨出了好多粗繭子了好不好,雖然以前因為練習(xí)騎射手上就已經(jīng)有了許多粗繭。 紈绔們抱怨歸抱怨,可最后還是一個個拿著鐮刀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收實驗田里收麥子。 不收不行。 樊伉說了,如果考慮不及格就要留級,畢業(yè)的時間也要往后延遲。 本來三年畢業(yè)就已經(jīng)很可怕了,若是還要往后延,簡直不可想象。 太可怕了。 第155章 書院的實驗用地有兩百畝的面積,其中有肥沃的上等好地,也有沙壤、貧瘠之地,他甚至還跑遍了整個櫟陽周圍的土地,特地找尋了一小塊鹽堿地。 上等的好地不用說自然種的是糧食,沙地則種了不少紅薯,他還育了幾分地的土豆和棉花,這是專門用來育種的。 商城里土豆的價格是一百莊園幣一個,貴得嚇?biāo)廊?,但是薯種真不錯。 生長快,抗病害,耐貧瘠。 樊伉估摸著產(chǎn)量應(yīng)該也不會低。 棉花種籽也貴,三分地的種籽花了他將近二十萬莊園幣。 鹽堿地上他則種上了不少的沙棗和甜高粱。這兩樣都耐鹽堿、耐旱、適應(yīng)性強,產(chǎn)量相對而言比種其他的作物要高。尤其是沙棗,還有降低土壤鹽分的作用,用來治理改良鹽堿地非常有用。 今天他們主要的勞作場地就是麥地。 樊伉身先士卒,帶著學(xué)子們拿著鐮刀在田地里揮汗如雨,無名則和那些身高體壯的健仆們將割下來的麥子挑到牛車上,運回曬糧坪。 阿禿力氣大,它拉的牛車?yán)镅b的麥穗最多最重,依然跑得最快。跟它要好的大黑拉不了車,就在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上放羊,只要有羊想跑下山坡沖到田地里搗亂,大黑就飛快地跑過來將它攆回去。 秋收就是跟老天爺搶時間,沒誰能閑著,不管是誰都得下地干活。 自從樊伉這個書院建起來之后就頗受各方矚目,尤其是把自家子弟送進書院的那幾家,時不時地會關(guān)注書院的發(fā)展動向。 知道今天書院開始秋收,不少大佬們本著幫忙的念頭清早就帶人趕了過來,結(jié)果到了地里一看,人家早就已經(jīng)忙活上了。 櫟陽內(nèi)史杜恬瞇著眼睛看了看田地里那群撅著屁股揮汗如雨地割麥子的大中小少年郎們,對著身邊的蕭何掐須一笑:“那不是蕭丞相府中的少郎君么?割麥子的姿勢甚是熟練啊!看來在書院這一年果真學(xué)了不少本事?!?/br> 至少割麥子的本事是學(xué)到了不少。 蕭何聞言也不惱,樂呵呵一笑:“他也就這把力氣了?!?/br> 其實論起力氣來,還是夏侯灶的力氣最大,在那些紈绔之間頗有些領(lǐng)頭人的意思,奈何書院臥虎藏龍,他那點武力值比之蕭同等人確實算得上厲害,但在無名面前就有些不夠看了。 只有一把力氣的蕭同許是彎腰太久了有些酸,站起身拿起腰間的水囊喝了兩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后正準(zhǔn)備繼續(xù)彎下腰割麥子,冷不丁瞅到田埂站著一群人。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站在頭前的蕭何,伸胳膊沖自家阿翁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后,繼續(xù)彎下腰干活去。 蕭府的家將們何曾見過自家郎君如此辛苦地做農(nóng)活,心疼極了,一個個地捋起袖子搶著幫蕭同干活。 “郎君如何做得這種粗活!讓我等來吧!” 蕭同把手里的鐮刀往背后一藏,不滿地道:“去去去!一邊去!這可關(guān)系到期末考試成績!你們想害郎君我留級嗎?” 家將們不知道什么叫期末考試成績,也不知道留級是什么意思,他們也不在乎。 “多大的事啊!不就兩百畝地么?我們?nèi)I里找?guī)资畟€兄弟來,兩天就收完了。郎君且去路邊喝口水歇歇?!?/br> 呂祿一手撐腰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道:“你們快別幫倒忙了!伉表弟說了,這次的秋收表現(xiàn)關(guān)系到農(nóng)學(xué)課的期末考試成績,辛苦就辛苦吧,反正又累不死人?!?/br> 酈堅倒是挺想讓人幫忙的,他見呂祿和蕭同都沒答應(yīng),夏侯灶又只悶著頭干活話都不說一句,便站出來期期艾艾地道:“有人幫忙收得快一點,這么多地光靠我們要好幾天,萬一下雨了呢?豈不是要糟蹋在地里?” 前面兩句是真心話,后面兩句純粹就是扯淡了。 這個時節(jié)關(guān)中本就少雨,這幾天秋高氣爽,空氣干燥得厲害,哪里有一絲要下雨的跡象。 他嘴里小聲抱怨,無名正好駕著牛車回來,眼一瞪,酈堅就跟見了貓的耗子一樣,立刻彎下腰“唰唰唰”地開始割麥子。 看著這一幕的大佬們頓時啞然失笑。 “無名公子還是這般氣勢迫人,只一個眼神便能讓酈家郎君乖乖聽話?!笔捄涡Σ[瞇地道。 杜恬的關(guān)注點明顯與他不同。 他見阿禿的機會比較少,這次好不容易見著了,目光便一直放在阿禿身上不曾挪開。 聽到蕭何開口,這才戀戀不舍地回頭,說:“丞相說得是。”又指著阿禿的方向道,“那便是大家口中所提的阿禿吧?長相甚是奇特。” “正是。” 阿禿相貌越長越怪異,即使是從小看著它長大的蕭何心中也不免有些犯嘀咕。 他自認(rèn)算是見多識廣的,竟不知阿禿究竟為何種猛獸。好在阿禿被管教得很好,小的時候還有點調(diào)皮愛咬人,現(xiàn)在長大了性子反倒更加收斂了。如若不然哪怕他再看重樊伉,也絕不允許新都長安有這樣一只兇獸存在。 兩人繞著田野轉(zhuǎn)了一圈,見地里的麥穗顆粒飽滿,皆沉甸甸地壓彎了腰,不由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 今年年成好,到處推行樊伉的種地之法初見成效,收成倒是比往年好了許多。據(jù)舞陽縣傳來的消息,那些買了樊伉紅薯藤試種的人家,雖然收成沒有樊伉種的那么高,一畝地也有十幾二十石的收成。 樊伉前幾年育苗的紅薯被他和羅珠連薯帶藤都弄走了,由少府專人負(fù)責(zé)收種,今年的紅薯前幾日已經(jīng)收完了,畝產(chǎn)多的有二十六石,少的也有二十石。 呂后已經(jīng)同意明年在漢中地區(qū)挑幾縣大力推廣紅薯種植,若是推廣種植成功,再等個三五年,定然能解漢室天下饑災(zāi)之憂。 等到地里的莊稼收完晾干收進倉,棉花摘完曬干去籽彈好被子,氣溫便陡地降了下來。 漢初以十月為歲首,這就相當(dāng)于后世的春節(jié)。 帝后雖然生怕節(jié)儉,宮中很少設(shè)宴,但歲首還是要賀的。各地王侯早已陸續(xù)進京,便是不能親自前來的,也早派了使者攜了禮物趕赴都城。 樊伉早給書院的學(xué)子們放了假,留了值班的先生和護衛(wèi),安排妥當(dāng)書院的一應(yīng)事務(wù)之后,便從暖房里挑了一株結(jié)了果的西紅柿還有給呂媭彈好的棉被便啟程回長安。 同行的還有蕭同呂祿這群同住北闕甲第的紈绔們。 十幾個少年郎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家臣們簇?fù)碇蝌T?;蝌T驢地從書院出來,一路浩浩蕩蕩的朝著長安城揚鞭而去。 托了曲轅犁的福,如今牛并不單單只是權(quán)貴們飯桌上的一碗rou,而是成了耕種的主要勞動力,養(yǎng)牛的人家漸漸多了起來,牛的待遇也明顯上升。 田野里山坡上甚至道路兩旁時不時就能見到高壯的黃牛悠閑地甩著尾巴嚼著路邊枯草的身影。 樊伉沒騎牛,他坐的牛車。 無名給他趕車,他坐在無名身邊兩條小短腿垂下來甩得十分愜意,車廂里放的就是那株結(jié)了果的西紅柿和棉被。 阿禿和大黑像是兩個最忠實的保鏢一樣跟在牛車兩旁。 呂祿眼饞阿禿許久,打牛上前舔著臉跟樊伉打商量:“伉表弟,我能騎下阿禿么?只要你能答應(yīng),往后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br> 樊伉一聽,樂了:“在書院里的時候不一樣我說什么你都得聽著么?” “那不一樣??!”呂祿道,“書院里你是先生,當(dāng)然得聽你的,可出了書院我是你表兄,自然不用聽你的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蕭同他們雖然不曾打岔,卻全都豎起了耳朵,就連夏侯灶都不例外。 “當(dāng)真我說什么你都聽?”樊伉反問他。 “當(dāng)真?!眳蔚撔馗牡门榕轫?,“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我還能騙你不成。” “好吧。”樊伉扭頭沖著邊上的阿禿吹了聲口哨,說,“只要阿禿沒把你甩下來,你可以騎一刻鐘?!?/br> 說著,他取出一個沙漏,倒立過來:“計時開始?!?/br> “哎!多謝伉表弟!”沒想到樊伉居然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呂祿頓時大為感動,“你就是我的親弟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護著你。” 伉表弟果然還是那個乖巧的好弟弟!虧得他以前還以為伉表弟像個妖怪似的,只知道壓迫他們這幫兄弟。 樊伉朝后邊的阿禿招了招手,阿禿便小跑步上前來,一把擠開呂祿,大大的光皮腦袋湊到樊伉跟前丑萌丑萌地眨眼。樊伉從懷里掏出兩小塊rou干,阿禿一塊大黑一塊,然后拍了拍阿禿的脖子,指了指呂祿。 阿禿嚼著rou干吞了,然后用兇惡的小眼神瞅了呂祿半天,才扭過頭去,這就是同意了。 呂祿喜不自勝,一個縱身翻到阿禿背上,阿禿便“嗒嗒嗒”地小跑起來,明明看著步子不快,速度卻飛快。 這個時節(jié)櫟陽來往長安行人商賈甚多,櫟陽當(dāng)?shù)厝诉€好,就算不曾見過阿禿,也聽過阿禿的大名,知道它并不亂咬人,更不吃人,好奇甚于害怕。那些一年都難得來長安一回的外地人,陡然見到這么一只長相奇詭的兇獸,頓時嚇得屁滾尿流。 一名駕車的車夫看見阿禿的尊容后,甚至嚇得跌落牛車,牛車失控,翻在路邊,從中滾跌出兩個人來。 第156章 那是一對年輕的母女。 母親穿著玄色曲裾深衣,雖低抗仍不失華貴。小蘿莉穿得略鮮艷些,年歲也不大,摔出來后直接趴倒在地上,許是有點懵,未曾來得及哭叫。 婦人跌落在他身側(cè),顧不得訓(xùn)斥車夫,也沒有急著安撫摔倒在地的女兒,反而急急忙忙將掉落在地的包袱撿起來抱在懷里哄拍著。 樊伉睜眼一瞧,哪里是個包袱,分明是個襁褓,也不知里頭的嬰孩摔壞沒有,頓時只覺得頭都大了兩圈。 待得那婦人抬起頭來,樊伉只覺得頭更大了。 竟然是魯元長公主劉樂。 闖禍的呂祿本來還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到魯元公主頓時心里松了口氣,從阿禿背上跳下來,擠上前高興地道:“樂表姊,怎么是你?。坑袥]有摔到?!” 劉樂護著懷中的嬰孩,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尖牙凸嘴特別兇惡的怪獸臉,頓時“啊”地一聲,暈倒在地。 護送他們的趙國甲士們“唰”地一下拔出劍戟將暈倒在地的魯元公主和小翁主護在身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指著他們和阿禿。 “爾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膽敢行刺趙國王后和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