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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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無名未曾睡著,樊伉也懶得裝睡了,索性翻了個身,面對著無名道:“無名兄,假如有人要做一件事,你明知道那是不對的,會造成很不好的后果,你會想辦法阻止么?” 無名伸出一只胳膊枕在腦后,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郎君今日進(jìn)宮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樊伉想了想,還是把劉敬獻(xiàn)計讓魯元和親的事說了,忍不住抱怨道:“冒頓殺父自立,為了權(quán)勢連妻子都能送與東胡王的人,又豈會因?yàn)橐粋€漢室公主而放棄南下侵?jǐn)_漢室的念頭,和親之事簡直百害而無一利,一幫大男人面對匈奴的劫掠不思努力興兵強(qiáng)國,反而將希望寄托于一個婦人身上,豈不可笑!” 無名身為游俠,本身對于這種朝堂之事并不感興趣,見樊伉氣憤異常,便道:“這有可難?若是郎君不高興,我將那什么劉敬殺了便是。” 他的想法簡單粗暴,誰提出這么不靠譜的主意,那就把那個人殺掉,不就沒事了。 樊伉道:“殺他有什么用?跳梁小丑一個罷了?!?/br> 若是殺人有用,只怕呂雉早就想辦法暗殺掉劉敬那廝了。 “那待如何?”無名偏過頭,看著他道,“郎君可有法子?” 樊伉默然。 他有法子嗎? 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法子,除非他能辯得劉敬啞口無言,辯得讓劉邦改變主意。 然而想到劉邦的個性,又覺得希望不大。 明知道希望不大,而且極有可能惹惱劉邦這個當(dāng)權(quán)者,到底他要不要據(jù)理力爭一回? 不幫吧?他心里過意不去。 并非是對呂雉或是魯元,而是對天下蒼生。 和親一事事關(guān)重大,若漢室與匈奴當(dāng)真達(dá)成和親的協(xié)議,不可能只將公主一人送往匈奴,必然還附帶大量的錢財。 這些錢財哪里來? 自然是從天下黔首搜刮而來。 原本就一貧如洗,若是每年還要從為數(shù)不多的收成中再繳納一部分貢給匈奴,對天下百姓來說不啻于雪上加霜。 最為重要的是,漢室王朝每年貢上許多美人財富,可并沒有阻止冒頓入侵的行為。 人家該搶掠的時候依舊南下?lián)屄印?/br> 長此以往,造成的唯一后果就是不斷地削弱自己壯大敵人,得不償失。 無名不知道樊伉在思考些什么,只是看著他認(rèn)真地道:“郎君想做什么就去做罷,若實(shí)在事不可為,甚至惹了麻煩郎君也莫怕,大不了我?guī)е删x開中原,遠(yuǎn)走西域。天下之大,總歸有你我容身之處?!?/br> 原本有些猶豫不決的樊伉聽了無名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糾結(jié)不已的心情仿佛找到了突破點(diǎn)一般。 “無名兄你說得對,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有所為有所不為??偸侨绱苏扒邦櫤髮?shí)非我所愿。我決定了,我要試一試!” 哪怕失敗了,至少他努力過,不會心生遺憾。 第112章 今日的早朝很有些不一樣。 陛下還未上朝,不少朝臣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zhuǎn)向太子身后的那個小少年,交頭接耳。 “太子身后是何人?怎從未見過?” “甚是眼生,不知?!?/br> 文臣們對樊伉很是陌生,倒是武將中不少人認(rèn)出他來。 當(dāng)初樊伉獻(xiàn)高橋馬鞍和馬蹬的時候,不少人見過他呢! “我記得好像是臨武侯府的小郎君,陛下親封的興平侯?!?/br> “你這么一說我依稀也記得,確實(shí)是興平侯。” “興平侯?那個造出紙印出《漢皇傳》,并且被陛下親賜可免朝會的興平侯?” “就是他!” 人群里依稀發(fā)出“嘶”的抽氣聲。 年僅十二歲的關(guān)內(nèi)侯! 眾人不禁拿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望著樊伉,老老實(shí)實(shí)站在劉盈身后的樊伉頓時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若是眼神能化為實(shí)質(zhì),他估計自己此刻只怕早已死在眾臣的眼神箭下了。 “興平侯不是從不上朝么?今日怎么來朝上了?”有人暗自議論。 劉盈也有些疑惑,忍不住扭頭對樊伉小聲道:“伉兒不是嫌上朝無聊么?今日怎會來宣德殿?” 樊伉臉皮直抽:“我乃陛下親封第十九等爵,今年歲已長欲上朝參與政事乃屬正常?!?/br> 對??! 身為陛下親封的關(guān)內(nèi)侯,上朝聽政沒毛?。?/br> 于是劉盈滿意了,群臣也滿意了,唯有蕭何和與張良深知樊伉憊懶的性子,知道內(nèi)情恐怕不會如此簡單。 應(yīng)付完劉盈,樊伉眼觀鼻鼻觀心,對周圍的議論聲充耳不聞,一個勁地在腦子里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今日他就是來懟人的。 若是劉敬那廝不出聲則罷,若再提什么和親之事,他一定懟得連他親媽都認(rèn)不出來。 殿中奇異的情形并未維持多久,在中常侍如掐著嗓子的一聲“陛下駕到”中結(jié)束。 眾人皆收回好奇的目光,回到各自的班列。劉邦在常侍的隨同下昂首挺胸地步入宣德殿。 劉邦入座,習(xí)慣性地一掃全場,發(fā)現(xiàn)蕭何身后多了一個小少年,不由微愣:“此是何人?” 樊伉:“?!!” 他們明明不過才兩年不見,劉邦居然就不認(rèn)識他了! 蕭何咳了一聲,上前一步道:“此乃興平侯樊伉,陛下憐他年幼,曾親許他不用上朝,但興平侯心懷天下,未敢忘憂國,故剛從舞陽歸來,便來朝會?!?/br> “哦。”劉邦點(diǎn)頭,想是也憶起來了這是他的外甥,點(diǎn)頭道:“好一個心懷天下,未敢忘國憂!他日必為我大漢棟梁!” 所有人都拿眼角余光默默地打量著這位陛下金口御言親封的“大漢棟梁”。 樊伉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身后張良不著痕跡地推了他一下,暗自小聲指點(diǎn)他:“還不謝恩!” 原來還要謝恩的。 樊伉滿頭黑線,拿不準(zhǔn)該怎么謝恩,只得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謬贊了?!?/br> 眾人:“……” 好在今日劉邦心情似乎很好,并不計較他的無禮,夸贊了他兩句,便開始步入正題。 “匈奴頻頻南侵,北方又有前秦舊部屢屢作亂,諸位可有何良策應(yīng)對?” 這幾乎是每日朝會都會討論的問題,老調(diào)重彈眾臣皆低下頭不置一辭。 漢室天下內(nèi)憂外患,沒有幾十年的休養(yǎng)生息實(shí)在無法解決這個難題。 惟有劉敬面色一喜,知道陛下心中必然已經(jīng)同意對他前幾日的提議,現(xiàn)下才會當(dāng)著朝臣的門提出來,這正是他立功的好機(jī)會啊! 他上前一步,回答道:“天下初定,士卒疲勞,百姓困苦,實(shí)在不宜以武力征討?!?/br> 樊伉掃了他一眼,暗自等著只要這廝提出和親的主張就開懟。 劉邦心情似乎頗佳,看著劉敬道:“不動用武力,難不成靠你三寸不爛之舌能說服冒頓?” “這自然也不行?!眲⒕吹?,“冒頓乃弒父烝母之輩,豈能以理服之?!?/br> “武不行,仁義也說不通,曲逆侯可有良策?”劉邦微惱,“難道我堂堂大漢竟拿區(qū)區(qū)蠻夷毫無辦法么?” 劉敬躬身道:“臣倒有一計,恐陛下不采納?!?/br> 劉邦起了點(diǎn)興趣:“曲逆侯有何妙計,說來聽聽?!?/br> “如今之計唯有和親能保大漢長治久安?!眲⒕吹溃懊邦D頻頻南下劫掠不過乃是大漢豐饒而草原貧苦。若陛下肯將公主下嫁,兩國和親,許以大漢盈余而匈奴又缺乏之物資為嫁妝,以公主之尊冒頓必將立公主為閼氏,陛下則為冒頓外舅,豈有女婿劫掠外舅之理?倘若公主誕下子嗣,有陛下為后盾,他日必為草原之主。長此以往,何愁草原不歸順我大漢?” 眾人一聽覺得頗有道理。 若是與匈奴和親,那冒頓便是陛下的女婿,身為女婿又怎好與外舅作對? 樊伉:“???!” 樊伉沒有想到這樣一個餿主意,居然讓滿殿文武大部分人都露出贊許的目光,簡直無語。 他身側(cè)的劉盈早已氣得渾身發(fā)抖,忍不住就要上前反駁劉敬,被樊伉拉住了。 樊伉今日來就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做個攪屎棍,自然不想讓劉盈出頭,而且以劉盈的性子肯定不是劉敬的對手。 深知若是等劉邦表態(tài),此事便不好回轉(zhuǎn),因此不等劉邦開口,樊伉便擋在劉盈前面站了出來,朝劉邦露齒一笑:“陛下,臣有話說!” 劉敬心中一跳,不知為何看到興平侯的笑容讓他有種心驚rou跳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于是他也上前一步,再次搶在劉邦開口之前,對著樊伉飛快地呵斥道:“此處乃是宣德殿,陛下與諸臣商討國事的地方,所言皆是關(guān)于國計民生的大事,諸如蠅營狗茍之事就莫要放在金殿之上來說了?!?/br> 確實(shí)樊伉給人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那些奇技yin巧還有行商手段,這讓向來以儒生自詡的劉敬甚為不齒,因此言語之間頗有輕視之意。 劉盈素來與樊伉親厚,見樊伉在金殿之上被劉敬指著鼻子罵,忍不住上前為他辯解。 “建信侯此言差矣!興平侯所造紙張水車所育紅薯哪一樣不是于國于民有大利的東西?若是連造紙術(shù)還有培育出畝產(chǎn)十石作物的手段也只能算作蠅營狗茍之事,那孤不知在建信侯眼中究竟什么才能稱為國之大事?!?/br> 此言一出,立刻獲得蕭何張良等人的贊同:“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興平侯素有大才,陛下不妨聽聽他所言?!?/br> 劉邦看著跳出來的劉盈眉頭一皺,有些嫌他多事,然則還是頗給蕭何面子,于是勉強(qiáng)道:“興平侯你有何話要說?” 樊伉再次對著劉邦躬身一禮,回道:“建信侯認(rèn)為和親便能令我大漢長治久安馴化匈奴,恕臣不敢茍同,愿與建信侯辯個明白?!?/br> 說罷也不管劉邦如何反應(yīng),轉(zhuǎn)身平靜地直視劉敬,開口道:”建信侯既然提議和親,敢問建信侯打算讓哪一位公主嫁往匈奴?“ 劉敬沒料到樊伉一個毛頭小兒居然敢當(dāng)面質(zhì)問于他,不由微愣道:”如今我大漢只有一位公主,那自然是讓魯元公主前去和親了。若是選用其他宗室女子只怕冒頓未必肯尊敬親近,反而不美。" 樊伉頓時怒上心頭,指著劉敬罵道:“你也知道我大漢王室只有一位公主,且已為趙后。你一力主張讓魯元公主和親,讓陛下奪妻另嫁,于公主而言乃是不慈,于臣下而言乃是不仁不義,你煞費(fèi)苦心非要陷陛下于不慈不仁不義境地,居心何在?!” 這話就有點(diǎn)誅心了! 劉敬連忙跪伏于地:“陛下,臣一心只想消弭我大漢邊境危機(jī),絕于此意?!?/br> 樊伉看著他,語氣冷漠:“聽聞建信侯膝下亦有一女,既然建信侯一心想以和親平息戰(zhàn)事,不如讓你的女兒也充作女官,隨公主一同嫁往匈奴如何?” “這……”劉敬道,“小女早已嫁人,無法相伴公主——” 說一出口,劉敬便知要糟,正要想辦法挽回,卻被樊伉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