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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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的平民化。 張彥平時是不吃午食的,不過樊伉相邀,不好推辭,再者趕了一上午的路,確實也有點餓了,而樊家的那碗rou臊子面聞著又實在太香,便順?biāo)浦鄣亓粝?,吃了一頓非常有樊氏特色的午食,也喝到了他心心念念香得不行的燒酒。 酒足飯飽,吳征滿足地摸了摸肚子,真心實意地贊道:“今日興平侯賞的一頓飯食,吾方知以往數(shù)十年俱都白活了?!?/br> 張彥頻頻點頭,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張氏的伙食自然也是好的,rou食不缺,然則不知是烹飪方法不得法,還是廚娘的手藝不行,做出來的飯食跟今日在興平侯這里吃的一比,簡直難以下咽,竟是白白糟蹋美食。 樊伉笑道:“粗茶淡飯,不過勝在烹食方法新鮮,若是張公子喜歡,一會兒便讓人將這面食的做法奉上。” 張彥本想婉拒,然則一想,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笑納了:“如此,便卻之不恭了?!?/br> 都說男人的交情在酒桌上發(fā)展得最快,一頓飯下來,見樊伉如此具有親和力,張彥和吳征兩人的心態(tài)都放松許多。 “不瞞興平侯,某雖然是一介商賈,但自小家資頗豐,一應(yīng)衣食皆比常人要講究許多,竟不知世上還有此等好酒,一口下去,渾身都暖洋洋的?!眹L到了燒酒的好處,張彥體內(nèi)的商人因子迅速活泛開來,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這種酒的價值所在。 邊塞苦寒,酒能暖身,這樣的烈酒定然能大賣。 樊伉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道:“這種蒸出來的酒能清洗傷口,然則頗費糧食,漢后已經(jīng)下令,不允許民間隨意買賣?!?/br> 張彥本來還想著做燒酒買賣的,一聽呂雉都已經(jīng)插手,立刻這個歇了心思。 他身為張氏的大公子,心智才華皆不缺,得了樊伉明顯的示好,他又不是個棒槌,猜到樊伉定然是有所求,當(dāng)下也不故作姿態(tài),問道:“不知此次興平侯相邀,可是有何要事?” 吳征舉拳掩嘴咳嗽了一聲,提醒自家郎君謹(jǐn)言慎行,切莫惹惱了興平侯。 哪知樊伉就喜歡和這樣直接的人打交道,省事。 “張公子果然聰明,說實話此來的確是有事找張公子商議。”樊伉笑得眉眼彎彎,看著就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狐貍。 張彥心中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打著哈哈:“不敢不敢,興平侯身份尊貴,某不過一介商賈,興平侯但有吩咐,某不敢不從?!?/br> “張公子實在太過自謙了。姬氏皇族的后人,誰敢拿你們張氏當(dāng)作普通商人?!?/br> 提到姬姓皇族,張彥怔了一下,面上顯出一抹緬懷之色,語帶自嘲道:“那都是些八百年前的老黃歷了,還提他作甚,如今可是漢室天下?!?/br>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天就是這樣聊死的。 樊伉默默無語,暗想自己果然不是個會聊天的好對象。 張彥也自覺尷尬,目光溜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正坐著的火炕上,道:“這就是近年風(fēng)靡長安城的火榻吧,果然甚是暖和?!?/br> 樊伉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道:“正是,若是張公子喜愛,改日我派匠奴也去府上盤兩個火榻?!?/br> “那就有勞了?!睆垙┢鹕?,朝著樊伉抱拳行了一禮。 樊伉道:“張公子覺著我這火榻和爐子如何?” 張彥微怔,繼而如實回答:“甚為實用?!?/br> “那……若是有人在汝南郡賣這鐵爐子,張公子覺得可行?” 張彥本身就是商賈出身,說起做買賣的事自然非常有主意。 樊伉問了,他攏眉思索了一回,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反問了一句:“就是不知這鐵爐子造價幾何?” “若是照著我繪的圖紙,造價十分低廉?!狈踔?,笑瞇瞇地看著張彥,“素聞隱陽張氏家資頗豐,買賣已經(jīng)做到齊魯之地,就是不知道張大公子可有興趣再添幾樣買賣?” 哪怕張彥是個棒槌,這個時候也該明白樊伉的目的了,更何況張大公子從來就跟愚鈍挨不上邊兒,當(dāng)下心中一喜:“興平侯的意思是……” 樊伉道:“素聞汝南郡張氏家資豐厚,買賣已經(jīng)做到齊魯邊界,就是不知道張大公子可有興趣再添幾樣買賣?” 他當(dāng)然想??! 商人日子不好過,好不容易有機會扒上當(dāng)今權(quán)貴,還能賺錢,張彥當(dāng)然愿意了。 開了個好頭,接下來的談判非常順利。 樊伉拿鐵爐子和火榻的圖紙,從張彥手里換了兩千石糧,省著點接下來半年都不愁吃了。 完成了交易,樊伉心里高興,側(cè)過頭朝著乘光看了一眼,乘光會意,開箱子取出一個錦盒,遞給樊伉。 樊伉手一推,錦盒順著桌面滑至張彥手邊,道:“相逢便是有緣,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張彥為人甚是爽利,倒也不忸怩,伸手接過,道:“如此,某便告辭了。” 出了莊子,二人上了牛車。 吳征想起今日的經(jīng)歷,不禁失笑道:“興平侯少年成名,卻無半分嬌矜之意,毫無架子,有點意思。” 張彥今日不僅搭上了京都最有前途的權(quán)貴,而且還做成了一筆絕對不虧的買賣,心中高興,掂了掂手中的錦盒,也笑道:“就是不知興平侯送了什么。” 吳征捋須頷首:“郎君打開一看不就知道了?!?/br> 張彥聞言,果真將錦盒打開,一見之下居然怔住了。 吳征一挑眉:“怎么?” 張彥將手中的錦盒往他手邊一推,吳征看了一下,也跟著愣住了。 “居然是《漢皇傳》?” 作為第一版紙質(zhì)書,無論是在權(quán)貴高門,還是普通民眾心目中的地位都還是滿高的。 張彥作為貴族豪強,錢糧不缺,鐵爐子和火榻對他的買賣不過是錦緞上添的那朵花,有則更佳,沒有影響也不大,但《漢皇傳》他還是非常眼熱的。 他也曾托人去長安城買過,奈何只有一家有賣,每天店鋪沒開門前面排著隊等著買的人就已經(jīng)到大街上了,一個個的不是這個侯就是那個侯,個個都惹不起,想插隊都沒處下手。 樊伉贈送了他一本,倒真的稱得上是誠意滿滿。 這年頭大約是因為商賈地位低的緣故,商人基本都還是比較有誠信的。 談妥了買賣,第四天,張氏的車隊便送了六百石糧食過來,剩下的一千四百石,張彥還要籌措,需得再等一個月。 邊關(guān)在打仗,各地糧倉里的糧食基本已被調(diào)用,剩下那些有糧的豪強大閥六國舊族,哪個不是捂緊了口袋,等著糧價飛漲再大賺一筆。 樊伉要面對的殘酷現(xiàn)實就是,即使他手邊有成堆的錢,也可能買不到一粒糧。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張彥寧可舍棄即將到手的部分利益,也要如此果斷地和樊伉合作,也稱得上有氣魄了。 之前修整房屋的時候,除了幾間能夠住人的大宅子,最先修整出來的就是糧倉。 張氏的運糧大隊一到,樊伉便指揮人將糧食送進倉里。 看著糧倉里擺著的□□布袋,樊伉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別看他當(dāng)初在呂雉和蕭何面前說得胸有成竹,帶著百來號人雄糾糾氣昂昂地奔赴舞陽縣,其實心中也頗有點惴惴不安的。 這下好了,他可以放心大膽地開展他的種地大業(yè),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趁著現(xiàn)在氣溫還未曾升高,凍土也不曾化開,樊伉決定先去一趟碭邑,看看他大舅呂澤的情況如何。 本來聽說呂澤生了病,他應(yīng)該第一時間去碭邑看望他的,奈何此次出京實在太過匆忙,而舞陽縣的情況又超乎他的意料之外,到了舞陽縣他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能丟下這百來號人挨餓受凍,他自己跑去走親戚吧? 拖了幾天,住的屋子修葺出來了,吃的口糧也有了,樊伉便收拾收拾,帶著呂雉和呂媭姐倆給呂澤送的禮物,前往碭邑看望呂澤。 碭邑距離舞陽縣三百多公里,彼時氣溫已經(jīng)開始上升,積雪初融,道路非常泥濘,行走艱難。 樊伉帶著車隊走了三天方才抵達(dá)碭邑。 呂澤早就得了呂媭的消息,知道他要來,一直派了人在外頭守著,樊伉的車隊還未進碭邑縣城,便有打探的斥侯發(fā)現(xiàn),報予呂澤。 不多時,呂澤的副將禹肇便領(lǐng)著一小隊車騎兵,親自去迎接樊伉。 樊伉正在車廂里靠著爐子取暖,猛然聽見外頭一陣馬蹄急聲,然后便有人揚聲問道。 “來者可是興平侯?” 樊伉正在車廂里靠著爐子取暖,猛然聽得外頭有個粗獷的聲音,連忙掀開簾子朝外一望,看到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著一小隊軍士,人人渾身煞氣,一見就知道是上過戰(zhàn)場,接受過戰(zhàn)與火洗禮的將士。 為首的人一臉的胡子拉碴,看不清長相,一雙眼睛倒是清亮有神。 來時曾聽呂媭提起過呂澤身邊親近的人,知道這位估摸著應(yīng)該就是呂澤的副將禹肇,當(dāng)下不敢托大,跳下牛車,在刺骨的冷風(fēng)中挺直了背,道:“正是,這位可是禹肇禹將軍?” 禹肇哈哈一笑,道:“呂將軍估摸著你這幾日也該到了,特地囑咐我來城外迎一迎你,可是把我盼到了?!?/br> “不敢不敢,有勞將軍了?!?/br> 禹肇想來是個急性子,見面不過說了兩句,便迫不及待地道:“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趕往大營吧,省得天黑了走夜路不方便?!?/br> “一切但聽將軍安排?!痹谶@些人面前,樊伉一點兒也不托大,態(tài)度非常謙遜。 禹肇見狀,暗自滿意地點了點頭。 聽到呂澤的外甥要來的時候,他心里還有點犯嘀咕,生怕來的是個什么都不懂,不守規(guī)矩還不聽管教約束的紈绔,見樊伉為人謙遜有禮,這才松了口氣。 一行人轉(zhuǎn)道碭邑大營。 因為樊伉帶著兩牛車的禮物,腳程比較慢,禹肇便勒住韁繩,配合著了樊伉坐的驢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閑聊著。 “我大舅還好吧?聽說他身體微恙,可好些了?”樊伉問道。 “將軍自北征還軍后,受了風(fēng)寒,斷斷續(xù)續(xù)的時好時壞,可愁死人了?!庇碚匕櫰鹈碱^,臉上隱隱帶著一絲憂色。 “沒叫侍醫(yī)過來看過嗎?”樊伉又道。 他不提侍醫(yī)還好,一提侍醫(yī),禹肇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哼了一聲,道:“別提那群庸醫(yī)了,只說將軍受了寒要靜心休養(yǎng),藥開了一副又一副,卻不曾見效,喝斥幾句便要死要活的。” 樊伉默然。 雖然侍醫(yī)也是賤籍,地位低下,但軍中素來缺醫(yī)少藥,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誰敢保證自己上戰(zhàn)場就一定不會受傷,一般的時候,將士們也不會太過往死里得罪侍醫(yī)。 禹肇卻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扭過頭,問道:“興平侯可懂醫(yī)?要不一會兒你給將軍看看。” 樊伉頓時有點哭笑不得:“我不懂醫(yī)?!?/br> “?。俊庇碚啬樕项D時露出失望之色,似是完全沒有想到樊伉居然不懂醫(yī)術(shù)。 “真的不懂嗎?聽將軍說興平侯可是連紙都能造出來的。”禹肇不死心地追問道。 在他心目中,會建火榻,會造紙,還能種出幾十石糧食的人,肯定也應(yīng)該懂醫(yī)術(shù)的。 “真的不懂?!狈南耄旒埧杀冉o人看病簡單多了好不好。 到了碭邑大營,禹肇命人安置牛車,自己領(lǐng)著樊伉和無名去見呂澤。 樊伉四處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營地里的人都來去匆匆,臉上都像禹肇一樣帶著憂色。 身中軍中,大將身體抱恙,總歸不是件吉祥的事,所以頗有點人人自危的感覺。 禹肇帶著他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來到一排土磚建的房子前面,說:“將軍便住在此處。” 說罷上前,對著守衛(wèi)在門外的兩個衛(wèi)士道:“這位興平侯,來看望將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