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正當(dāng)關(guān)係、緣華、「獵人」在殺你的365日
見過傻子,沒見過自己這么傻的! 無名沉默了一會,最后老實(shí)點(diǎn)頭道:“剛開始遇見郎君的時候,的確是想著利用郎君進(jìn)櫟陽城,甚至接近楚王的意思……” 樊伉臉色微變,斷然打斷他:“你不用說了?!?/br> 無名望著樊伉難看的臉色,手按在下腹,從炕上起來,道:“郎君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絕不連累郎君和樊家……” 樊伉突然就怒了,壓低著嗓音一字一頓地道:“不連累我和樊家?從你走進(jìn)樊家的大門那一刻起,你的所作所為就跟樊家扯上了關(guān)系。只要今天的事被人查了出來,你以為就你一句不連累樊家,樊家就能置身事外么?” “你真是好大的狗膽!行刺楚王什么時候行刺不好?非要跑到宮里去行刺!”樊伉真是氣急了,有些口不擇言,“你腦子里裝的是漿糊嗎?韓信來櫟陽,有那么多機(jī)會場合可以行刺,你哪怕去府上甚至在他進(jìn)宮的路上刺殺他,也比你蠢得到皇宮去行刺好!” 樊伉真是有點(diǎn)搞不懂他的腦回路了。 難道在路上或者是楚王府里行刺,會比在皇宮里更困難嗎? 無名被他罵得灰頭土臉的,忍不住反駁:“我不蠢……” 樊伉繼續(xù)懟他:“還敢說不蠢?這個世上有那么多能讓一個人悄無聲息死去的法子,你偏偏挑了個風(fēng)險(xiǎn)最大難度最高的方式,這不是蠢是什么?!” “……”無名,“都有什么法子?” 樊伉頓時怒不可遏:“你給我滾蛋!” 無名于是默默地起身,默默地穿衣裳,默默地往外走。 樊伉被他的舉動驚了一下,問:“你干嘛去?” 無名頭也不回:“你不是讓我滾么?” “滾你個大頭鬼!給我回來!”樊伉氣不打一處來,“現(xiàn)在整個櫟陽城只怕都要戒嚴(yán)了,你能去哪?” 這年頭的人俠客高人都這么沒腦子么? 無名遲疑了一下,道:“要是我還繼續(xù)留下來,你不怕被我連累么?” “當(dāng)然怕了?!狈鴽]好氣地道,“可這個時候讓你離開會更讓人覺得可疑。” 無名:“……”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郎君真難搞。 樊伉在屋子里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想著要怎么辦才能保住樊家在這場滔天禍?zhǔn)轮邪踩粺o恙,卻毫無頭緒。 扭頭見無名一直站在原地,手按在腹部,不由眉頭一皺:“你怎么一直接著腹部,受傷了?” 無名待要否認(rèn),樊伉已經(jīng)上前,一把掀起他的衣襟,頓時眉頭皺得更緊了。 只見無名平坦結(jié)實(shí)的腹部多了一道長長的傷口,傷口撒了一圈不知道什么灰,此刻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外滲著血。 “我小看了韓信那廝,雖然刺了他一刀,不過離開的時候還是被他傷到了。”無名勉強(qiáng)解釋道。 樊伉拿手指在邊上刮了點(diǎn)灰,指腹搓了搓:“你涂的什么?” 看著不像是止血藥。 無名沒有回答,眼神卻下意識地往地上一掃。 樊伉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頓時臉色更黑了。 我去! “誰讓你在傷口上撒炭灰的?是不是嫌傷口太小太輕了?”樊伉簡直無語了。 無名擰著眉,道:“炭灰止血?!?/br> 樊伉冷笑一聲:“炭灰是能止血,不過你這傷口如果不敷炭灰,可能一個月就能痊愈,撒了炭灰,說不定三個月都愈合不了,甚至?xí)鼑?yán)重潰爛最后連命都沒了?” 無名皺眉,不說話了。 樊伉簡直要?dú)馑懒?,表示不跟沒文化的漢朝土著說話,回到自己屋里翻出一條干凈的麻布,從后頭的炕灶上打了一盆溫水,還有一點(diǎn)鹽。 他經(jīng)常在屋子里弄東弄西吃,所以鹽醬這些調(diào)味料屋子里都有。 樊伉拿著東西回到無名房里,見無名還像個木棍一下杵在房里,道:“別傻站著了,去炕上坐著。” 無名自覺理虧,回到炕上坐好。 樊伉將水盆放下,按照自己的估量撒入白花花的精鹽,將麻布浸在鹽水里,再用干凈的竹筷子挑出來夾著。 “有點(diǎn)痛,忍著點(diǎn)。”樊伉說著,用筷子夾著麻布開始一遍遍清洗傷口。 鹽有刺激性,鹽水從傷口滲入皮rou鉆心地痛,無名臉都扭曲了,卻非常硬氣,哼都不哼一聲。 “挺能忍的。”樊伉心里哼哼,伸手往他傷口一戳。 無名腹部肌rou猛地抽動一下,手上青筋直跳,眼神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樊伉拿鹽水將他的傷口仔細(xì)清洗了一遍,確保傷口上面的炭灰異物全部清洗干凈,這才拿干凈麻布將傷口包裹起來。 “今天先這樣吧,明天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弄到止血刀傷藥?!?/br> 樊噲手里肯定會有,但樊伉可不敢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去找樊噲要刀傷藥,那跟直接跑去樊噲說刺客在他們家沒啥兩樣。 無名重新穿好衣裳,看著樊伉收拾東西,一臉的若有所思。 “你處理傷口的動作很熟練?!鄙踔帘纫话愕尼t(yī)者還要熟練,熟練得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 “……”樊伉回頭,不以為然地道,“我阿翁是大將軍,我會處理傷口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可不一定。 無名默默地想道,他阿翁也是大將軍,可他覺得自己處理傷口的技術(shù)遠(yuǎn)遠(yuǎn)不如樊伉那么熟練。 樊伉將染血的布條收了起來,繞到屋后塞進(jìn)炕灶里一把火燒了。 “以后你打算怎么辦?”樊伉蹲在火盆前,拿了個陶罐燒酰,不一會兒屋子里便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醋酸味,掩蓋了原本的血腥味。 無名看了他一眼,說:“不怎么樣,找個地方像個普通人那樣好好活著。” 樊伉“嗤”了一聲,語帶嘲諷地道:“那你的仇怎么辦?不報(bào)了?” 無名靠在墻上,把玩著手里的匕首,一臉漠然:“嚴(yán)格來講,我父其實(shí)并非死于韓信之后,他是死在他自己手里?!?/br> “哦?”樊伉抬起眼睛,滿臉詫異地看著他道:“這話怎么說?” 明明之前還無比堅(jiān)定地說韓信是他的仇人。 “項(xiàng)羽已死,西楚已亡,漢室天下已定,大勢所趨,阿翁若是聰明就該知道若想活命,要么投靠漢王,要么歸隱山林。他把人性想得太過美好,所以丟了性命?!?/br> “你居然能明白這個道理?我還以為你會說什么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要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要跟韓信不死不休呢!”樊伉是真驚訝了。 古人重孝道。 殺父之仇基本就屬于無解的仇恨,沒想到無名居然能這么快就想開了,覺悟很高嘛! 無名很明顯被他噎了一下,無奈地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其實(shí)我從小就被送到山上跟人學(xué)藝,其實(shí)留在家中的時候并不多?!?/br> “沒有?!狈芾蠈?shí)地?fù)u頭,聽無名這么說,又無比好奇,“去山上學(xué)藝?哪個山上學(xué)什么藝?鐘南山嗎?” “……”無名,“穹窿山?!?/br> “哦?!狈磻?yīng)平淡。 他出生生活在大天|朝中部地區(qū),對這個穹窿山毫無印象,也不知道這三個字代表了什么。 “兵家至圣孫武子的隱居之地,也是兵家圣地。”無名淡淡地解釋道。 樊伉皺眉:“你是兵家傳人?” 無名點(diǎn)了點(diǎn)頭:“兵家四勢,我屬兵技巧弟子。” “哦?!狈鴿M臉疑惑,兵家他聽過,但兵家四勢什么的,表示非歷史專業(yè)人士非軍事發(fā)燒友,完全不懂。 “兵家四勢有什么不同嗎?”樊伉覺得有點(diǎn)郁悶。 比別人多活了兩千多年,結(jié)果活得還是像個小白,簡直不能更打擊人了。 無名倒是沒嫌棄他小白,耐心解釋道:“自孫武子開立兵家之道,到如今已有數(shù)百年歷史,形成了權(quán)謀、形勢、陰陽、技巧四勢。兵權(quán)謀家者,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jì)而后戰(zhàn),兼形勢,包陰陽,用技巧者也?!?/br> “兵形勢者,雷動風(fēng)舉,后發(fā)而先至,離合背鄉(xiāng),變化無常,以輕疾制敵者。兵陰陽者,順時而發(fā),推刑德,隨斗擊,因五勝,假鬼神而為助者。兵技巧者,習(xí)手足、便器械,積機(jī)關(guān),以立攻守之勝者?!?/br> 樊伉古文不太好,無名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就不太明白到底是幾個意思,聽得兩眼直冒蚊香圈。 “我自小上山學(xué)藝,阿翁常年在外隨西楚國主四處征戰(zhàn),我與他相處時間極少?!闭f到這里,無名自嘲地笑了笑,“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和阿翁感情并不深厚,為了他下山千里迢迢追到櫟陽,行刺楚王,已經(jīng)報(bào)答了他的生育之恩。從今往后,再不會向韓信尋仇,牽連于你。” 只不過,他既已入世,穹窿山便也再不好回去。 天下之地,何處又能容他?! “管你權(quán)謀技巧,今天你好好歇著罷,明兒我再想個辦法給你弄點(diǎn)刀傷藥?!睙o名自曝來歷,樊伉不僅沒感覺到輕松,反而更憂心了。 兵技巧弟子,聽著就覺得好高大上,不像是能安于室的樣子,樊伉實(shí)在擔(dān)心無名哪天又一時腦抽,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連累到他和他身后的樊家。 風(fēng)雨飄搖的漢室王朝,即便是皇親國戚的樊家這條大船也不那么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長沙下雪了,手指頭凍得都不想伸出來打字,要是有一種設(shè)備可以把腦子里想的直接轉(zhuǎn)換成文字就好了。 晚一點(diǎn)看能不能再補(bǔ)更一章。 么么噠~~~ 漢初這個年代的資料不太好查,蠢作者古文水平低,很多東西就算查到了也看不懂,如果哪里寫錯了,歡迎小天使們一一指正出來。 第16章 鹽水清創(chuàng)法 “咝——” 樊伉看著手上那條兩公分長的傷口有些欲哭無淚。 洛陽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雪,路面結(jié)冰,十分滑溜。樊伉穿著木屐走得太快,一時不察竟然摔倒了,手撐的地方,剛好有一塊碎瓦片將他的手掌割破了好好長一條口子。 這下好了,原本他還擔(dān)心要找個什么樣的理由找樊噲要刀傷藥才不會引人懷疑,現(xiàn)在連理由都是現(xiàn)成的了。 阿瑯見他受傷,立刻丟下手中的掃把,飛快地跑了過來,一把抓著他的手:“郎君,你的手受傷了!” “方才摔倒了。”樊伉哭喪著臉,內(nèi)心忐忑極了。 這年頭又沒有預(yù)防破傷風(fēng)的疫苗,也不知道會不會感染破傷風(fēng)。 阿瑯臉上的神情比他還要緊張,連忙叫住一個路過的下仆,道:“快去告訴主母和主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