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冷笑了一聲，眼底浮出nongnong的冰寒，“把這些人的名字呈上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聰明人。”

    蕭鉞不禁在心里為這些人默哀——因為這種事在皇帝面前掛了眼，這仕途還沒開始呢就要結(jié)束了！殿試考得再好都沒用！

    把手頭上所掌握的線索都詳盡稟報了一遍后，蕭鉞就從宸元殿退了出去。

    此刻的天空已染上了深沉的藍，暮色漸濃。蕭鉞略想了想，就決定直接回家，可剛踏出宮門，他的小廝雙福就快步迎了過來，焦急道：“爺！剛剛衙門的人尋來了，請爺走一趟，城東又發(fā)生了命案！”

    蕭鉞雙目一凜，心知這案子肯定不簡單，不然也不會來找他這個大理寺卿。他沒有猶豫，即刻翻身上馬而去……

    第339章 脂粉味

    蕭鉞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金明池河畔，剛下馬，大理寺評事許松就迎了上來，一邊跟他說明現(xiàn)下的情況，一邊領(lǐng)著他上了一艘燈火輝煌的畫舫。

    聽說死者是外地來上京赴考的士子后，蕭鉞的眉心就緊緊擰了起來，越發(fā)加快了腳步。

    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在畫舫最上層的雅間，蕭鉞一踏進去，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脂粉的香氣就迎面撲了過來，讓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大理寺少卿朱修文暗暗白了他一眼，語帶譏諷，“蕭大人若是不習(xí)慣這種場面，可以不用親臨的，反正也沒差?！?/br>
    蕭鉞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徑直走到了仵作的身邊。他可是在戰(zhàn)場上刀光血影過來的，怎可能受不了血腥之氣？他只不過是受不了那刺鼻的脂粉味罷了。

    “大人！”仵作立刻起身行禮，恭敬道：“初步驗看，此人先是被人劃破了喉嚨，然后又被自己的血嗆死了。”

    蕭鉞頷首，視線隨即就落在尸體身上，當(dāng)看到這男子大張著的嘴時，瞳孔不由得微微一震。

    仵作嘆了口氣，繼續(xù)稟道：“這人的舌頭被人拔了，據(jù)傷口周圍的狀況來看，被割下來時他應(yīng)該還有一口氣?！?/br>
    他也是從業(yè)多年的老手了，見過也驗過不少慘不忍睹、令人作嘔的尸體，可一想到活口拔舌的場面也還是忍不住毛骨悚然。

    這案子，很明顯是他殺，兇手應(yīng)該還是那種帶著強烈恨意、心理扭曲的人！

    “他大概是什么時候死的？”蕭鉞問。

    仵作還沒說話，大理寺少卿朱修文就搶先回道：“下晌申時初刻到三刻之間?！?/br>
    蕭鉞揚起眉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這么準(zhǔn)確？”

    朱修文的眼里閃過一絲不屑，“查案又不光靠仵作驗尸，我們一來就仔細盤問過這樓里的人了，得出精準(zhǔn)的死亡時間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這夾槍帶棒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尷尬。他們只想好好干活，可不想摻和這種事。

    評事許松立馬上前解釋：“死者鄭昂，是今次的貢士，這幾日一直都與友人在舫上游玩。與他在一起的姐兒叫阿杏，兩人一覺睡到大中午，又廝混了一陣后，阿杏便說要下樓去尋鴇母說點事，不過離開了兩刻鐘的時間，一回來便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死了。”

    蕭鉞對著他笑了笑，又問：“那時畫舫可是靠著岸的？”

    許松面容嚴肅地點頭，“停在岸邊的。所以兇手可能是船上的人，也可能是從外面偷偷溜進來的。”

    蕭鉞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不過短短兩刻鐘的時間，兇手就能悄無聲息地摸上來殺人，想來是極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熟悉鄭昂其人的。

    兇手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沖著死者來的。

    “把他的友人帶上來！”蕭鉞肅聲吩咐。

    少頃，一個面色蒼白的書生就被兩個高大的衙役從隔壁雅間帶了過來，他一見到蕭鉞，就哭著喊起冤來。

    蕭鉞厭惡地覷了他一眼，直截了當(dāng)?shù)匕l(fā)問：“你和死者是什么關(guān)系？”

    “沒有關(guān)系，沒有關(guān)系！”書生失聲否認，苦著臉道：“我們只是同鄉(xiāng)，這次大家都杏榜有名，才稍稍熟悉了一點?！?/br>
    蕭鉞并不質(zhì)疑他說的，接著問：“你們來畫舫的事都有誰知道？他最近可得罪了什么人？”

    書生的面上露出一絲心虛，斟酌開口：“我們本是同鄉(xiāng)會館的一大群人來玩的，過了幾日只有我倆還留了下來，應(yīng)該有不少人都知道我們待在這兒。放榜后，大家都有些激動，偶爾是會有些口角的?！?/br>
    鄭昂的鄉(xiāng)試名次本就比較靠后，這次春闈不過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哪知一下子就中了，難免會有點小人得志的心態(tài)，對那些鄉(xiāng)試名次比他好這次又沒中的人說話就不怎么好聽，很有些冷嘲熱諷。

    蕭鉞自然是看出他沒說實話，剛提出要帶他回衙門問話，還沒開始嚇唬吶，這人就忙不迭一五一十交代了，還說了幾個被鄭昂嘲笑過的人出來。

    蕭鉞思忖了片刻，沉著開口：“把這船上的一干人等都帶回衙門詳細審問，說不定有人看到了什么。再派人去把那幾個和鄭昂有過節(jié)的士子帶回來問話，如今還是春闈期間，大家行事小心一些，別把這事鬧出來了?！?/br>
    若真是士子之間一言不合就用這種殘忍的手法殺人，那可比程良的丑聞嚴重多了，影響也會更大！

    蕭鉞知道這事有些敏感，回到大理寺后又對著眾人鄭重囑咐了一番，隨后又與屬下探討了半宿案情，才滿臉疲憊地出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