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氣紅了臉，憤憤道：“還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顧珩摸了摸她的臉，柔聲安撫：“別氣，他后來也有報應(yīng)了！”

    姝音還是氣不忿兒，比起兩個兒子遭得罪，他那頂綠帽子又算得了什么！

    “大哥中毒的事他知道嗎？”姝音已經(jīng)對這個糊涂爹不抱什么希望了。

    顧珩的眉眼倏地沉了下來，聲音帶著襲人的寒意，“大哥死后，因為是七竅流血而亡，中毒的事自然是瞞不過的。不過，那人調(diào)查后只抓了大哥身邊的大太監(jiān)，這人死前又招認(rèn)他是為前朝八皇子辦事的，祝清蓮就徹底排除了嫌疑?！?/br>
    姝音前世也是被七星鳳尾所害死，很是清楚中毒后會經(jīng)歷什么，問：“大哥死前是不是身體就很不好了？”

    顧珩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內(nèi)疚，“是我疏忽了，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不妥?！?/br>
    他那時常年四處征戰(zhàn)，與大哥聚少離多。再加上當(dāng)時太醫(yī)院的人也沒有檢查出什么，大家都以為大哥只是因為幼時留下了病根，以為養(yǎng)一養(yǎng)就能好，誰知……

    “不怪你，一般人哪里想得到這樣的事？”姝音在他泛著青色胡渣的下巴撫了撫，現(xiàn)身說法：“就像我，上一世死時都還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吶。這毒吃下去并沒有什么怪異的味道，自身很難察覺，若是身邊的人存了壞心，自是防不住的?！?/br>
    顧珩的心緊緊揪作了一團，聲音哽了一下，“痛嗎？”

    姝音淺淺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zhuǎn)而說起孩子們的事情來：“珠珠最近一直在教安哥兒叫jiejie吶，小家伙學(xué)的很賣力，可還是咿咿呀呀的說不清楚。二叔說，安哥兒第一個字會說什么？”

    顧珩沒再追問下去，那個答案他已經(jīng)知道了。即使是上輩子發(fā)生的事卻依然讓他心如刀絞，他的姝兒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里默默承受了那樣的苦痛煎熬……

    他頓了頓，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會叫娘?！?/br>
    姝音俏皮地眨眨眼，“說不定會想叫爹呢，這孩子的嘴里老是噠噠噠噠的念叨個不停，也不知在說什么?！?/br>
    顧珩笑起來，心底的那些陰霾漸漸就散開了……

    --

    忌日前一日，一行人從上京出發(fā)，往平興的皇陵而去。因為是十年的大祭，這次同去的人還不少，除了宗室親眷，還有以前追隨太子殿下的臣僚。

    為了表示對閔懷太子的悼念和敬奉，顧家上下幾乎全部人都出動了。恭王府的人一出來，馬車便連成了串，一眼望不到頭。就連人口不多的誠王府，也浩浩蕩蕩的跟了十幾輛車。

    帝后二人這次也帶上了兩個孩子，一來姝音不放心把他們單獨留在宮里，二來也是讓他們祭拜緬懷從未謀面的伯父。

    因為上元發(fā)生的事，顧珩對此次出行格外注意，從玄衣衛(wèi)、金吾衛(wèi)、羽林衛(wèi)、府軍衛(wèi)、虎賁衛(wèi)都調(diào)了人手，層層護衛(wèi)，一點漏洞都沒有。

    骨折還沒好的蕭鉞也堅持要親自去祭拜大表哥，蒼介沒有法子，怕他不小心磕碰到了，不僅一同前往，還給他找來了一輛特質(zhì)的輪椅。

    蕭鉞挺郁悶的，坐在輪椅上瞬間就矮了所有人一頭，看誰都得仰著頭。

    眾人在傍晚前終于到了平興縣城外的皇家行宮。因為明日一早就要上山祭拜，顧珩便讓大家都回屋休息了。

    戌時剛過，行宮里各個屋子的燈火都暗了下來。誠王府所在的西側(cè)院子里，厲雍趁著夜深人靜打開了窗戶，在鳥腿上迅速綁好一封信，手一揮，玄色的大鳥便掩在暗色下飛走了。

    兩刻鐘后，守在附近村子的藍鳳天就拿到了這封信，敢看了兩眼，她的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

    “主子說什么了？”吳克問。

    藍鳳天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顧二這次出行帶了不少人手，主子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這次先別動手?！?/br>
    可她不甘心！

    藍鳳天摸到頸上那條猙獰的傷疤，眼睛里滿是怨毒。這次就算殺不了顧二，她也要寧華那個賤人付出代價……

    第319章 忌日

    翌日，顧珩在寅正就起身沐浴更衣，做祭拜前的準(zhǔn)備了。

    太子畢竟只是太子，不是皇帝，禮儀流程并不像公祭那樣繁瑣。顧珩作為九五之尊，其實都不用親自到場的，他如此重視更多的只是他這個做弟弟的一片心意。

    大哥的十周年祭，他怎可以不來？

    姝音感受到了他的低落，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靠在他的肩頭，默默陪伴著。

    出發(fā)前不久，珠珠和安哥兒也被乳母帶上來了，兩個孩子都穿上了素色的祭服。安哥兒還小，什么都不懂，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樣子。

    珠珠卻大概明白今日是要做什么，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義，也模模糊糊感知到了一些事情——長樂jiejie這輩子都見不到她的爹爹了。

    珠珠的小臉很是嚴(yán)肅，緊緊拉住顧珩的手，乖巧詢問：“大伯父會知道我們來看他嗎？珠珠沒有見過他，他會認(rèn)得我嗎？”

    顧珩的喉間微微有些哽咽，對著女兒微笑著點頭，“他會知道的，他也肯定會喜歡我們珠珠?！?/br>
    他的孩兒，大哥若是能見到，一定會喜歡的。

    珠珠的鳳眸忽閃了一下，甜甜道：“珠珠也喜歡大伯父，珠珠有好多話想和他說呢，長樂jiejie很想他，要是他能經(jīng)?；貋砜纯磈iejie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