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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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巴雅爾的隊伍正在林間吃草發(fā)呆,樹影間大黑狼、灰狼,還有一抹綴在隊尾的橙紅身影穿梭而過,它們時而沐浴在斑駁日光中,時而隱入樹影。 多雨的夏天雖然多了許多河流,樹木花草卻長得格外茂盛,視野遍處嬌艷的綠。 萬里無云,只有仿佛要傾泄而下的藍。 雨水清洗過的世界清透而潔凈,被燦爛的日光一照,美輪美奐。 大雨過后的第三天,穆俊卿被第八生產(chǎn)隊請走。 第八生產(chǎn)大隊的鋸木廠要挖渠引流,匯河后也想建一座結(jié)實還不濕腳的拱橋。 穆俊卿出發(fā)時,林雪君等幾位跟他交好的年輕人一路送到駐地門口。 在坐上馬車前,穆俊卿忽然又折返。 站在林雪君面前,他干咽一口,轉(zhuǎn)臉瞧了瞧王建國他們幾人。 王建國立即笑著帶朋友們拐向另一邊,留他們兩人講話。 林雪君轉(zhuǎn)頭看一眼王建國,才要開口詢問,穆俊卿便輕聲開了口: “小梅。” “嗯?” 穆俊卿垂眸思索了幾秒,抬眸見她正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等他講話,莞爾一笑: “建國在大食堂做得風生水起,衣同志也從管中藥變成要帶隊種中藥,塔米爾去首都念大學,孟天霞同志在海拉爾學了車輛修理等,現(xiàn)在被各公社、各生產(chǎn)隊借調(diào)工作。更不要提你了……” 他咬了下上唇,對接下來要說的話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踟躕幾秒,回頭看見等待自己的馬車,終于還是繼續(xù)道: “我大概有一點好強,剛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大家中年紀最大的,讀書也比大家讀得多,總想著照顧大家,也……也認為自己在大家之中算很聰明的吧。 “可是漸漸走下來,好像也沒什么優(yōu)秀的,總是處處不如人?!?/br> 為此他還偷偷在夜里哭過,想到都忍不住臉紅。 林雪君安靜地傾聽,表情逐漸柔和。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想不到學木匠活。謝謝你送我的設計書籍,還有那些墨水、本子等東西,都很寶貴?!?/br> 他忽然伸手拉起林雪君的右手,在她吃驚地低頭望向兩人搭在一起的手指時,他將5塊錢塞進她掌心,又快速收回了手指。 “哎?”林雪君吃驚地看著掌心的鈔票,這是他去幫忙建橋得到的第八生產(chǎn)隊副隊長嘎老三給的5塊錢啊。 “謝謝你支持我建橋?!蹦驴∏湟娝獙㈠X塞回來,往回推了一把,大聲道:“我也是知恩圖報的人,收下吧?!?/br> 跳上馬車,他笑著朝她和其他朋友們擺手。 燦燦日光下,要去造橋的青年意氣風發(fā)。 林雪君將錢揣進兜里,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隨隊轉(zhuǎn)場去春牧場時,穆俊卿追出來送她。她在草原上有錢也花不出去,干脆將自己兜里剛賺的錢塞他手里,讓他幫忙花掉,然后便騎著馬跑了。 那時候是他送她,現(xiàn)在換成了她送他。 時光真是有趣,會編寫仿佛輪回、仿佛宿命般的故事。 “今天大食堂吃rou,穆同志請客?!绷盅┚呐难b了錢的兜,朝王建國幾人爽快道。 “哈哈哈,好誒?!?/br> “怎么穆同志像是出去賺錢請我們吃rou似的?” “可不就是這樣嘛,哈哈……” 坐在亭子里畫畫的阿木古楞一躍身翻過木欄,走在林雪君身邊,目光下垂望向林雪君方才被穆俊卿抓住的右手。 幾秒鐘后他撇開視線,沉默地望望山,又望望前方土坯房的屋頂。 在王建國拐進大食堂,其他人也拐向去后山農(nóng)田的坡路時,阿木古楞忽然抓住林雪君的手,拽著她便往知青小院跑。 林雪君不明所以地被拽著跑了幾步,忽然覺得掌心和手指被阿木古楞的手指用力搓了下。 “哎?去哪?。俊彼艈柍隹?,阿木古楞忽然松手,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林雪君詫異地望著他跑向后山的背影,看了看自己右手,上面還留存著少年硬邦邦手指搓揉過的壓痕。 再抬頭時阿木古楞的背影已經(jīng)跑遠了,在林雪君的視野之外,那張被太陽照得似要滴出血一般的通紅面孔漸漸亮起耀眼的笑容。起初含蓄,直至喜悅肆意綻放,壓不住的唇角終于翹高。 上唇被拉起,露出潔白牙齒。 難以啟齒而又快活的隱秘情緒悄悄蔓延,不知何時生的根,原來早已發(fā)芽,開始茁壯生長了。 第270章 我又回來了,哈哈哈! “羨慕錯人了,羨慕杜教授吧,能給小梅當老師?!?/br> 白災后, 社員們針對動物尸體清理得及時,雖然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沒有任何疾病傳播。各個公社想辦法組織挖渠、引流, 整個呼盟雖然忙得不可開交, 但未有澇情出現(xiàn)。 草原局局長馮英處理了夏季防暴雨等工作后,當即召集了辦公室里幾位機靈的干事。 “首都農(nóng)大的杜川生教授,要帶著研究小組來草原了。”馮英手壓著一張電報,鄭重道: “是專門研究牧業(yè)、草原等相關的專家教授,我們的許多政策落實需要的理論基礎, 都需要過他的手才能通過。 “這次他們來草原上做研究, 會在咱們呼盟選定一個區(qū)域暫時停留到大概8月底。 “項目是關于蟲害防治的, 如果能研究成功, 對咱們的草原和牧業(yè)都會有很大的裨益。 “所以盟里專門下達了任務, 咱們必須好好招待,全方位配合杜教授研究小組的工作, 為他們提供一切便利。 “老田,這次由你來負責招待和配合工作?!?/br> 草原局規(guī)劃部田立業(yè)應聲后,馮英又繼續(xù)安排: “有任何需求, 咱們草原局各個部門都得全力配合, 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沒問題。” “可以。” “好。” 大家依次表態(tài),馮英這才嗯一聲, 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杜教授代表的是咱們國內(nèi)牧業(yè)科研力量第一線的水平,我們草原上一直不是有很多困難嗎?到底怎么用殺蟲劑,怎么防治森林蟲害,怎么應對載畜量增加的情況, 如何引進試種各種牧草……所有的問題, 都集中起來交給老田, 讓他在接待杜教授的這幾個月里,一個一個地問。就算杜教授現(xiàn)在不能給答案,也要讓杜教授重視咱們的困難,等他回首都后,好帶著其他教授一起幫咱們研究各種解決辦法,好吧?” 大家一邊應聲,一邊開始在筆記本上記錄起工作中遇到的各種知識困境。 “各個公社不是都有研究優(yōu)種改良的嘛,不管杜教授最后選擇在咱們呼盟哪個旗、哪個公社、哪個生產(chǎn)隊住下來,都把做優(yōu)種改良的研究人員派去配合杜教授做研究,一個是幫助杜教授更高效地工作,再一個就是好好跟著杜教授學習。 “這樣能跟首都農(nóng)大的教授老師接觸的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必須抓住?!?/br> 馮英反復強調(diào)這次機會的難得,不斷向負責本次接待工作的老田施壓,直到老田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背脊挺得越來越直,看起來已經(jīng)非常清楚這個工作的重要性了,馮英這才舒口氣,喝一口茶水,點了點頭。 田立業(yè)以為馮局長的施壓這就結(jié)束了,散會后準備回去帶著自己的團隊開會商討一下接站、安排住宿等工作,哪知馮英又喊住他: “你們擬定好大體招待工作的流程后,過來跟我匯報一下。” “好的,局長?!碧锪I(yè)捧著筆記本,只覺頭頂仿佛有一座山壓下來。 深吸一口氣,他回到大辦公室自己團隊區(qū)域,繃著一張面孔,無比嚴肅地下達任務。 接下來的幾天里,田立業(yè)及他的優(yōu)秀專員們各個繃緊了神經(jīng),拿出全身解數(shù)起草招待方案,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紕漏。 大家在辦公室里來來往往,不時開會討論,各個表情嚴峻,如臨大敵。全下了大決心—— 一定找到全呼盟住宿環(huán)境最好、伙食環(huán)境最好的地方,供杜教授的研究小組入住。 …… 杜川生教授帶著研究小組從云南一路坐火車向北,火車每次短暫??浚芯繂T們都會立即下站臺放風。 在火車上實在是坐太久了,身體好像都跟火車產(chǎn)生了共振,即便是雙腳踩在平穩(wěn)的泥土地上,仍覺得身體是搖晃著的。 好幾位研究員從來沒坐過這么久的火車,剛開始在上面晃蕩著看風光還覺得有趣,后面幾天就開始面色慘淡,每天祈禱火車能開得快一點了。 直到火車穿過興安嶺一頭撞進草原,大家的情緒才忽地高昂起來。 中國太大了,跨越山河已見過那么多風景,可當遼闊無邊的草原映入眼簾,仍激起所有人的贊嘆。 在這片土地上,無論走過多少地方,仍還有可使你震撼的所在。 等終于到了海拉爾站,大家下車的時候身體都是晃的,站在平整的土路上,仍要扶著什么東西才覺得站得穩(wěn)。杜教授幾人走路時簡直有些踉蹌,像美人魚剛上岸一樣,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跌倒。 塔米爾一個人手拎著兩個最大的行李,肩上還扛著一個,健步如飛地往外走,歸家之心迫不及待。 回轉(zhuǎn)頭瞧見杜教授幾個沒有拎東西都還走得慢吞吞,忍不住大聲道: “你們身體素質(zhì)都太差了,坐了幾天火車而已,我就是騎幾天馬下來照樣能走能跑?!?/br> “近10天火車啊,我們怎么跟你這種牛犢子比?”生物學女教授遲予擺擺手,撐著酸痛的腰,邁著水腫的雙腿,一邊走一邊嘆氣。 “再堅持一下,快走幾步,咱們接下來坐幾個小時馬車到呼色赫公社,再坐一天左右馬車就到我們生產(chǎn)隊了?!彼谞枌⒂沂值男欣钔笫稚弦蝗?,折返了挽住杜教授便大步流星地往外拽。 杜教授被拖拽得踉蹌著往前走,轉(zhuǎn)臉瞪一眼塔米爾,這臭小子急著回家,是連教授的命都不顧了啊。 在塔米爾連催帶攙扶的一番忙活下,一行人終于出了站臺。 塔米爾才準備去找一輛馬車,忽見出站口外一行人并排而立,舉著個超大的紅色橫幅,上書: 【歡迎首都杜教授、遲教授等貴賓同志來草原!】 杜教授站在原地望著橫幅正緩神兒,塔米爾已在歡迎隊伍中認出了曾與蘇聯(lián)扛旱扛蟲災考察團一起來過第七生產(chǎn)隊的草原局專家張勝利。 “張專家,張專家!”塔米爾完全不像是個坐了近10天火車的人,他將行李往地上一放,當即朝著張專家擺手招呼,“我們在這兒,這位就是杜教授,這位是遲教授?!?/br> 他伸手指過左右兩位教授后,忽然仰起頭深吸一口,仿佛已嗅到夏牧場上烈日曬干花草時空氣中彌漫的獨特香氣。 在張勝利陪同田立業(yè)主任迎過來與杜川生和遲予幾人握手時,塔米爾笑著擺手表示不用招待他,他是草原自己人,咱別見外! 塔米爾忙著將行李搬上田主任一行人的馬車,哪有時間跟這些草原局的人握手嘛,他急著回家呢,急得火燒屁股,急得看見別人站在陰影下握手寒暄都等不得,笑著拍巴掌催促: “田主任,杜教授,咱們出發(fā)吧?我看太陽都開始偏斜了,現(xiàn)在就走,晚飯前還能到場部。場部大食堂的整白菜卷可好吃了——” “場部?去哪個場部?”田立業(yè)詫異地回頭,疑惑地望向那個過于熱情,顯得有些亢奮的高壯年輕人。 “呼色赫公社場部啊,我們場部?!彼谞栄b好了所有行李,掐腰道。 “杜教授已經(jīng)決定去呼色赫公社了嗎?我們本來安排您到我們呼盟最富的公社,那邊水草豐茂,一定很適合您住下來做研究——”田主任正要認真介紹一下這個公社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就聽杜教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