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65節(jié)
第244章 躁動的野獸們 這就是牧人的狗,它們不止是伙伴。 林雪君一行年輕人奔上山坡迎向沃勒和小小狼時, 半山坡上住著的守山人王老漢已經(jīng)帶著赤兔狗先趕到了。 原來不是外敵來犯,王老漢的槍被帶回屋里,反而拎了個長木棍和幾根麻繩跑出來。 積雪極厚的坡路上, 只有巴雅爾等動物們留下的腳印。 一只半大的野豬倒在雪地里, 鮮血染紅了許多白雪,顯示著它傷勢之重。沃勒和小小狼守在野豬左右,眼神如出一轍的冰冷銳利,直到它們看到林雪君。 沖到近前,林雪君沒有像其他人一般驚嘆沃勒和小小狼一起捕獵帶回的野豬, 而是蹲身撈過沃勒便開始細(xì)細(xì)檢查它的身體。 后腿有點腫, 大概被野豬撞擦了下, 好在沒有骨折, 回去敷一敷就行。 就地抓起白雪擦去它毛發(fā)上沾上的野豬血, 又給它洗了洗身體和臉,確定沒有其他嚴(yán)重的內(nèi)外傷, 這才抱抱沃勒的脖子,轉(zhuǎn)而去檢查小小狼。 相比老辣的沃勒,小小狼身上的傷就多了許多。 屁股上、肩膀上都有擦撞傷, 指甲還劈了好多。但它仍舊活蹦亂跳, 一會兒躲林雪君的手,一會兒伸腦袋想要舔它, 煩得不止林雪君要叱喝著伸手去按抓它,連邊上的沃勒也不耐煩地朝它低吼。 小小狼這才消停下來,任林雪君檢查和擦洗過,才轉(zhuǎn)身跑開。 “等回去給它們清洗下傷口, 消消毒就行, 都是外傷, 沒什么大事?!绷盅┚灿冒籽┎料戳讼码p手,這才插回手套取暖。 小小狼怕林雪君再抓住它亂搓亂按,顛顛跑開,偏又舍不得自己的獵物,便轉(zhuǎn)著圈兒圍著野豬溜達(dá)。 “致命傷在脖子,肩膀、后背上都有非常深的抓痕?!?/br> 捕獵經(jīng)驗豐富的王老漢蹲身一邊檢查野豬一邊分析: “從頸動脈和背上這些傷口來看,應(yīng)該是沃勒騎抓在野豬身上,咬死了野豬的動脈,一直到它放棄掙扎。小小狼應(yīng)該是負(fù)責(zé)迎擊野豬,分散野豬注意力的,所以身上才有更多擦撞傷。 “狼是最懂戰(zhàn)略的野獸,只兩條狼的組合,對許多動物來說就已經(jīng)是致命的捕獵隊伍了。 “野豬肚子是癟的,下大雪期間應(yīng)該餓了好多天,雪停了跑出來覓食,反而被沃勒和小小狼給逮了。” 王老漢將野豬四蹄綁在木棍上,昭那木日和穆俊卿一人扛一邊,緩慢地踩著過膝的厚雪下山。 沃勒和小小狼對林雪君和其他熟悉人類足夠信任,因此未出現(xiàn)任何護(hù)食行為??梢獥壌笠柏i不顧還是舍不得,兩大只便亦步亦趨地跟著,時不時仰頭看一看自己的獵物。 進(jìn)了大食堂,王建國立即在野豬身上多處動脈開刀放血,幾個小盆接的血回頭拌了鹽還要灌血腸。 因為野豬剛死不久,放血工作尚算順利。到后面血液凝固后,王建國又將大野豬整身放進(jìn)最大的鐵鍋里泡熱水——一則輔助排血去腥,一則把皮泡軟了好剃毛。 就著鐵鍋,王建國手執(zhí)殺豬刀直接開膛破肚,拆心挖肝。 司務(wù)長聽說林雪君的狼抓了只大野豬回來,當(dāng)即從家里大炕上跳下來,裹上衣服便往大食堂跑。 瞧見野豬分量不小,他高興得哇哇大叫,提了刀便過來幫忙。 老殺豬匠的身手到底不一樣,哪里是梅花rou,哪里是里脊,哪里是小排,全門兒清。殺豬刀在大野豬身上一劃拉,各個不同部分便分了家。 豬頭豬皮拆出來后用火一燒,滿食堂的燒毛味兒,把全駐地的狗都吸引來了。 年輕人們忽然從知青小院轉(zhuǎn)移到大食堂,熱火朝天地幫著cao辦起晚飯。 野豬就算不是大號的,也夠吃很久了。先拆了些又硬又糙的rou放鍋里燉,熟了后連rou帶湯晾上,等沃勒和小小狼被林雪君拉回瓦屋里上過藥、處理過外傷,立即便熟rou加rou湯伺候。 其他狗子們饞得流口水時,兩只大狼已呱唧呱唧地吃飽喝足了。 1個小時后,野豬徹底拆完。一小部分充當(dāng)今晚食材,大部分全分成若干份塞進(jìn)了阿木古楞做的冰桶。 還有一些邊角內(nèi)臟等不適合烹飪的部位,全水煮了喂狼和狗——當(dāng)然要等林雪君院里的都吃飽了,其他狗才輪得上。 糖豆從心愛的羊圈趕回來時,沒能蹭上沃勒老大的第一鍋rou湯,好在趕上了第二輪‘狗飯’,排在沃勒和小小狼后面,也吃得滿嘴流油。 屋檐下蹭吃蹭住的小鬼鸮也有幸吃上了大野豬的rou,鳥生無憾了。 拆完豬,剩下的工作就只能大廚出手,其他打下手的人都用不上了。于是年輕人們又折返知青小院,圍著長桌接著喝茶接著嘮。 一想到晚上有大宴吃,大家就笑得停不下來。 她的狼是大功臣誒—— 林雪君得意地對著沃勒又是摸又是搓,惹得原本挨著她趴的大黑狼迅速起身躲到了院子角落。 小小狼到底不如沃勒聰明,還圍著圓桌蹭瓜子吃呢,結(jié)果被林雪君揪住后,給所有人摸了個過癮。 它被困在林雪君的懷抱里,只覺一個又一個大巴掌落在頭頂背上。它不敢用力掙扎,怕傷到林雪君,便這么被人毫不留情地蹂躪了一遍又一遍。 人們不僅狠狠地擼狼,還在擼后放肆地大笑,簡直是魔鬼。 小小狼剛被林雪君放回地面,便夾著尾巴跑走——躲到了比沃勒趴著的角落更遠(yuǎn)的地方。 倒是糖豆不僅不躲避愛撫,還搖著尾巴要更多——人都摸累了,它還沒享受夠呢。 黑白大狗終成最后贏家,不僅抵御住了人類手?jǐn)]嘴親的攻擊,還得到眾多瓜子、rou干,身心俱爽。 這一天,駐地里所有人和其他動物都擁有了一頓無比滿足的晚飯,在夜里又開始簌簌飄落的小雪中,溫暖而飽足地入睡。 第二天晚上,昭那木日在知青小院外搭了個氈包,熊一樣的青年每天晚上合衣睡在氈包里,一有風(fēng)吹草動立即抱著槍出來掃視巡邏。 無風(fēng)雪時去冬牧場上放牧的牧民由一群牲畜配兩名放牧員,增加到必須有三人背槍背弓同出行,還得有兩條護(hù)衛(wèi)犬隨隊。 各個畜棚里的守夜員也增加了人數(shù)。 入冬漸深,白色曠野里的狼嚎也似乎越來越近了。 大批黃羊群從北方遷徙向南,尋找能刨到更多草吃的、沒有徹底被冰雪覆蓋的溫暖一些的草場。 餓狼群便也隨之過境,一邊追逐黃羊群,一邊沿途尋找其他更容易捉到的獵物。 嘎老三帶著自己生產(chǎn)隊里的采購員穿過冰原去場部采購物資時遭遇了狼群圍堵,雖然槍聲最終嚇走了這群餓狼,但嘎老三的馬受驚奔逃,最終被狼群撲倒,再也沒能站起來。 嘎老三坐在采購員的馬車上繼續(xù)趕路,抱著槍兩夜未睡,一到場部便病倒了。 第二生產(chǎn)隊孕婦難產(chǎn),場部衛(wèi)生站的醫(yī)生帶著衛(wèi)生員緊急出診。結(jié)果才出了場部2個小時,就在白茫茫的大風(fēng)雪中迷了路。 6個小時的路程,入夜后孕婦仍沒等到醫(yī)生救命,難產(chǎn)沒了。 第二天中午場部派出去的搜救隊終于在冰原上找到了醫(yī)生和衛(wèi)生員,兩個人在一個避風(fēng)處抱在一塊兒取暖才活下來。 回到場部衛(wèi)生站,衛(wèi)生員被醫(yī)生保護(hù)得很好,除了耳朵和手指凍傷外沒有大礙。 醫(yī)生丟掉了左腳和右腳4個腳趾,截肢時他沒哭,聽說他們要去救治的孕婦和孩子沒挺過來,卻抱著被子嚎啕到喘不上氣。 第十一生產(chǎn)隊冬牧場上一夜之間凍死二十多頭羊,2頭牛。災(zāi)難還沒有停止,三天后的夜里,擠在一塊兒取暖羊群中的32頭被狼群叼走。 圈里另有4只被咬死,幸虧護(hù)衛(wèi)犬及時預(yù)警,牧民鳴槍示警,揮鞭抽趕,才沒讓這4只也被叼走。 白災(zāi)中的邊疆草原,災(zāi)難一樁接著一樁。 第七生產(chǎn)隊的冬駐地,不知是因為有狼和大量狗群護(hù)衛(wèi),雖然曾在駐地外的雪地里發(fā)現(xiàn)過野獸的足跡,卻一直沒發(fā)生野獸沖進(jìn)駐地偷搶牲畜的事兒。 但奧都放牧?xí)r遭遇了狼群,奧都的獵槍打死了一頭狼,其他狼也被三名牧民聯(lián)合沖擊下逼退。 可是塞根在護(hù)衛(wèi)主人,驅(qū)退餓狼時,被兩只狼圍攻,雖然悍勇撕咬下沒被叼走,但被一只狼咬掉了半個耳朵,后頸處的傷口也露了rou。 奧都三人不敢再往遠(yuǎn)處走,忙趕著羊群回返。 一進(jìn)了駐地,他便抱著塞根直沖林雪君的瓦屋,這是他第二次帶塞根來看病。 塞根耳朵上的傷不重,后頸處的豁口卻見了骨。如果不是塞根運氣好,這一下子真咬實了,塞根的脖子都可能被咬斷。就算頸骨不斷,被咬到動脈,血一噴出去,狗也活不成了。 塞根好不容易被治好的耳朵,如今又受了傷。 林雪君心疼地將它抱在懷里,一邊安撫,一邊看著阿木古楞給它擦血消毒和剃毛。 大狗疼得呲牙,但抱著它、弄痛它的是林雪君和阿木古楞,它只得嗚咽著忍耐。 縫合傷口必須保定,奧都和林雪君都有點不舍得將它綁起來。 奧都便坐在桌邊抱緊它,將它的頭和后頸暴露在桌面上方,以這樣的姿勢讓林雪君治。 “絕對不能讓它動,你確定你能控制住它嗎?”林雪君有些擔(dān)心地問。 “阿木古楞能固定住它的頭就行,我抱著它,它肯定不掙扎?!眾W都格外篤定地道。 林雪君低頭看一眼塞根,大狗臊眉耷眼挑眸看她,可憐得不得了。 狗耳朵被咬掉了一半,縫合斷口并不難。林雪君連麻藥也沒噴,便在阿木古楞的幫助下將之縫好了。 這時噴在塞根后頸上的麻藥也起了效,阿木古楞壓住塞根的頭,使之完全不能動。 林雪君這才在給傷口噴灑過消毒抗炎藥水后,開始一層一層地縫合。狼牙的殺傷力很大,塞根后頸的肌rou都被撕裂了,傷口里亂七八糟沒一塊好地方。 奧都看到傷口的狀況,眼淚便吧嗒吧嗒順著臉往下流。 “當(dāng)時狼群朝我圍過來,塞根直接朝著一頭狼就撲了過去,我這才順著塞根撲開的缺口騎馬脫困。當(dāng)時被狼圍住,但凡有一頭狼撲到馬身上,我都未必能回來——” 馬驚了,奧都很可能被摔下來,無論是摔傷后被狼群攻擊,還是被馬踩踏,都可能沒命。 這就是牧人的狗,它們不止是伙伴,在關(guān)鍵時刻,甚至能救牧人的命。 奧都雙手都抱著塞根,沒有手擦淚,很快臉上便濕漉漉的了。 衣秀玉煮上湯藥后回到桌邊查看,瞧見奧都的樣子,便抽了張紙幫他擦干了淚水。 “老人都說狼牙上有毒,一旦狗被咬傷了,很難活下來。塞根的傷這么嚴(yán)重——”奧都說著說著,眼淚又漫了出來。 “狼牙沒有毒,但它像子彈一樣,咬住后不停撕扯,會傷到內(nèi)里的肌rou或內(nèi)臟。塞根受傷的地方在頸后,雖然沒有內(nèi)臟受創(chuàng),但傷口太深太大,里面血rou被撕咬爛了,的確很危險——”林雪君一邊細(xì)細(xì)地將塞根的肌rou、筋膜等皮下組織一一縫合,她縫得很細(xì)很穩(wěn),速度卻不慢。 縫好一層準(zhǔn)備去縫另一層時,她停頓幾秒讓衣秀玉幫她擦汗,并再次往傷口內(nèi)灑止血藥粉和土霉素粉。 “不過,只要縫合得好,后期針對感染等愈后問題控制得好,塞根還是有很大機會恢復(fù)的。 “現(xiàn)在是冬天,本身就不那么容易感染。養(yǎng)傷期間讓它住我這兒,跟糖豆吃一樣的,我每天親自照看著。 “我們盡力。” “嗯?!眾W都忙點點頭。 林雪君深吸一口氣,埋頭再次投入到縫合之中。 奧都眼睛糊著淚,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可林雪君專注堅毅的側(cè)臉,卻是清晰的。 第245章 夜半狼吼 晨風(fēng)送走了夜,終于迎來天明。 外面白雪簌簌, 知青瓦屋里,林雪君穿針引線動作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