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24節(jié)
“林同志,你要帶大白馬回去了嗎?”航新手仍貼著大白馬,轉(zhuǎn)頭問林雪君。 奧都也朝著林雪君看過來。 “不啊,大白馬留在你們這邊,恰巧你也長大了,該擁有一匹高頭大馬了。你年紀輕,體重小,現(xiàn)在大白馬剛恢復(fù),馱負你正合適。”林雪君轉(zhuǎn)頭看一眼奧都,笑著繼續(xù)對航新道:“不過你得照顧好羊群,不然可養(yǎng)不起多一匹大白馬?!?/br> “那有什么難的,我把羊照顧得可好了,生雙胞胎的母羊我都照看著,沒有一頭小羊吃不到奶的。哪只大母羊偏愛哪個孩子我都知道,吃奶少的小羊,我都手動喂的,你來看過我們的羊群沒有?都可肥了?!焙叫庐?dāng)即興奮起來,走過來便要拉著林雪君去看正在遠處夏牧場上吃草的羊,“要不是糖豆過去幫忙照看,我一分鐘都不會離開羊群的?,F(xiàn)在糖豆的孩子也會放牧了,你別看它長一張寬嘴巴子,瞅著憨厚,其實特聰明,都學(xué)會搶別的狗的食物,然后裝可憐——” 林雪君被拽著騎上蘇木,航新騎上自己的蒙古馬,牽上大白馬慢悠悠走在前面,林雪君半推半就跟著來到幾百米外的夏牧場庇蔭坡。 羊群滿坡,仿佛是一片綿延不絕的棉花田。 航新高興大白馬不用再綁著,牽著它走在前面,不時伸長手臂摸摸大白馬的頭,他現(xiàn)在還不舍得騎它呢。 “過兩天,姜獸醫(yī)和周獸醫(yī)他們又要來我們這兒看大白馬了?!眾W都與林雪君并騎,想象起老獸醫(yī)看到曾經(jīng)斷腿的馬奔跑在草原上的樣子,一定又驚又嘆,忍不住覺得好笑。 “哈哈哈,其實幸虧是斷的橈骨,如果是腳上或者腳腕上,就未必有這樣的效果了?!绷盅┚H覺幸運。 “謝謝你?!眾W都看著弟弟高興的樣子,轉(zhuǎn)頭感激地低聲道。 “不客氣,你們多一匹馬,就能讓使役的馬匹隔三差五多休息休息,對它們的身體也有好處。”林雪君視野里一只小羊咩咩咩嚎叫著在羊群里奔找,看樣子是玩得太開心把媽丟了,“咱們?nèi)諒?fù)一日地努力,為的不就是日子更好,心里的愿望能越來越多地被實現(xiàn)嘛?!?/br> “航新很幸運,他成長在這個愿望能被實現(xiàn)的年月?!眾W都低嘆過,轉(zhuǎn)頭又凝望向林雪君。 回想起當(dāng)初自己抱著大狗塞根闖進知青瓦屋找林雪君,居然已經(jīng)過了一年多。 那時候塞根耳朵如果一直不好,就會被丟棄。一個生病的大狗是很難在自然界活下來的,可是它很小的時候就被他抱來,一直悉心照顧著養(yǎng)大,已經(jīng)跟家人一樣了。 他揣著一個希望能留下塞根的愿望,求她救救塞根。 她實現(xiàn)了他的愿望,塞根被治好了,到現(xiàn)在仍健壯地整日跟著他,陪他牧羊、陪他去草原上所有他去的地方。 現(xiàn)在她又實現(xiàn)了弟弟航新的愿望。 夏風(fēng)不總是燥熱的,偶爾也溫柔。 林雪君帶著兩只大駝鹿、一狼一狗,跟著奧都和航新牧了一下午的羊,也給羊做了一遍體檢。 兩頭老母羊都出現(xiàn)了白內(nèi)障等老年疾病,已經(jīng)不太適合在大太陽底下滿草原地逛了,她決定都帶回駐地,跟著巴雅爾一起上山吃草。 其他的羊都沒什么大毛病,有幾只剪毛后出現(xiàn)了一些皮膚過敏反應(yīng),但都已經(jīng)自愈得差不多了。 晚上回到奧都他們家的氈包,林雪君吃過晚飯繼續(xù)給羊做體檢。 歐格德阿爸的馬最近有些消化問題,林雪君給喂了些酸奶。老阿爸直念叨:“現(xiàn)在日子好多了,都舍得給馬喝酸奶了。” 何止呢,牧民們能釋放那么多精力在一匹斷腿的馬身上,也是生活變好的一個體現(xiàn)呀。 “幸虧有糖豆的崽幫忙放牧,我們今年牧羊比往年輕松許多?!睔W格德阿爸轉(zhuǎn)而又夸起糖豆的基因,“明年要是有更多糖豆的崽出生,我就再討兩條。” 林雪君一邊聊天,一邊將所有羊做了遍粗檢。 “明天早上把有點小毛病的羊再檢查一遍?!碧焐蠟M星星時,她走回氈包,接過航新遞過來的熱羊奶,一邊喝一邊道。 大白馬剛吃過野草,此刻正被拴在氈包前悠閑地發(fā)呆。 端著奶碗,林雪君吸一口鮮奶的香醇味。 如果有機會再見,她就可以告訴尼古拉教授,大白馬好了,留在了它摔跟頭的地方,每天跟著小男孩放羊,吃最好的草,喝最好的水,吹最清甜的草原風(fēng)。 奔跑無虞,仍是一匹迅捷的駿馬。 第203章 半路截胡 “哎呀媽呀,小東,這是林獸醫(yī)哎!” 林雪君離開駐地去羊牧場的第二天清晨, 一切看起來都沒什么不一樣。 衣秀玉吃過早飯后先將昨天剛采的草藥都端出來放在狗窩上方曬太陽,開院門讓巴雅爾帶著大動物們上山,然后去后山上給豬圈做清掃, 順便喂喂豬。 阿木古楞照舊背著鐵鍬等物來到知青小院, 見院里院外沒人,就直接干起活——牛羊狍鹿、雞鴨鵝們昨天晚上排的糞便要清理。 牛糞送去太陽地上曬干了再用獨輪車拉回來碼在院墻外。羊糞送去駐地北邊,有人會等集齊一批后掩埋做無害化處理,之后做成肥料,自己用或者賣去供銷社。 雞鴨鵝的糞便味道比牛羊糞便味道小很多, 都鏟到邊上林雪君他們的小菜園里做施肥, 風(fēng)一吹就什么味道都沒有了, 但土壤會肥沃, 秋天時土豆會長得更大。 鏟過屎, 再用溝渠里的山溪水沖一沖院子,把鋪著的小石子沖得干凈光潔了, 這才完工。 這些活阿木古楞做得多了,速度快得驚人。衣秀玉從后山回來時,院子里已經(jīng)煥然一新。 “阿木越來越利落了?!币滦阌裥χ鴱乃磉呑哌^, 忽然轉(zhuǎn)頭看了看他。這孩子又長個了, 已經(jīng)比自己高一頭了,他怎么長這么快? 低頭看看他的褲子, 果然又短了。 目光掃見他腳上穿著的一雙小白鞋,好像是去年林雪君買給他的,鞋頭部位早被磨破出好幾個洞了,但他不舍得丟, 又請薩仁阿媽幫著縫了又縫, 現(xiàn)在還每天開開心心地穿著。他的腳變大后, 鞋子布面細密的紋路都被撐成網(wǎng)格,已經(jīng)不合腳了,卻還倔強地要穿。 “今天我去上山采草藥,你要一起去嗎?”衣秀玉問。 “不去了,今天上午上完課,下午去草原上畫畫?!彪m然已經(jīng)畫完了《中草藥野外識別圖鑒》需求的畫,但他現(xiàn)在仍堅持一直畫畫。有時畫之前沒畫到的草藥,有時畫草原上的風(fēng)景、動物和人。 塔米爾回來時,給他帶了3本畫畫書,一本國畫大家的畫作集錦,兩本外國速寫、素描和油畫集錦,他意識到自己畫技的不足,那之后便日夜研讀那些書,每天訓(xùn)練畫技。 現(xiàn)在手指上的繭子已經(jīng)硬成小疙瘩,手里的鉛筆也都成了小蘿卜頭,總算穆俊卿和林雪君都夸他進展神速,沒有白白努力。 “好?!币滦阌顸c點頭,回屋便去準備上山需要的東西。 阿木古楞將小小狼關(guān)在院子里,又去林雪君的小菜園子里除了會兒雜草,才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拿書本去上課。 課上到一半,教室外忽然傳來一陣拖拉機聲。 吳老師當(dāng)即高興起來,對于從小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來說,她并不覺得機械的轟鳴難聽吵鬧,反而覺得那是代表科技來到草原的美妙韻律,總是很喜歡聽。 她停下講課走到窗邊看著孟天霞和劉金柱兩名拖拉機手開著車進駐地,眼神頗為羨慕——能開著大機械穿梭在草原上,實在太威風(fēng)了。 看了幾秒鐘,她才要折返講臺,忽見拖拉機路過他們屋外時,坐在孟天霞身邊的采購員包小麗居然一下從車上跳下來,繞過車屁股便朝著他們教室奔了過來,手里還抱著一本書。 不等包小麗敲門,吳老師就拉開門,詢問:“什么事?” “阿木古楞呢?”包小麗跟吳老師打個照面便探頭往教室里看,瞧見坐在最后面竹竿子一樣猛長個子的少年,便搖晃起手中的書,興奮道:“阿木古楞,你畫林同志寫的那本書出版了!我在場部領(lǐng)到的,社長給每個生產(chǎn)隊都買了一本,據(jù)說新華書店都脫銷了,賣得特別好,供不應(yīng)求!” 吳老師率先接過來翻看,嘖嘖道:“是彩色的!畫得好漂亮,這個中藥是黃芪,在知青小院里經(jīng)??吹搅肢F醫(yī)和衣同志一起炮制這個?!?/br> 教室里的孩子們一陣嘩然,不等阿木古楞站起來,坐在前面的孩子已經(jīng)蜂擁圍住了包小麗和吳老師,探頭推擠著也要看。 “好厲害??!” “畫得像真的一樣!” “我第一次看到彩色的書,阿木好棒——” “這圖這么復(fù)雜,都是阿木古楞畫的?這咋畫的?。课移H,也太神了!” “真好看,吳老師讓我也看看?!?/br> “我也想看看,你別推我,我都要倒了——” “你低點頭,我都看不到了?!?/br> 阿木古楞站在圈圍外,看著同學(xué)們圍著老師一起看那一本書,耳朵里充斥著大家對他的夸贊。 夏天被曬得有些黑的面龐漸漸泛紅,鶴立雞群地杵在那兒,像個正亮紅燈的紅綠燈柱子。 班級里跟阿木古楞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們都忍不住回頭打望阿木古楞,羨慕得不得了。 怎么有人能畫出可以印刷成書的畫??!他們這邊想買書都不容易,卻有人已經(jīng)出版自己的書了! 那封面上可是明晃晃地寫著阿木古楞的名字啊,也太了不起了。 女孩子們回過頭,仰視少年剪短后顏色偏棕的蓬松短發(fā),還有漸漸顯出骨骼棱角的顴骨及下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又一眼。 陽光灑在他左側(cè)臉上,海一樣的瞳孔被照得透藍。 等了好半晌,阿木古楞才終于摸到了自己的書。封皮上有自己和林雪君的名字,因為封面簡單沒有亂七八糟的圖案,這些名字變得格外顯眼。 他將書皮摸了又摸,才翻開去看內(nèi)里圖片。雖然印刷品的顏色與他原畫有些出入,但……他的畫居然被印在書上了。 湊近書本,還能嗅到油墨香氣。 抿住嘴唇,他抬頭發(fā)現(xiàn)吳老師和同學(xué)們都在看著自己,不由得靦腆而笑。 包小麗看著他又高興又害羞的樣子,感嘆道:“真是長大了。” 從懷里又掏出一個信封,她將之塞給阿木古楞,笑著道: “這次不止有好多林同志的信和包裹,也有你的。 “包裹估計是書之類的,都還在車上,回頭一起送到知青小院去,你也去那兒取吧。 “這個是你那個包裹里的,運輸?shù)臅r候包裹破了,它們都掉出來了,里面的郵票啥的灑得哪哪都是,幸虧郵局的同志都給你找回來用信封收起來了。 “我給大隊長打電話的時候提到這事兒,他直接做主,讓我在郵局順手一起幫你換成了錢。當(dāng)時我正準備幫林同志和穆同志把他們的郵票換成錢,這信封里裝的是你的?!?/br> “哇!” “天吶!” “我媽還罵我敗家呢,我同窗都開始賺錢了,嗚嗚——” “多少錢呀?” “有錢誒!” 包小麗并沒回答其他孩子,而是湊到少年耳邊,小聲道:“二十多塊錢呢?!?/br> 雖然他畫了不止一個月,但現(xiàn)在不讓用錢當(dāng)稿費發(fā)給作者,這些就算不少錢了。 “謝謝?!卑⒛竟爬憬舆^來,捏了捏厚度。 “書我拿走了,這個要交給衣同志,回頭她上山采藥的時候,拿著這個書,就如虎添翼?!卑←愑謴陌⒛竟爬闶掷锸兆吡藭?,說著轉(zhuǎn)身便要走。 “包同志,你們下次什么時候去場部???”阿木古楞忽然抬頭問。 “我先不出發(fā),不過明天孟天霞和劉金柱同志就要出發(fā)。場部供銷社要運一批東西去海拉爾,他們都得過去幫忙?!卑←惖馈?/br> “那我明天跟著他們一起去場部?!?/br> “去干啥啊?” “上供銷社?!卑⒛竟爬愦鬼曛掷锏男欧?,“我想買一點東西?!?/br> 他已經(jīng)攢了好久錢,現(xiàn)在終于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