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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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戴,好看?!卑材茸Я俗ё约旱牟菝?,暗下決心,下次出來科考,也要買一副墨鏡戴。 “合適的,戴著可舒服了,不刺眼睛?!彼鞣苼喴残χ貞?yīng)。 林雪君抬頭直視太陽,熾烈的陽光曬得她面孔熱燙燙的。她張開雙臂,舒展自己。草原給了她新的人生,也漸漸塑造她變成新的林雪君。 豁達的,爽朗的,外放的,無所畏懼的。 墨鏡真好,她很喜歡。 … 2天后塔米爾折返加入科考隊,順著莫日格勒河走過百公里,他們遇到了在不同河段采集河水樣本的草原局考察員同志,看到了稀樹林里乘涼的狼群,也見證了小鷹隼的第一次飛翔。 一群人仰望小鷹展翅,林雪君對尼古拉教授等人說,一千多年前的中國,在一本講‘道、陰陽、墨、法’的書里,就講過這一幕了。 “季夏之月,鷹乃學習?!?/br> 又在草原上繞過幾個圈兒后,科考團終于再次返回第七生產(chǎn)隊夏日羊牧場。 這時距離大白馬的手術(shù),已經(jīng)過去8天了。 第199章 知識無國界 “有這樣的年輕人,這個國家的未來……” 尼古拉教授不僅采集了許多花草樣本, 還采了許多豆科植物和水分充足、味道甜美的早熟果子,都是為大白馬準備的。 揣著緊張的情緒,尼古拉教授坐在馬車上, 行駛上和緩的上坡時, 他心情七上八下。 心里害怕保定裝置中已空無一馬,于是不停地搓手指,焦慮且恐懼越過這片凹地。 可他又熱切地期望著能看到保定裝置中大白馬依舊高昂著頭,充滿生機,于是又不斷地抬頭張望, 希望能快點越過這片凹地。 騎著蘇木的林雪君已等不及, 一拍蘇木肥碩的屁股, 呦一聲便率先越過了緩坡。 陽光從前方射來, 穿透云朵, 在林雪君和蘇木身上鑲嵌了一圈金邊,如一位身先士卒的女英雄。 馬車木輪轱轆轱轆地響, 坐在上面的人顛得屁股疼、渾身的骨頭也很酸。 但在兩匹大馬費力爬坡時,沒有人隨意動彈,大家生怕自己亂動造成馬車搖晃, 引發(fā)馬摔倒等事故。 前方忽然傳來林雪君一聲呼喝, 尼古拉教授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下一刻,大馬終于奔過坡頂, 將馬車也拉拽了過去。視野忽地開闊,陽光照在臉上,所有人都先瞇眼適應(yīng)這邊的亮度,然后才迫不及待地向前張望。 下一瞬, 尼古拉教授情不自禁地挺直了上身, 雙手撐著車板, 恨不能跳下馬車靠雙腿朝前奔過去。 只見前方的保定裝置里,大白馬昂著頭,正凝望著遠方某處。 風吹過它飄逸的馬鬃,使它看起來孤獨而驕傲,雖然rou眼可見地瘦了,但它還活著,也依舊神俊。 … 此刻的保定裝置邊,大白馬傷情如何雖還不確定,但它情緒肯定不好。 因為有兩個人正站在它身邊大吵不休,很擾馬。 “之前我們給馬斷腿吻合復(fù)位,從來不開刀。馬腿這么細,里面卻包含了肌rou、血管、骨骼和神經(jīng),隨便開刀,一時不察就可能破壞重要的軟組織。不僅可能影響馬斷腿的恢復(fù),還可能影響它的愈后和恢復(fù)后的使用,說不定就因此導致原本能恢復(fù)的馬腿無法恢復(fù),引發(fā)馬的死亡。所以,開刀肯定不是為了幫助斷腿吻合,一定有其他原因!”姜獸醫(yī)抻著脖子,指著馬腿上的包扎,喊得臉紅脖子粗。 “你這就武斷,說不定開刀就是為了吻合的時候能更好地觀察斷面情況。我們之前給馬接腿總是失敗,說不定就是因為沒有開刀,不了解斷面情況造成的!我覺得林獸醫(yī)之所以開刀切開斷腿處,一定跟吻合斷口有關(guān)!”周獸醫(yī)掐著腰,聲音高得絲毫不遜色姜獸醫(yī)。 “你怎么油鹽不進?” “你才冥頑不靈!” 兩個人正糾纏不休,一個人忽然從他們身邊路過,彎腰去碰馬腿。 姜獸醫(yī)當即急了,轉(zhuǎn)身就道:“唉,不能隨便弄——” 他聲音戛然而止,這才看出過來的是林雪君,當即找到救星一樣,嗨一聲問道:“林同志,你來說說,你給馬接斷肢的時候,為什么要開刀?” 林雪君轉(zhuǎn)頭看一眼兩位獸醫(yī)大叔,忍俊不禁道:“我先看看馬,兩位也歇歇,喝口水?!?/br> 兩個長輩被她這么一說,都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相互瞥一眼,皆忿忿然閉嘴了。 林雪君先對大白馬做了常規(guī)體檢,外觀看起來都沒問題,這才在撫摸了它一會兒后拆開綁帶查看傷口。 刀口和斷骨附近的腫脹已經(jīng)消了,雖然內(nèi)部筋rou骨頭還沒長好,但從外觀上已經(jīng)看不出曾經(jīng)斷過了。刀口被阿木古楞照顧得很好,一點發(fā)炎和感染的癥狀都沒有,皮rou長得特別好。 在阿木古楞興奮地跑過來時,林雪君當即喊他幫忙。洗手消毒后,便使用工具現(xiàn)場給大白馬拆線。 因為刀口非常小,她縫針數(shù)并不多,三兩下就拆好了。 這期間阿木古楞一直在邊上盯著,不讓大白馬的腳著地受力。但因為拆了夾板,它關(guān)節(jié)不受限制了,還是趁機活動了半天。 涂抹消毒去炎癥藥物的時候,林雪君讓大白馬多活動了一會兒,才蹲在邊上看阿木古楞重新給大白馬上內(nèi)外夾板。 這個過程中,兩位獸醫(yī)都忍住沒有插言發(fā)問。 已經(jīng)趕過來的尼古拉教授等也沒打擾,直到夾板上好,尼古拉教授才走到跟前給它喂食。 這么多天不見,大白馬居然還記得他。對他伸過來的手沒有任何躲閃動作,十分信任地低頭吃起食物。 尼古拉教授喜歡得露出內(nèi)斂而慈祥的笑容,另一個沒有抓草的手在大白馬頭上、脖子上摸個不停。 掌心感覺到皮膚下消瘦下去的手感,又忍不住心疼。 林雪君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這才看到憋得好難受的姜獸醫(yī)和周獸醫(yī),笑著道:“姜獸醫(yī)和周獸醫(yī)怎么趕來了?” 姜獸醫(yī)笑著道了句來看看斷腿的大白馬,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指著自己捧在手里的本子和筆道:“所以到底為什么開刀?” 兩個人太專注于大白馬,甚至沒看到后面跟歐格德阿爸聊天的陳社長等人。 “一點不想跟我聊天啊?!绷盅┚滩蛔〕麄冃α诵?,才解答:“開刀是為了觀察一下斷口破碎程度——” “你看我說什么了!”周獸醫(yī)當即轉(zhuǎn)頭朝姜獸醫(yī)喝問。 “你別打斷林獸醫(yī)的話,讓林獸醫(yī)講完!”姜獸醫(yī)不悅地瞪人。 林雪君忍俊不禁,一手撐著保定支架,一手給自己扇風,“如果有其他碎骨,就要全都取出來,不然它會影響斷口恢復(fù)速度,還可能引發(fā)斷腿炎癥。雖然未必會直接導致斷腿康復(fù)失敗,但傷馬被限制行動,多一天都是多一分重大風險,所以要想辦法提升這個速度——清理斷骨處傷口內(nèi)部,是個辦法。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必須確定非常了解馬腿構(gòu)造,在開刀前就要對傷口內(nèi)部情況有一定的預(yù)知,確定能把這個開刀手術(shù)做好。不然冒著感染之類的風險開刀,就得不償失了。 “再一個就是,刀口必須要小,清理掉創(chuàng)口內(nèi)部的碎骨渣,確定肌rou沒有撕裂傷、沒有大量失血等其他狀況之后,要做好創(chuàng)口修復(fù)和縫合。傷口越小,對軟組織的破壞就越小,恢復(fù)也就越好。 “所以開刀其實是為了內(nèi)部清創(chuàng),但雖然不是吻合斷口的必要條件,但對斷口吻合也有好處?!?/br> 在沒有其他手段了解傷口內(nèi)部情況的時候,開刀拓展術(shù)野,直接觀察,也是個辦法。 姜獸醫(yī)和周獸醫(yī)兩個人思索了半天,互望一會兒,終于不再爭辯了。 三個人圍到一起,也有聊不完的工作,林雪君又就手術(shù)和治療過程中的所有細節(jié)跟兩位獸醫(yī)前輩做了許多探討。他們也跟她分享了許多這段時間在各自工作中遇到的各式各樣病例。 遠處尼古拉教授等人已經(jīng)和歐格德阿爸等人圍坐著喝起奶茶,因為凳子馬扎不夠,男士們除了尼古拉教授外,都席地坐在柔軟的草坪上。 望了會兒林雪君三人,伊萬小聲對安娜道:“林同志不止要帶著我們科考草原,還要帶著其他人科考獸醫(yī)工作。” “如果文學方面有科考,林同志也可以?!卑材热缃褚褠凵狭撕魝愗悹柎蟛菰枷愕哪滩?,一邊嚼牛rou干一邊喝那就更快樂了。 “有這樣的年輕人,這個國家的未來不會很差?!?/br> 大家奶茶喝得半飽了,大白馬邊的獸醫(yī)工作座談會終于結(jié)束。 姜獸醫(yī)二人終于瞧見了其他人,于是趕過來與陳社長等人打招呼。 在跟尼古拉教授等人對話時,曾經(jīng)為了讀懂蘇聯(lián)動物醫(yī)學書籍而去海拉爾專門學過一段時間俄語的周獸醫(yī)沒用翻譯,直接開口講了幾句。 “……”索菲亞。 說‘這里每個人都會講俄語!’這句話,她早已說膩了! … 漫長的科考工作終有結(jié)束時,走過呼色赫公社所屬草原,仔細研究過第七生產(chǎn)隊的所有抗災(zāi)工作后,尼古拉教授等人終于要踏上歸途了。 折返第七生產(chǎn)隊冬駐地時,他們的心情放松許多,沿途繞行額爾古納濕地,費力爬上忽然鼓起的草原山峰,站在與鷹同視野的高處向下眺望湖泊、彎曲的河流和因水分不同而顏色深淺漸變的濕地草原,所有人都覺得靈魂受到了震撼。 再見過世面的人,也會被瑰麗的自然景觀征服。 風吹過身體,好幾個人不由自主展開手臂,感受到風輕輕托舉手臂,產(chǎn)生仿佛只要躍起便能乘風飛翔的錯覺。 可只要閉上眼,在神游中就著這風,飛翔的體驗成了真。 “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風景?!币寥f站在山風邊緣,不斷地深呼吸,不時高聲呼叫。整個心胸被打開,他的郁結(jié)、他的煩惱都被征服,整個人都像心胸一樣被打開了。 閉上眼,聽到衣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草原上的風真大,正好飛翔。 … 回到第七生產(chǎn)隊冬駐地時,坐在馬車上和馬上的人,遠遠便見到駐地門柱邊平地拔起了一個庇蔭的亭子。 純木的質(zhì)地,雖然很簡陋,沒有雕梁也沒有飛檐,但卻十分樸拙有趣。 而且坐在亭子里,即可以遠眺茫茫草原,也可以仰視綠意蔥蔥的山林。 人們坐在亭子里吹吹風,聊聊天,或許就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真是個很不錯的小聚落,充滿了人情味,和樸實生活中生發(fā)的浪漫詩意。 忽然出現(xiàn)的小亭子,大概也是這個國家日新月異進步的一個小小縮影吧。 分別時,林雪君送了尼古拉教授一個木編的背簍,是她跟穆俊卿學著做的,背在背上像書包一樣輕便,又像箱子一樣結(jié)實耐用??梢杂脕硎⒀b老教授這一路采集的各種樣本,以及獲贈的來自中國人善意的禮物。 背著滿載的行囊,揣著記滿了文字的筆記本,尼古拉教授坐上回程的列車時,腦海里仍在回想林雪君不時冒出來的話: “如果沒有構(gòu)建很好的監(jiān)測系統(tǒng),最早發(fā)現(xiàn)旱情、蟲情的,一定是農(nóng)民和牧民。春江水暖,鴨先知,我們的人民才是站在第一線的專家?!?/br> “多用機械,多發(fā)明機械,但要有戰(zhàn)勝一切災(zāi)難的決心,就也要看見機械所不能及的地方?!?/br> “草原的治理是涵蓋多種科學的,對蟲子的研究,對植物的研究,對氣候、土地的研究等都需要更深入……” 那孩子很年輕,但好像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思維與視野,是即便強大的蘇聯(lián)也沒有的富有智慧和知識的年青一代。 她觀察草原的許多邏輯,甚至比他這個教授還清晰。他記得她曾將許多科學歸納為‘生物’‘地理’等專門項,并對它們都有一個非常宏大的延展框架,這真了不起……如果按照她的分類邏輯去培養(yǎng)人才,國家一定能組建出更多更專業(yè)更強大的人才隊伍。 揣著許多許多意料之外的收獲,尼古拉教授回到故土,等不及休息,他第一時間召集相關(guān)同事,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討論。 … 在尼古拉教授回國半個月后,林雪君收到了來自滿洲里陸路口岸的一個好大的包裹——是來自老教授的禮物,以感謝她在科考團考察學習的路上,給他們帶來了別開生面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