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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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先等來了黎明。 林雪君不知什么時候歪著腦袋睡了過去,她頭枕著阿木古楞硌人的肩膀,累得顧不得‘枕頭’和‘床’是否舒服。 陳社長等人站起身,招呼來賽罕阿媽強壯的兒媳婦。 高大健美的蒙古族婦女走過來,彎腰小心翼翼地抱起林雪君同志,輕手輕腳地走進已提前整理好的氈包,將林同志放上柔軟的毯褥,蓋好輕薄的被子。 在陽光穿破晨霧,太陽整個跳出地平線、懸掛天際時,灌了藥的最小一只綿羊順利排糞。 三名小伙子像端詳寶貝一樣圍在羊糞邊撥弄觀察,隨即興奮地大叫: “有蟲,好多蟲,紅色的白色的都有,好多。” 過了一會兒,小綿羊再次排糞,這次排出了更多,再次引來一眾歡呼。 仿佛牛羊的糞便和寄生蟲都不再是惡心人的東西,而成了振奮人心的稀罕物。 陪著小伙子們熬到日出東方,一夜未合眼的賽罕老阿媽激動地攥緊手中用馬尾和紅線編的彩色繩圈。 迎著陽光,她干癟的嘴唇輕顫,凹陷的眼眶里流出了淚水。 奏效了…… 奏效了! 第102章 長城 “林同志,終于把你盼來了。” 林雪君這一覺睡得很沉, 大概是太累了。 醒轉時整個人都是迷糊的,昏暗的氈包里很涼爽,蓋在身上的被子被她卷騎著抱在懷里。四周彌漫著青草、泥土、牛糞和奶制品的味道, 幾縷陽光從氈包門縫中穿進來, 照得屋內灰塵飄飄浮浮。氈門外好像有許多許多吵吵嚷嚷和牛羊叫聲,仿佛仍置身幻夢。 木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顆腦袋探進來,借著外面射進來的陽光往床上看,見到林雪君醒了, 立即拉開木門走進來, 低頭看著她問: “你還要睡嗎?” 林雪君盯著阿木古楞看了好一會兒, 才忽然回神。 她霍地從床上坐起來, 撓著睡得有些亂的麻花辮, 探頭往外看:“牛羊怎么樣?灌藥后有中毒的嗎?效果如何?拉糞沒有?拉出蟲了嗎?” “拉出蟲了!沒有中毒!效果很好。”屋內光線一暗,又一個人閃進氈包, 搶先答道。 “太好了!”林雪君從床上跪起來,歡呼的瞬間,肚子也跟著咕嚕嚕地叫。 后進來的人走到床邊時, 林雪君才看出竟然是陳社長。 “陳社長!”她哎呦一聲, 想到自己剛睡醒,蓬頭垢面亂七八糟, 忙伏在床沿找鞋子,想站起來跟陳社長打招呼。 陳寧遠卻按住她肩膀,笑著道:“我恰巧路過,看到你醒了, 過來跟你打個招呼。你忙吧, 我先走了?!?/br> 于是又像來時一樣匆匆, 消失在氈包門口。 外面立即傳來青年人奔過來找陳社長匯報工作的聲音,那聲音又漸漸遠了,混雜在氈包外的全部嘈雜之中。 “幾點了?”林雪君暈頭暈腦地問仍站在床邊的阿木古楞。 “9點多,你沒睡太久?!彼麖膽牙锾统霰瓬厮o她。 林雪君正覺得口干舌燥呢,接過來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半杯,這才抬頭問:“你睡了嗎?” “睡了一小會,比你早醒一些。”阿木古楞找到她的鞋子踢到床邊,“我們去吃飯吧,賽罕老阿媽已經為我們準備好早飯了?!?/br> 踏出氈包的瞬間,陽光明媚到刺目。 林雪君手搭涼棚適應了一會兒室外的光線,才慢慢睜大眼睛。 只見未染病的牛羊已經散開在遠處高坡上,第四生產隊社員們往來奔波,將整個夏牧場打理得干干凈凈。 許多人一夜未睡地忙碌,但臉上沒有倦怠,只有充滿希望的活力。 所有牛糞都被清走了,牛羊挨個擦洗干凈,大家的靴子也都擦得锃亮、不沾一點糞屑…… 整個世界都好像被陽光洗凈了,煥然一新。 林雪君在賽罕老阿媽的安排下飽餐了一頓早飯,便戴上膠皮手套,喊上昨天配合得不錯的幾個勁兒大的牧民,帶著阿木古楞走向病畜棚圈。 第四生產隊的大隊長將配好的藥水等東西都搬到了這里,林雪君灌好藥,這只病畜就被送入【觀察棚圈】——右邊的病畜棚圈出,左邊的觀察棚圈進,流程簡單而順暢。 連夜騎馬回場部取藥的周獸醫(yī)和張義松也趕在他們藍礬用完前返回,將藥補了上來。 兩個趕路的人去吃過飯,簡單休息片刻,周獸醫(yī)便將拉過兩三次糞便,把蟲子排得差不多的“藥后病畜”帶出觀察棚圈,跟另一個牧民帶著它們去陽坡高地放牧。 被蟲子折磨了一周左右的牛羊排出‘病因’,都又餓又渴,在牧民的嚴格監(jiān)控下,快活地吃了好多柔軟鮮嫩的好草——這些草中不乏對腸胃恢復和回血有幫助的藥草。 … 快馬手張義松簡單睡過一覺后,又背負使命奔向第五、第六生產隊,通知那邊的社員們:陳社長和獸醫(yī)們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們已經識破病癥原因,是花肚子寄生蟲,不是病菌病毒。請大隊長帶著社員們找出所有鼻子白、貧血的病畜,將他們的糞便做好無害化處理,等待獸醫(yī)來醫(yī)治。 接著趕往后面的生產隊,請對方檢查牲畜是否有異常,如果沒有最好,如果有的話,比照第五、第六生產隊一般處理。 還要追上收羊毛的收購員,反復叮囑一定在過程中注意及時清洗皮靴等,避免傳播疾病。 日夜兼程,張義松如過往每一年那般,奔波在草原上,傳遞著重要的信息,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家園。 …… 第四生產大隊所有病畜,連同后來姜獸醫(yī)帶著牧民們在大畜群中篩查出的初級癥狀牛羊,都被依體型和癥狀灌好了藥。 在這個過程中,周獸醫(yī)和姜獸醫(yī)都跟著林雪君學會了深入插管喂藥的方法,并逐漸熟練掌握。 從下午開始,被灌藥的病畜們陸續(xù)排便。 有的第一泡糞里蟲少,牧民們就很不滿意,搖著頭嘖嘖地嫌棄這嫌棄那。等這羊‘迫于壓力’在排第二泡糞時拉出好多好多蟲,才終于得到了牧民們的一致夸獎,這才是好羊,這才令人滿意嘛。 于是‘榮譽’羊被送到另一邊繼續(xù)觀察,等獸醫(yī)給檢查過確定驅蟲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咩咩咩去吃草喝水——像刑滿釋放一樣,自由歡脫,又能低頭吃草抬頭看天,整日無憂無慮地發(fā)呆長膘了。 第二日,林雪君趕早起床時,又熬一宿的牧民沖到剛走出氈包的林雪君面前,高興地說: “林同志,都拉了,每一頭牛羊都把蟲子排出去了,都好了。” “太好了?!绷盅┚κ掌鹕斓揭话氲膽醒抗鈷哌^對方面容,有些吃驚地問:“你又熬了一宿嗎?” 這是賽罕老阿媽的長孫,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他就一宿沒睡。 “哈哈,我睡不著。怕有蟲糞被拉出來不及時清理會又出問題。”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最是熱血,精力也旺盛,他轉手指向與自己一樣熬了兩宿的年輕人道: “他們負責大畜群,也是一晚上都在鏟屎。不僅要鏟了送去做無害化處理,還要把糞便放水里觀察是否有蟲。得確保健康棚圈里的牛羊百分百都是沒蟲的,不然再拉蟲糞,又把蟲病傳染開了怎么辦?!?/br> “沒事的,只要后續(xù)一直注意,不要在低濕的草地、有露水的草地放牧,不要在陰天和小雨后放牧,就沒事的?!?/br> 林雪君笑著說罷,有些擔心道: “你吃過早飯,也去休息吧?!?/br> “我沒事,我一會兒就去睡覺?!蹦贻p人不好意思地憨笑兩聲,又道:“以后我們一定不在小雨后放牧了,陰天也注意。露水草和低濕地的草,都不讓牛羊吃。林同志放心!那個,那個,您去吃早飯吧?!?/br> “叫我林雪君就行了?!绷盅┚粚Ψ竭^于尊敬的態(tài)度搞得不好意思,忙更客氣地朝他一邊點頭一邊道別。 可是這邊送走一個人,又有另一個牧民來報喜。都是她不認識的人,都恭敬地讓她心虛又羞赧。 于是不敢再在一個地方站著不動,匆忙跑去賽罕老阿媽的氈包外吃早飯去了。 吃過早飯,在做為臨時辦公室的小氈包里跟幾位獸醫(yī)和生產隊干部開過小會后,這個治病、下訪小隊便要離開了。 陳社長帶著自己的團隊和周獸醫(yī)裝著一部分藥去第五生產隊,林雪君和姜獸醫(yī)則帶另一批人和藥去第六生產隊。 在送別時,賽罕老阿媽拉著陳社長和林雪君的手一直不舍得放,她雖然沒有說出太多感謝的話,可那份熱乎乎又酸澀的情感還是通過她干硬而有力的手掌傳遞了過來。 林雪君一次又一次地與賽罕老阿媽擁抱,反反復復地告訴她‘不要哭,應該笑’。 于是大家笑著擁抱,感恩生病的牛羊全都恢復了健康。 牧民們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地眼眶發(fā)酸,終究還是要抹兩下眼淚,感恩來到第四生產隊幫忙的所有客人。 在草場上奔波大半日抵達第六生產隊夏牧場,遠遠便有好多牧民騎馬相迎。 在兩隊人馬相遇的瞬間,帶隊的畢力格老人跳下馬背沖至林雪君面前,一雙因為照顧病畜而熬紅了的眼睛仰望著騎在大黑馬蘇木上的林雪君: “林同志,終于把你盼來了?!?/br> 林雪君忙下馬反握住畢力格老人的雙手,“老阿爸,又見面了?!?/br> 上次分別時,春風才卷過,草還未全綠,剛被救的紅寶石小野馬也還不能在草原林間快活奔跑蹦跳…… “走吧,我們這就去看看牛羊?!睜恐吜Ω窭习值氖炙退氐今R前,看著他上馬,林雪君才重新騎上蘇木。 一隊人急切地趕向夏牧場,開始熟練地分派任務,雷厲風行地展開驅蟲之戰(zhàn)。 一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總算不是壞結果。 迷霧重重的疾病終于被識破,有相當傳染性的寄生蟲病被牧民們使用雷霆手段狠狠扼殺。 大家把牛羊洗得干干凈凈,一絲不茍地為牲畜們勞作著。 在這片草原上生活著的人不怕辛苦,怕的是無知和無助。當有人為他們指明了方向,他們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只要牛羊好,只要生活能越來越好。 … 在第六生產隊所有牛羊都被灌好藥時,后面生產隊的消息也依次傳回。 陳寧遠社長正在第五生產隊陪周獸醫(yī)為這里的牛羊驅蟲。 第八、第九、第十等生產隊派人快馬加鞭送來了張義松寫的字條: 【陳社長,第八生產隊的牛羊沒有患寄生蟲病。牲畜們的鼻子有血色,沒有貧血,沒有拉寄生蟲,都能吃能喝在長膘。這里的牧民說收羊毛的人過來前清洗過靴子,還去附近的河流洗了澡。我已將林同志關于如何預防線蟲的要點告知了這里的人,讓他們將這些知識傳遞開來,現(xiàn)在出發(fā)去第九生產隊看看?!獜埩x松】 【陳社長,第九生產隊的牲畜也很健康,我在這里遇到了收羊毛的劉樹林同志和他的徒弟。他們非常后怕,不斷重復說感謝林同志的提醒,不然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可能會將寄生蟲病傳給更多生產隊。幸虧林同志將病畜都治好了,不然他們就成了罪人。其實收購員也不是有意的,只是缺乏林同志所說的重要知識,險些釀成大錯……】 放下后面幾張報喜的紙條,陳社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周獸醫(yī)掀簾從外面進來時,便見氈包內靜悄悄的,陳社長望著面前微微搖晃的一穗燈花,不知在想什么。 “陳社長,所有病畜都灌好藥了?!敝塬F醫(yī)站在舊木桌前,目光掃向攤開在桌上的小紙條。 “坐吧。”陳社長點點頭。 “我們這里信息的傳達、基層工作的落實,效率實在太低了?!标惿玳L深重地嘆氣。 “已經在漸漸變好了?!敝塬F醫(yī)瞄著陳社長,謹慎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