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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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豆就不太一樣了,它從來沒想過要咬這些小動物,它更愛吃熟食,基本上也只吃林雪君放在它的小食盆里的食物。 但它牧羊的血脈隨著成長在漸漸覺醒,喜歡奔跑、熱愛玩耍。如今院子里多了些比它更小的小動物,它終于能追著這些東西訓練自己聚攏牲畜、驅(qū)趕牲畜的技能了。 小雞小鴨小豬總是很聽糖豆的話,每每被牧,都會乖順地成群回窩。 可兩只小鵝就不那么聽話了,它們瞳孔看到的物體是縮小的,在它們眼中,世界萬物都是縮小版。 小邊牧哪怕還沒長大,也比它們大許多,可在它們看來,這小狗完全不足為懼。 所以它們總是很叛逆,每次糖豆追它們,汪汪叫著驅(qū)趕它們,它們都會轉(zhuǎn)回頭去撲扇著小翅膀與糖豆打架,搞得院子里雞飛狗跳,羽毛亂飄。 林雪君吃過早飯,立即拎著小布兜,彎腰將院子里掉落的狗毛、鴨毛、鵝毛、雞毛都收起來。在這個棉花不那么容易買到,商店又沒有羽絨服賣的時代,這些動物羽毛、絨毛都成了珍貴的好東西。 如果人類不及時將這些寶貴資源撿起來收藏,就會被小鳥們叼走做窩了。 早上林雪君把陰干的藥材收進小抽屜里裝好,準備帶著衣秀玉上山去采草藥的時候,大隊長過來通知她后天出發(fā)去他們生產(chǎn)隊的6號草場給羊和駱駝退毛。 這次拖拉機車隊還帶回了新買的4把手動剃毛推子,全是給數(shù)量擴張的羊剃毛用的。 整個第七生產(chǎn)隊的草場為了區(qū)分具體地點,每一塊都用數(shù)字做了劃分,6號草場是距離駐地最近的春牧場。奧都他們轉(zhuǎn)場春牧場時帶著剛生產(chǎn)沒多久的母羊和新生的小羊羔們,就是選的6號草場作為春牧場的第一站。 這個地點算是個居中據(jù)點,距離冬駐地和其他牧民游牧扎包的地點都不算太遠。 “這次咱們辦個剃毛節(jié),順便把所有牲畜的夏季驅(qū)蟲都做了。我已經(jīng)提前一周跟所有人打過招呼了,大家會把牲畜都趕到6號草場,羊和駱駝剃毛,牛就做驅(qū)蟲。”大隊長向林雪君詳細地做著剃毛節(jié)的安排: “到時候你順便給所有牲畜都做一□□檢,你看行嗎?” 這工作的勞動量畢竟不小,大隊長開口的時候語氣特別溫和。 “可以啊,那我?guī)弦滦阌窈桶⒛竟爬惆?。是不是?qū)蟲的藥啥的也得多準備一點?”林雪君歪著腦袋思索起到時候的安排。 “行啊,多準備點,萬一之前準備得不夠,也好補上。” 林雪君這回上山采藥就有了更明確的目標,專挑配置驅(qū)蟲藥劑所需的草藥,只順路撿一些木枝條和野菜。 下午回到駐地時,見王建國幾個知青都在幫大隊長搬東西。 既然辦剃毛節(jié),那就不能少了篝火晚會。 殺羊吃rou需要的大鍋等廚具,還有燃料之類都要準備。 婦女主任額仁花提議給這次剃毛工作干得最快最好的勞動模范準備禮物,大隊長于是又跑去倉庫呆了二十來分鐘,出來的時候懷里抱上了兩條羊皮毯子、兩匹深藍色的新布,還有一個手電筒和一個牛皮做的新馬鞍。 “都是好東西,到時候大家為了得到這些禮品,得賣力氣好好干了。”額仁花摸了摸那塊新馬鞍,連她都心動了。 林雪君幾人背著背簍、抱著木枝子路過,與額仁花和大隊長等人打過招呼,就連忙回去摘剪中藥并做炮制處理。 忙活到傍晚才搞完,加上幫大隊長干完活的孟天霞,三個姑娘又趕到小菜園邊圍柵欄。 最近雨多,小菜苗子rou眼可見地鉆出泥土,再不圍上,菜苗都得被牛羊啃了。 天黑之前,簡單的木圍欄總算圍好綁緊。林雪君開關(guān)了兩下小木門,確定它很好用,這才擦了擦汗,長舒一口濁氣。 三個姑娘圍著菜園子溜達了好幾圈,紛紛露出滿含成就感的幸福笑容。 小菜園柵欄外的位置,陽光總是特別好,這里沒遮擋,一直到下午都還有陽光。 林雪君掐腰琢磨了一會兒,又到陳木匠那里買了3把小木椅,整齊擺在柵欄外,供路人歇腳曬太陽。 第二天早上,她買來的小椅子上果然都長了人。 幾名天氣暖和后走出家門的老頭老太太坐在菜園子前,因為林雪君準備的椅子只有3把,其他沒椅子坐的老人還自己帶了馬扎過來坐。 他們一邊曬太陽,一邊手上也不閑著。摘菜、編草鞋、編席子、做簸箕等都干得有模有樣,全是心靈手巧的老人。 老人們坐在這里曬太陽,順便還能幫林雪君看看院子里的小雞小鴨不被天上的鷹鳥捉走。林雪君可以放心出門去采藥,還不用把渴望自由的小雞小鴨們都關(guān)回雞棚。 為了感謝老人幫忙,她把去第八生產(chǎn)隊給牛治病回來時,嘎老三送她的五香松樹塔抓了好幾把,分給老人們一邊曬太陽一邊嗑著吃。 “林同志,我們坐了你的椅子,擋了菜園子的光,你還給我們吃松子啊。”善談的老人忍不住捧著松樹塔哈哈地笑。 “你們擋不了多少陽光,但是你們能嚇走想來啄菜苗子的小野獸,還有覬覦我院子里小動物的山鷹。”林雪君又將昨天采的樹莓給他們分了一點。 老人們漸漸沒力氣上山,今年還一直沒嘗到樹莓,接過去后皆珍惜地捧著,真誠感謝林雪君的慷慨。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林雪君被夸得不好意思,忙背著背簍跑走了。 今天仍要上山采藥,剪羊毛節(jié)上的需求量大,非得多采些才行。 呼倫貝爾的夏天好像是一夜之間降臨的,趕場一樣急匆匆把所有人的棉襖、秋衣都曬掉了。 上山的人怕被草爬子(蜱蟲)咬,都戴著大草帽,穿著透氣的長袖長褲。 鞋子趟過長草時,會有螞蚱被驚得四散蹦開。 休息日不上課的孩子們今天全跟著一起上山,好幾個孩子手里拿著網(wǎng)兜和袋子。網(wǎng)兜只要在草叢中一摟,再提起來時便會有小半兜子蝗蟲被網(wǎng)住。 將網(wǎng)兜里的蝗蟲全倒進袋子里裝好,可以帶回去喂雞鴨鵝,都是最有營養(yǎng)的食材。 東北沒有蟬,蟈蟈蛐蛐的叫聲代替了蟬鳴,成為夏天此起彼伏的主旋律。 孩子們會將蟈蟈和蛐蛐挑出來放在草編的籠子里當寵物養(yǎng),讓夏天好聽的蟲鳴每天在院子里奏響。 休息時,兩個小男孩找到前爪尖長得像兩個拳擊套一樣的‘拳擊螞蚱’,捏著翅膀?qū)蓚€拳擊螞蚱湊到一起,看它們互相揮拳打架。 樹林間不時有沙啦啦的長調(diào),那是只有飛起來時才會唱歌的叫做大沙飛的螞蚱。孩子們的蟲兜子里還會出現(xiàn)不會鳴叫的被稱為‘油罐子’的棘頸螽,它雖然不唱歌,但長得很漂亮,有種金屬般的結(jié)實雄壯。 東北山林草場長大的野孩子們,似乎少有天真爛漫地用網(wǎng)捉蝴蝶的。大家無暇折騰那些漂亮的可愛昆蟲,全都泥孩子一樣追著些害蟲捉個不休。 這也是林雪君的童年,她小時候什么螞蚱都捉過,常常一捉一礦泉水瓶。那時候根本不懂得蟲子有什么可怕的,只覺得好玩。 下午時,他們好運地遇到了一個潮陰的背陽地,榛蘑成片地生長,林雪君眼睛都亮了。 大興安嶺真的是,榛蘑這種好東西也一撿一筐。 媽呀,什么風水寶地,也太爽了吧。 “這個大!” “哇!又一大團!” “這一簇好漂亮啊,真香!” 水分充足的厚實蘑菇,輕輕一拍傘面,沉甸甸地搖晃。 捏住傘柄用力一拔,整株蘑菇便被從松軟潮濕的泥土中拔出,現(xiàn)在它是大自然饋贈給我的禮物了,轉(zhuǎn)手丟入背簍,沉甸甸的一聲啪嗒。 真好聽,這真是足以令人類身心都得到治愈的聲音啊。 采啊采,腰都痛了,但人類就是沒辦法看到美味的蘑菇不彎腰拾取。 阿木古楞本來趁大家采蘑菇的時候畫畫,坐了一會兒就有點坐不住了,放下打好的草稿也跟著采起蘑菇。 捏起一個又大又完美的,立即嚷嚷說自己采到了蘑菇王。 林雪君湊過來看,笑著搖頭,在自己的筐里找到更大的一朵,得意道:“照我這個可還差一點,我這個是蘑菇女皇。” “每年大家都來采,每次都說曬干了冬天也能吃,但每次都是不到12月就全吃光了?!卑⒛竟爬隳笾掷锏哪⒐酵踉谒媲盎瘟嘶?,忽然往嘴里一送,接著便大口咀嚼起來,然后含糊地道:“嗯嗯,好飽滿的蘑菇。” “喂!這個不能生著吃,可能有細菌的?!彪m然榛蘑生吃也沒毒,但萬一有細菌、寄生蟲之類的怎么辦? 林雪君嚇得撲上去就伸手要摳他的嘴巴,迫使他吐出來。 阿木古楞被她掰住下巴,忽地一張嘴,哈哈大笑起來。 林雪君往他嘴巴里一望,哪有蘑菇的影子。下一瞬他舉起右邊袖口給她看,原來蘑菇被他抬臂松手的時候丟進袖筒里了。 “!”林雪君瞪圓了眼睛,怒斥一聲‘臭小子’,便是一通王八拳。 阿木古楞被打了不僅沒惱,反而一邊打滾著躲閃,一邊哈哈大笑。 他壓得枯枝被折斷,噼啪作響,草葉松針也被碾得發(fā)出窸窣窣莎啦啦的聲音。 其他孩子們喜歡起哄,瞧見林雪君和阿木古楞打鬧,都沖過來幫助林雪君,有的撓阿木古楞癢癢rou,有的幫忙抓住他不讓他跑掉。 大家笑瘋了難免發(fā)出嘎嘎怪笑,吵得許多小鳥都搬了家。 王老漢背著獵槍坐在老樹根上,看著他們瘋,也跟著笑起來,臉上的皺紋扭打在一堆兒,顯得更老了。 衣秀玉跟在他們后面幫忙收走背簍和布兜,生怕他們玩鬧間把蘑菇壓壞了、把螞蚱放跑了,像個愛cao心的管家婆一樣嚷嚷著企圖找回秩序。 最后卻不知被哪個孩子抓住腳腕,稀里糊涂間也加入了亂戰(zhàn)。 待大家都玩累了,倒在松軟的松針落葉上,衣秀玉抬頭間,忽見四周松樹參天,晴空湛藍如洗。 因為玩鬧而興奮狂亂的心跳,瞬間平復(fù),耳中山幽鳥鳴遠,整個身心都被洗凈一般地松弛清爽了。 …… 回程路上,收獲滿滿草藥、蘑菇和野菜的雀躍讓大家都忘記了疲憊。 在駐地跟其他人分道揚鑣時,林雪君得到了孩子們一起勻給她的一兜子螞蚱。 進了院子,衣秀玉去晾曬草藥和蘑菇,林雪君則敞開大口袋,將小雞小鴨小鵝小豬趕進袋子里。 只聽里面一陣興奮的嘎嘎嘰嘰叫聲,撲騰騰的捕獵動作不時將大口袋沖得東倒西歪。 幾分鐘后林雪君抓出小崽子們,它們各個吃得小肚溜圓,快活地在院子里撲騰玩耍。 大口袋里還剩了些螞蚱,可以留著明天再喂一頓。 林雪君捏了6只小螞蚱,剪掉長有倒刺的后腿,踩著梯子夠到房檐,在小燕子們聽到響動喳喳叫時,將螞蚱依次塞進了它們大張的嘴巴。 又禿又憨的小燕子不斷開合嘴巴吞咽,滿足得眨巴眼睛,十分可愛。 林雪君撐著梯子轉(zhuǎn)頭間,恰巧越過駐地一棟棟冒著炊煙的小房頂,眺到遙遠天際絢爛奪目的晚霞。 呼倫貝爾的晚霞從不限于單調(diào)的金色,大自然總是將金紅粉紫藍等多層次的色彩一股腦潑灑在天邊,顏色飽和得像最大膽畫家筆下的瘋狂油畫。 怔怔望著眼前這副幻夢般的美景,她覺得自己如果能將之拍下來發(fā)到未來的網(wǎng)絡(luò)上,一定會被網(wǎng)友認為這張照片曾被調(diào)色、補色、狠狠p過。 可事實上,它是真實存在的。 人類的rou眼竟能識別如此強烈、豐富、明亮的眼色,真像是奇跡。 林雪君貪婪地欣賞,直到這些顏色漸漸黯淡,直到這條五彩斑斕的晚霞被拖入地平線下,濃郁的墨藍色霸占天幕。 揣著感動的長長嘆氣,她忽然理解了契訶夫曾寫下的句子: 【只要人一輩子釣過一次鱸魚,或者在秋天見過一次鶇鳥南飛,瞧著它們在晴朗而涼快的日子里怎樣成群飛過村莊,那他就再也不能做一個城里人,他會一直到死都苦苦地盼望著自由的生活。】 沒有人不愛大自然。 沒有生命不愛大自然。 這天晚上,rou乎乎的新鮮榛蘑上了餐桌,王建國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優(yōu)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