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82節(jié)
野生的樹莓誒,最好的土、最好的陽光、最好的空氣養(yǎng)出來的純天然無污染的頂級水果誒。 后世花錢都買不到的。 林雪君小時候雖然吃過,卻從來沒有親自采摘過樹莓,此刻像個第一次來采摘體驗館的孩子般興奮地鉆進(jìn)灌木之間。 然后便一串一串地摘了起來,一邊摘一邊吃。 野生的樹莓被大興安嶺肥沃的黑土地養(yǎng)得很肥,各個果子都圓溜溜的。雨水剛沖刷過,果子晶瑩剔透,閃爍著水光。 指甲在被墜得彎曲的細(xì)莖上一掐,一串果子便掉進(jìn)掌心,捏一顆最紅最飽滿的進(jìn)入口中,輕輕一抿,汁水便爆開在口腔。 舌上盡是酸甜果香,令人哼哼著吃得停不下來。 不僅好吃,而且還有每吃一顆就覺得‘自己變得更健康了一點’的快樂。 雨后初晴,陽光終于穿透針葉林,斑駁潑灑在眾人身上面上。 阿木古楞也像林雪君一樣,吃一串,往背簍里丟一串。 目光飄過去時,恰見到金燦燦的陽光正落在她臉上。而她正因為不小心嘗到一顆特別酸的果子而撇著嘴,滿臉怪表情—— 因為閉眼用力,擠壓得睫毛翹得老高,因為酸,連睫毛都在顫抖。 阿木古楞忍不住笑,伸出雙手從她背后的筐里撈出好多東西進(jìn)自己筐里。 林雪君背簍忽然輕了,一睜眼便見阿木古楞剛收回手轉(zhuǎn)身去摘其他灌木上的果子。 她抿唇,抬腳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下,見他回頭,才道:“又偷我的戰(zhàn)利品。”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卑⒛竟爬愕懒司洳艑W(xué)會沒多久的歇后語,一副不忿樣子地撇了撇嘴,轉(zhuǎn)頭背對她時卻悄悄得意。 “累嗎?”王老漢已有些汗流浹背,忍不住回頭問基本上沒怎么爬過山的城里孩子。 “不累?!绷盅┚χ鴵u頭。 山風(fēng)吹過樹木,又拂過脖頸面頰。這個季節(jié)的風(fēng)不寒冷了,甚至覺得清神醒腦,因而故意伸長脖子請風(fēng)隨便吹。 展開手臂擁抱山風(fēng),倍兒爽。 她沒有覺得累,反而享受這種感受。 王老漢嗯一聲,低頭卻看到她褲腿上粘滿了小刺球、泥巴、爛樹葉,抬頭又見她早上出門時還清爽的劉海已經(jīng)粘在額頭。 醫(yī)術(shù)高超的林同志親自來采草藥,這么苦這么累,真的很不容易。 “辛苦了,林同志?!彼麄冞@些人認(rèn)識不到那么多草藥,完全不能代勞。王老漢忍不住有些愧疚,總覺得這孩子來了他們生產(chǎn)隊,幫到他們那么多…… 可她自己呢?卻是實實在在受苦了啊。 “?”林雪君被王老漢心疼又不忍的目光看得一愣,恍惚了幾秒才忽然忍耐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王老漢莫名其妙地瞥她,這么苦還笑得出來?總不能是累傻了吧。 林雪君只是搖頭,笑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天吶。 太累太不容易了? 這……遠(yuǎn)離充滿汽車尾氣、擁擠又壓抑的城市和考研復(fù)習(xí)時窒悶的圖書館,遠(yuǎn)離來自未來的壓力;當(dāng)天干當(dāng)天的活,一點點建設(shè)新的人生……這可真是踏實而松弛的苦日子啊。 太苦了,苦到林雪君笑得好大聲。 誰在乎鞋上的泥啊,能像糖豆和沃勒一樣肆無忌憚的踩泥巴,多么難得啊。 那可是小狗的快樂誒! 這種苦日子,她還能再過很多很多年。 又捏下一串樹莓,指甲里都是草綠色的樹汁,她轉(zhuǎn)頭對王老漢道: “大爺,我喜歡森林,不覺得累?!?/br> 采摘真的上癮,完全停不下來。 別人趕海,他們趕山。 草藥的確收獲不少,但簍子里裝得最多的其實是沉甸甸的一串串紅艷艷的樹莓。 這還是一邊吃一邊采呢,如果只采不吃,幾個人的背簍根本裝不下。 慷慨的大山!豐饒的大山!廣博無邊的大山! … 果子越摘越多,人也越走越散開了。 可疑的窸窣聲響起時,林雪君完全沒有意識到什么。 反而是一向不怎么愛理人的小狼沃勒忽然從幾步外跑回來,機(jī)警地站在發(fā)出聲音的樹叢和林雪君之間,弓起被毛,一雙狼眼死死盯住了被樹叢遮蔽的陰暗處。 林雪君將一串樹莓丟入背簍,轉(zhuǎn)頭看到炸毛的小狼后,忽然意識到那些屬于大自然的窸窣聲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后背莫名發(fā)涼,汗毛倏地豎起。 即便是在房子里生活了成千上萬年,已漸漸不那么機(jī)警的人類,也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林雪君反應(yīng)很快,在她開口喊其他人之前,已刷一下將背上的獵槍轉(zhuǎn)握在掌心,身體和槍口都指向了小狼沃勒盯視的方向。 她相信狼的視力和嗅覺,既然它在看那里,那么令它炸起渾身絨毛的危險也一定在那里。 下一瞬,窸窣聲忽然變大,一團(tuán)黑影猛地從灌木中射出。 林雪君甚至還沒看清那是什么,便在意識到沃勒準(zhǔn)備也朝那東西撲去時,本能地拉槍栓。 她的眼睛已經(jīng)看到了那東西,可它射出的動作太快了,她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分析視網(wǎng)膜呈現(xiàn)的生物到底是什么,它已撲至面前。 林雪君感覺到渾身的肌rou都繃緊了,腎上腺素猛然飆升,沒有恐懼和哭泣,只有嗨爆的興奮,和忽然變得靈活又敏捷的自己—— 身體后倒的瞬間,她槍口不動,手指猛拉。 扳機(jī)被扣動。 “砰!”一聲巨響,聽在此刻林雪君的耳中,像炸雷劈天般震耳欲聾。 隱約間,好像還有阿木古楞拔高的疾呼,和糖豆的吠叫。 第80章 大野豬 一個主動將別人的事當(dāng)成自己責(zé)任的孩子,一定是個好孩子。 所有動物都害怕槍和子彈, 巨響炸鳴的瞬間,整一片樹林中的鳥都受驚飛上天。 驚叫著盤旋在頭頂,像一片鳥的烏云。 駐地里正挖渠的所有人都抬起頭, 驚得往鳥群盤旋的區(qū)域下打望。 “是槍聲吧?”大隊長問。 “是槍聲, 是不是林獸醫(yī)出事了?”趙得勝鍬一丟,蹬蹬蹬跑過來,緊張得臉都皺到了一起。 “王老漢和阿木古楞帶著兩個小姑娘上山,這大春天的,別是碰上冬眠出來的熊吧?”大隊長眼睛直直地看著遠(yuǎn)處, 一腳踩進(jìn)泥堆里都沒注意。 “我教過她們看見熊怎么辦……不行, 我回去取槍, 然后循著她們的腳印過去看看?!壁w得勝說著就往家里跑。 穆俊卿等四個知青也全丟了鐵鍬, 跟著一起跑了過去。 “都去拿上鐮刀, 能砍路邊的野草,遇到野獸也能用?!贝箨犻L忙朝著知青們的背影大喊。 幾分鐘后, 四個男知青和趙得勝一起往山里跑去。 大隊長再也沒法專心干活了,鏟兩鍬就要抬頭往山路上望一望。 “都tm怪我,林同志和衣同志到底都是小姑娘, 遇到啥野獸也扛不住啊。就算有王老漢在, 也不應(yīng)該讓她們輕易往山里走。這……別是出事了吧。” 大隊長坐立難安,最后干脆也取了獵槍, 帶上兩個小伙子,往山里趕去。 …… 野豬! 在林雪君后仰開槍,又被槍的后坐力沖得跌倒的瞬間,大腦終于將信息分析出來了。 是一頭大野豬。 子彈射進(jìn)它腦袋里, 巨大的沖擊力與它沖射過來的力相撞, 卸掉了它大半力道, 是以它前跌撞在林雪君小腿上的力量并不算十分大,只不過它本身重量不小,林雪君仍覺得小腿上一陣痛麻。 阿木古楞的箭幾乎與她的子彈同時射出,長箭射進(jìn)野豬肩頸的瞬間,人也朝她疾奔了過來。 他絲毫沒猶豫地跪在她身側(cè),一把攏起她肩膀,將她環(huán)抱起來,拽著往后拖拽,直到將她的腳從野豬身下拽出,才急喘著伸手去檢查她的腿。 “痛嗎?”他一邊輕輕拍摸,一邊問。 “肩膀痛,腿還好。”林雪君手仍握著槍,可手腕和肩膀?qū)嶋H上都被震得生疼。 阿木古楞拉開她領(lǐng)口,便見她肩膀處都撞得紅腫。 “不過沒事,應(yīng)該沒有骨折?!绷盅┚囍鴦恿藙?,又自己捏了捏,這才放心。 肩膀、手臂和小腿都沒有骨折,最多就是拉傷。 王老漢一瘸一拐地沖過來,轉(zhuǎn)頭見林雪君沒有大礙,才慌神地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轉(zhuǎn)頭喘勻了氣,他走過去用槍頭挑了下野豬。 它還有氣,但哼哼著已經(jīng)有些站不起來。 林雪君的子彈從它眼睛邊射進(jìn)腦袋,現(xiàn)在還沒死,但肯定是活不成了。 小狼沃勒仍站在林雪君和野豬之間,炸著毛朝著野豬呲牙,似乎擔(dān)心對面這個黑乎乎的大家伙會再次跳起來。 “是只受傷的迷途野豬,還沒成年,它的一條后腿斷了?!苯?jīng)驗豐富的老守山人蹲在野豬邊,仔細(xì)地檢查它的情況,也為大家解釋了它的出現(xiàn): “它身上也有許多傷痕,野豬最引以為傲的糙皮都被抓到透骨了…可能是遇到了剛出山的熊瞎子,僥幸逃脫。但也跑出了它自己的領(lǐng)地,誤闖到咱們后山的牧區(qū)外圍了。 “應(yīng)該是受傷后太過緊張驚懼,才會見人不逃,反而拖著傷反擊。” “幸虧遇到的不是熊,不然就完了?!绷盅┚灰滦阌窈桶⒛竟爬愫狭Ψ銎饋恚阋娦∥掷者谥鴥膳艅傞L出來、還沒有多長多鋒利的狼牙,一直站在她身前。 小東西從來不親人,身上的毛又越長顏色越深,實在不如小邊牧糖豆招人疼。 可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它明明如此幼小,就算炸起全身的毛發(fā),身體也不如野豬一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