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場辛苦?！绷盅┚嘀∷幭錅?zhǔn)備挎在身上，阿木古楞卻伸手將藥箱接過去，大包小包都掛在了他自己身上。

    “下午還想拜托你跟我分享一下手伸水門扯犢子的技巧，我們獸醫(yī)站的另一位獸醫(yī)也會這招，但是很難保證母牛的水門和zigong不受傷，還曾經(jīng)把小牛拽窒息、拽斷腿。我聽大隊長說你這邊用這種方法給牛接生，基本上沒出現(xiàn)過這樣的狀況?！?/br>
    “沒問題，下午去我們屋里聊?！绷盅┚χ鴳?yīng)下，便要帶隊作別了王老漢。

    走出院門，她又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伏在柵欄上，笑著問王老漢：

    “對了，這狗有名字嗎？”

    “……”王老漢搓著手送客，面對這個問題，一下就被問住了。

    他扭捏了好半天，才遲疑著回答：

    “赤兔……”

    “！”林雪君怔住，幾秒鐘后才忍俊不禁。

    赤兔狗。

    嗯，不錯，真是個好名字。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前山人參都被牛吃了?！蓖趵蠞h點頭。

    “巴雅爾，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牛?！绷盅┚?。

    “哞……”大牛巴雅爾。

    第77章 畜丁興旺

    真是慵懶、愜意又自由的牛生啊。

    午飯后回到大瓦屋, 林雪君累了一上午，吃得又很飽，氧氣都用來消化食物了, 大腦完全是缺氧混沌狀態(tài)。

    姜獸醫(yī)沒辦法, 只得先放掉林雪君，讓她回去鉆被窩睡個好覺。

    下午2點多，姜獸醫(yī)才再次登門，他在大隊長家里也睡了一覺，此刻神采奕奕, 完全有了學(xué)習(xí)的精神頭。

    結(jié)果剛坐下, 林雪君不先講課, 反而伏在桌上笑呵呵地問：

    “姜獸醫(yī), 在場部是不是買什么東西特別方便??？比如有膠皮手套、膠頭吸管什么的到了供銷社, 你們獸醫(yī)站的同志是不是都能第一時間買到??？”

    “這倒是比較方便，咱們這邊物資其實還行, 就是運(yùn)輸太難了，好多東西運(yùn)不來運(yùn)不出，才造成物資不足的現(xiàn)狀?！苯F醫(yī)點了點頭。

    “上午我看你醫(yī)藥包里還有備份的膠皮手套和一些器具呢, 比如繃帶啦, 縫線啦這些消耗品，咱們生產(chǎn)隊都特別稀缺。你們獸醫(yī)站能不能把東西轉(zhuǎn)賣給我一些??？這樣我們生產(chǎn)隊物資緊缺的現(xiàn)狀就能解決許多了。”林雪君笑得兩顆門牙露出來, 眼睛彎彎的，尚有嬰兒肥的面頰也嘟起來。

    人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這樣像孩子一樣笑著的人呢。

    而且姜獸醫(yī)一會兒還要跟人家學(xué)東西，他自己在場部想買東西的確更方便……

    姜獸醫(yī)無奈地笑笑, “你是早就惦記我那點東西了吧？”

    “要是能都賣給我就好了, 我真的太缺了, 有多少就想要多少?！绷盅┚駛€招財貓一樣，就差給姜獸醫(yī)拜拜了。

    “那你沒有的都有啥？都賣給你吧，我回場部再準(zhǔn)備?！苯F醫(yī)轉(zhuǎn)頭喊小劉將自己的藥包拿出來，幾卷紗布和縫線往桌上一放，果斷道：

    “都是給咱們公社勞動，這些都不要你錢了，你直接拿去用吧?；仡^我在場部買的時候，要看到多的，也幫你買了。你讓你們生產(chǎn)隊去場部采購東西的人常去獸醫(yī)站逛逛，要是有東西給你，我直接讓獸醫(yī)站的接線員幫忙收著，你們采購的人去接線員那取就行?！?/br>
    姜獸醫(yī)心里其實很佩服林雪君這個大膽的小姑娘，肯學(xué)肯干，不怕臟不怕累的，就算要買這些東西，也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工作，這有啥能拒絕的嘛。

    “這個膠頭滴管，還有這兩副手套也都給你吧，我回去了再買?！?/br>
    “謝謝姜大叔！”林雪君一高興起來，稱謂都變了。

    姜獸醫(yī)哈哈一笑，恨不得將自己的醫(yī)藥包都送她。

    “我的這副手套我也不丟，雖然都有點硬了，但這個手指頭上扎個洞，還能給小羊小牛做奶嘴，萬一有母畜生病不喂奶，奶嘴奶瓶就派上用場了?！绷盅┚统鐾跤⑺徒o自己那副舊手套，珍惜地摸了摸，又改了口：“我這副也還能用，還是先用著吧，這個東西在咱們這太稀缺了，能省就省著點?！?/br>
    兩個人聊了會兒獸醫(yī)學(xué)上會用到的各種奇怪器具，便開始討論給牛羊助產(chǎn)的方法，阿木古楞和小劉則在邊上做筆記聽課。

    小劉很快便發(fā)現(xiàn)，阿木古楞常常只是專注傾聽，并不記錄。休息的時候便問他：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你咋不記筆記呢？”

    “我都記在這里了。”阿木古楞敲了敲自己腦袋，表情格外正經(jīng)，淳樸真誠得沒有任何炫耀之態(tài)。

    “……”小劉看看自己好多大白字的筆記，默默抿了抿唇。

    在專注工作的過程中，時間過得特別快，轉(zhuǎn)眼日照偏西，天色又昏沉了。

    姜獸醫(yī)收獲滿滿，拍了拍筆記本，笑著道：“明天早上我就走了，這次收獲頗豐啊。”

    “姜獸醫(yī)回場部嗎？”林雪君問。

    “不啊，還要去后面的牧場走一走，春天要開始準(zhǔn)備大批量地給羊剃毛了，得去看一看牲畜?！?/br>
    林雪君送姜獸醫(yī)到門口，目送對方走向寄住的大隊長家，一轉(zhuǎn)頭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咦？”

    昨天門口明明只堆了一座小山的碎石子，都是阿木古楞推過來的。怎么忽然小山變大山，還不止一座？

    正疑惑著，前面忽然有個人推著個小獨輪車走過來，看見林雪君后便笑著打招呼：

    “林同志，你們開完會了？”

    是位中年社員，開荒之后還要去耕種，耕種完了還要去脫坯建大瓦房，是生產(chǎn)隊里重要的勞動力。

    “這些砂石是給我的嗎？”林雪君看著他走過來，作勢便要往門口的砂石山上傾倒，驚訝地問。

    “是啊，大隊長說你需要這些廢石頭，我們開荒完了，就幫你挑了些送過來?！?/br>
    “??！太感謝了，辛苦了辛苦了?！绷盅┚缓靡馑嫉弥秉c頭道謝，恨不得作揖。

    她這客氣禮貌的態(tài)度把中年社員搞得面紅耳赤，哈哈豪爽道：“客氣啥，回頭咱們養(yǎng)點啥都得要你幫忙。你有啥需要的，直接跟俺們講就行了，千萬別不好意思。你看看這些砂石夠不夠？”

    “夠了夠了！”林雪君忙點頭，太多了。

    隔日送走姜獸醫(yī)，恰逢生產(chǎn)隊的休息日。

    因為林雪君在院子里鋪石子，閑不住的社員們干脆都過來幫忙。

    穆俊卿趁牲畜們上山溜達(dá)去了，把原本的院子圍欄拆掉，一些還不錯的木頭重新刨劈后，與他給林雪君準(zhǔn)備的新木條一起，重新擴(kuò)院建柵欄。

    幾個知青，兩個負(fù)責(zé)立柵欄的，兩個負(fù)責(zé)往土地里錘的，等固定好柵欄，又用柔韌的木條橫著間穿捆扎，天還沒黑就把柵欄建好了。

    院子里的泥土地也都被鋪上了石子，社員們單膝跪在地上，用錘子往泥土里夯碎石子，接著又準(zhǔn)備了幾張大木板搭在地上，等幾千斤的大牛們回院后，在木板上踩一踩也能有壓路機(jī)般的作用。等碎石路完全被夯實，平整干凈的小院也就不怕雨不怕牛糞了——好清理又漂亮。

    晚上大隊長趕過來看成果，瞧著林雪君忙里忙外地布置，顯然已將這間大瓦房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

    這就是歸屬感吧，專心地布置住處，規(guī)劃著將來在這里很多年的生活。

    伏在知青小院外新架起來的木柵欄上，大隊長王小磊忽然明悟過來。

    想要留住林雪君，靠的肯定不是一個男人、一個婚姻，而是一個社群的接納、尊重和歡迎啊。

    長長吐出一口氣，他與其傾訴道：

    “你這用石子壓路的主意挺好，回頭把咱們大隊的泥土路也這樣弄弄，就是路面區(qū)域大，找那么多這種小石頭不容易?！?/br>
    “河邊的鵝卵石也挺好，山上開荒后的石頭不夠的話，要不去河邊找找呢?！绷盅┚鲋饕獾溃v地的泥路的確需要修一修了。

    要想富，先修路，這很重要。

    “行。路面修好了，咱們工作效率都能提升，大家不用踩泥，住得也舒服?！贝箨犻L捏捏下巴，轉(zhuǎn)頭便趕去找其他老社員們商量修路的事去了。

    …

    林雪君一連累了這么多天，終于忙活完大多數(shù)工作，便拉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一邊喝奶茶一邊等巴雅爾帶著她的小動物們回巢。

    星辰拉上天幕，肆無忌憚地閃爍時，巴雅爾才晃晃悠悠回程。

    林雪君清點小動物時，忽然歪著腦袋疑惑地問：

    “咦？我的一只耳小狍鹿怎么長出耳朵了？”

    只見一頭小鹿狍抖著兩只耳朵，跟在巴雅爾身邊，一邊戒備地打量四周，一邊不客氣地往院子里走。

    她才要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便見另一只長得像小毛驢般灰撲撲的土色小鹿從大牛身后繞出來，頭上那僅有的一只耳朵輕輕抖了抖，然后便傻瓜一樣一蹦一蹦地跑去找小糖豆玩了。

    “那這頭兩只耳朵的狍子是誰？”林雪君抬頭問向大姐頭巴雅爾。

    “哞~~~”巴雅爾有問必答，就是可惜林雪君聽不懂。

    衣秀玉推開窗，把腦袋探出來，笑嘻嘻道：

    “可能是巴雅爾把咱們家又舒服又安全，伙食好還有位好獸醫(yī)的消息傳出去了，這只小狍子聽說后，就跟著回來蹭吃蹭住了吧?！?/br>
    “畜丁興旺啊?！绷盅┚χ牧伺陌脱艩柡駥嵉谋臣?，撫摸著它輸出了好半晌彩虹屁。

    巴雅爾就那樣一邊倒嚼一邊泰然聽夸，時不時搖頭晃腦地哞一聲，顯得十分得意。

    ……

    因為在山上吃人參、靈芝的大牛巴雅爾，每天帶畜隊上山，總能一個不落下地帶隊回家。

    它的好口碑很快便在生產(chǎn)隊傳開了。

    大隊里還有一些老弱綿羊和一隊山羊，以及幾頭轉(zhuǎn)場時不適合長途跋涉的牛。照顧這些牲畜的社員一商量，干脆在每天巴雅爾上山的時間點，把自家照顧的牲畜也趕出去，讓它們追隨巴雅爾。

    于是，巴雅爾的隊伍越來越大。

    嘗試了幾天，大家發(fā)現(xiàn)巴雅爾并沒有排斥這些新來的小弟，仍舊盡職盡責(zé)地帶隊上山找草吃，天快黑時帶隊折返。

    便完全放心地將大隊留在駐地的牲畜都交給巴雅爾帶。

    它仿佛會數(shù)數(shù)，還會看時間，總讓生產(chǎn)隊的社員們嘖嘖稱奇。巴雅爾簡直比一些人類還靠譜，它真是牛中最好的大姐頭。

    這個世界好有趣，連牛靠譜起來，都能升職。

    在這個畜群隊伍里，最特別的、獨一匹的就數(shù)紅色的小野馬了。

    馬是超級合群的動物，往往只要帶走頭馬，就能把整個馬群拐跑。

    小野馬因為腸套疊而掉隊，失去了它的社群，如今它又找到了新的“頭馬”，新的社群。

    來到生產(chǎn)隊后，小野馬飛速跟大牛巴雅爾建立了親密關(guān)系。它總是跟在巴雅爾身后，亦步亦趨，比巴雅爾自己的牛犢還要粘牛。

    終于，在跟著巴雅爾粘糊了一周后，巴雅爾開始在閑時舔舐小野馬，像舔舐自己的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