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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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個人急需一個有條件給小馬駒動手術(shù)的環(huán)境,奧都的羊群春牧場還沒看到,倒是先抵達了第六大隊一個春牧場牧戶家。 兩騎一驢車趕到氈包前,阿木古楞便直撲進去找水喝,像在自己家一樣。 草原民族生活在地廣人稀的曠野上,常常遇到困難需要個幫手都找不到。因此所有主人遇到客人都會盛情款待,如果主人不在家,客人也可以自行在氈包里找吃的、休息。今天我受到了這樣的款待,明天我也會這樣款待別人。 林雪君就著阿木古楞的手喝了大半碗溫熱的奶茶,忍不住感慨還是春天好,有奶。 氈包主人和第六大隊住在附近的其他兩戶牧民正聚在一起辦豐收會,數(shù)點今年春天新生的崽子,和熬過冬天的老牲畜。 驅(qū)蟲、閹羊…… 林雪君在氈包外找了個空地,清理過后鋪上厚厚的干草。在氈包里借用大鍋煮了一大盆水,放上些許自己帶的糖鹽,留了一把鹽用紙包了放在灶臺邊送給氈包主人,作為謝禮。 煮好鹽糖水后晾涼,阿木古楞已經(jīng)將她藥包里的刀具等都做了清洗、燒熱消毒等準備工序。 林雪君又戴上膠皮手套,伸進小馬駒直腸里為它清理糞便。 第六生產(chǎn)大隊參加豐收會的三戶人家中的孩子們遠遠瞧見來客,依次好奇地奔跑回來。 他們大多數(shù)都在10歲以下,嘰嘰喳喳才趕到近前,就看到一位大jiejie正在掏馬屁股,嚇得啊啊大叫。 “就算需要馬糞,也不能插進馬屁股里搶??!” “為什么需要馬糞?咱們氈包那邊不是有許多牛糞馬糞嗎?他們?yōu)槭裁床挥媚抢锏模俊?/br> 孩子們用蒙語嘰里咕嚕地討論,見小馬駒痛苦地掙扎嘶鳴,又忽然覺得害怕。年幼的幾個率先折回去找大人,年長些的跑去找了小木棍就要來驅(qū)趕林雪君和阿木古楞: “你們?yōu)槭裁雌圬撔●R駒?” “放開它!放開它!” 阿木古楞立即站起身沖過去擋住孩子們: “別胡鬧!我們是在救小馬駒?!?/br> 兩個大孩子拎著木棍,狐疑地打量兩人—— 見林雪君用濕布巾為小馬駒擦身,動作很溫柔,兩個孩子握著木棍的手垂下,有點相信阿木古楞的話了。 可是下一瞬,林雪君忽然亮起冷光閃爍的手術(shù)刀,開始剃馬駒身側(cè)的毛發(fā),備皮以準備一會兒的手術(shù)。 孩子們垂下的木棍瞬間再次舉起。 都動刀要活剝馬駒了,還騙人說要救馬。 看一眼面前擋著的阿木古楞,兩個大點的孩子也豁然轉(zhuǎn)身,小野人一樣地狂奔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 “有人要活剝小馬駒!” 大孩子中的一個跑了幾步,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太不勇敢,又停下腳步。 他反復(fù)轉(zhuǎn)頭打量比自己高許多的阿木古楞,咬著牙逐漸紅了眼睛,臉都憋紫了,才終于大喝一聲,像個小猛士般沖撲向阿木古楞。 “……”阿木古楞不得不黑著臉架起雙臂,做出蒙古搏克的姿勢,在小家伙一把抱住自己的腰,駛出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將自己摔倒時,一拔力,一提腿,便將小男孩摔倒按在了地上: “我們是在救馬?。?!” 遠處繼續(xù)奔跑著去叫大人的小孩們瞬間更驚了,嚇得最先逃走的一個小朋友還摔了個大跟頭,跑在他后面的一個女孩子忙拽住他胳膊,硬拖著他繼續(xù)逃命。 另一個拿木棍的大孩子也決定不跑了,舉著棍子啊啊叫著回來救自己的安達。 前面的孩子們叫得更大聲了: “啊啊啊啊,救命——” “阿爸,阿爸,咱家的槍呢?” “肯定是偷馬賊!救命啊——” “巴虎被殺了,被偷馬賊殺了!嗚嗚嗚……” 阿木古楞一手壓住身下的小男孩,奪過木棍提防前方跑回來的另一個小男孩,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遠處,想呼喊著繼續(xù)解釋,可那些孩子們已經(jīng)跑遠了…他臉色變得更黑: 小孩子最麻煩了! 第60章 難道是她? 海日古聲音里透露著痛苦和忍耐,難道真遭遇了不測? 第六大隊在春牧場上主持豐收會的貧牧老代表畢力格, 帶著另一位身材高壯的蒙古族漢子海日古狂奔向他們的氈包,身后跟著一群嗚嗷喊叫的孩子。 他們像過境的狼一樣狂奔,連大人帶孩子臉上都掛著憤怒和兇悍的表情。 海日古一邊跑一邊將背在身后的獵槍持穩(wěn), 畢力格老人壓住海日古的槍口, 一邊跑一邊道: “小心走火,別傷到自家人?!?/br> 海日古嗯一聲,將槍口下垂,可奔速卻越來越快。他渾身肌rou繃緊,額角青筋暴突, 拳頭都握緊了。 他的弟弟小巴虎被殺了! 消失了這么多年的偷馬賊怎么又回來了? 可惡的偷馬賊! 海日古一馬當先, 頭一個跑到氈包前, 繞過氈包, 以架在外面的爐灶為遮擋, 撈槍便要往手上架。 他一臉怒容和渾身蓄滿的戾氣忽然全僵住—— ??? 他看到了什么? 巴虎沒有死,好好地蹲在氈包前。他面前便是一頭倒地的紅色小馬駒, 此刻正幫著‘馬賊’綁住小馬駒的三條腿。 而另一個留下來英勇抗敵的男孩木仁,則端了一盆溫水放在馬駒邊的空地上。隨即,他抬起雙手, 僅捂住一只眼睛, 另一只仍時不時地睜開偷看,一副又怕又好奇的樣子。 海日古五官在瞬間發(fā)生地震過境般的變化, 憤怒全消失了,換成愕然。他收起獵槍,繞過外架爐灶走向正圍著小馬駒的林雪君幾人。 張嘴才要問怎么回事,就見林雪君握著刀忽地割開了馬駒的肚子, 他到嘴邊的話乍然變成一聲驚呼。 林雪君和阿木古楞緊張地仍盯著馬駒刀口, 兩個需要被拯救的小朋友則扮演起護衛(wèi)的角色, 紛紛轉(zhuǎn)頭,怒目瞪向險些驚擾醫(yī)生的闖入者: 怎么大驚小怪的?叫什么啦? 來救人的海日古莫名紅了臉,仿佛真因為自己居然這么容易被嚇到,而感到了羞愧。 …… 幾分鐘后,擔心海日古闖禍或一人難敵二手的畢力格老人也趕到近前,他示意孩子們都躲在氈包后面不要過來。 他自己繞向氈包正面,一邊走一邊聽到海日古的低呼:“??!哎呀……” 聲音里透露著痛苦和忍耐。 畢力格心沉得更厲害,糟糕,海日古是他們第六生產(chǎn)隊出了名的勇士,居然都被瞬間撂倒,那他來當幫手,只怕也沒有用吧。 恐怕在這里的馬賊不止兩個,孩子們一定沒看到其他人,導(dǎo)致錯報了數(shù)量。 畢力格臨時停步,轉(zhuǎn)頭噓聲后對孩子中比較大的人低聲叮囑:“如果我和海日古都被抓住,你們什么都別管,跑回去把所有人都喊來!” 小孩用力點頭,大眼睛里盈滿恐慌。 再次深吸一口氣,畢力格老人才握緊獵槍,猛一步跨出氈包。 下一瞬,他如方才的海日古一般驚愣在原地,對眼前的一幕充滿了不解。 他以為正在受刑的海日古并沒有鮮血淋漓地被綁在氈包前,而是行動自然地蹲在氈包前一邊投洗布巾,一邊呲牙咧嘴地將布巾遞到一位年輕婦女手里。 兩個小孩也都蹲在邊上,一個給年輕婦女擦汗,一個拽著小馬駒的尾巴,還不時幫忙遞個東西。 畢力格的胡子抖動了下,眉毛也抽了抽。 他將槍背回身后,才要邁步,忽聽海日古再次發(fā)出一聲難忍的低鳴:“啊呀呀,唉……” 恰巧小巴虎嚇得捂住雙眼,低頭不敢看。畢力格從巴虎低頭后露出的空檔,看到小馬駒身上被割開了一個口子,年輕婦女竟噗一下,毫不猶豫地將手插進了那個血口子中。 “哎呦!”畢力格也被嚇了一跳。 拽著馬尾巴的小木仁轉(zhuǎn)頭見是畢力格爺爺,忙伸出另一手,壓唇噓聲。 畢力格深吸一口氣,轉(zhuǎn)手朝著身后的孩子們擺了擺,隨即一邊走向林雪君幾人,一邊低聲問: “這是干嘛呢?” “給馬做手術(shù)。”阿木古楞怕慘了誤會,忙抬起頭輕聲解釋。 “???”畢力格從來沒見過給馬做手術(shù),實際上他沒見過給任何牲畜做開腹手術(shù),人的開腹手術(shù)也沒見過。 他好奇地看看林雪君,臉上還有嬰兒肥呢,五官都沒長開的孩子,明明應(yīng)該是看起來特別稚嫩、特別不可靠的樣子,偏偏因為她皺眉專注的表情,而顯得有些不一樣。 啥手術(shù)??? 治啥病的? 咋還能這樣搞呢? 揣著一系列的疑惑,畢力格站在邊上,撐膝低頭準備觀摩觀摩。 他才站好,林雪君忽然停頓了下。 畢力格忙去看林雪君的表情,就見對方眉心簇得更緊,因為緊張和專注,牙關(guān)緊咬著,腮幫子鼓鼓的。 他才好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是咋地了,忽見林雪君手臂往外一抽,手里便攥著把紅紅黑黑的東西從馬左腹開口處抽了出來。 再仔細一打望,自認什么場面都見過的畢力格老漢肚子里忽然一陣惡心,雙膝一晃,好懸沒摔倒。 天吶! 馬駒還活著呢,這閨女就把馬腸子給薅出來了! …… 在一群孩子的驚聲尖叫和阿木古楞的呵斥聲中,林雪君用土霉素水沖洗了下戴著手套的雙手和掛在傷口外的馬腸子,隨即仔細檢查起來。 一截腸子被套疊進另一截里了,輕輕拽出黏連的套疊腸段,果然已經(jīng)發(fā)黑壞死了。 “得截掉這些了。”林雪君皺起眉,扇了扇風,將臭味扇走。 那臭味掐扇到海日古面前,他又是一陣哀鳴,忙轉(zhuǎn)過頭大力呼吸新鮮空氣。爭當真男人,絕對不能吐,那就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