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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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來不及為那瓶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鋼筆水感到開心,孟天霞又回身彎腰去她車座邊撈了團東西,兜在懷里,轉(zhuǎn)身后湊到林雪君面前,拉開被子團一角展示給林雪君: “你看,場部那邊有個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了條外國狗,叫什么科利牛奶狗,還是邊境放羊狗的,我也沒記住。不過人家說這狗病的快不行了,獸醫(yī)只治大牲口,不知道這狗咋治。別人也都說它要死了,想丟雪地里埋了,還讓我燒掉,省得帶病菌影響牲畜。我沒忍心,把它包起來不讓它接觸其他牲畜,就這么帶來了。 “他們說這狗病不傳染人的,我想著你不是懂一點獸醫(yī)嘛,也許能治。 “你給看看唄,要是實在不行,那再埋再燒也不遲。 “你看,它鼻頭都干巴巴的,呼哧呼哧地也沒精神,多可憐啊?!?/br> 孟天霞伸手在幼犬頭上摸了下,小狗明明閉著眼睛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卻還是努力抬起頭,竭力用鼻頭蹭了下孟天霞的手指,一邊發(fā)抖,一邊在喉間掙扎著發(fā)出一聲吭嘰。 孟天霞立即露出不忍心的表情,抬頭巴巴地望向林雪君。 林雪君湊頭往被團里一看,忍不住“啊”了一聲。 是號稱‘狗是狗,邊牧是邊牧’的狗界智力天花板的黑白花邊牧! 【作者有話說】 【邊牧:邊境牧羊犬,最早公元前5世紀凱爾特人給它起名為柯利犬,collie意味‘有用處的’,1915年正式命名為邊境牧羊犬?!?/br> 【羊rufang炎的治療依據(jù),來自《人民公社獸醫(yī)工作手冊》p143.】 【潤下劑當歸蓯蓉湯出自《中獸醫(yī)處方指南》?!?/br> …… 第28章 4個方劑(8更) ‘仙方活命飲’‘泰山磐石散’…… 孟天霞和林雪君湊在一起說話的工夫, 采購員包小麗也跳下車,她一邊揉自己的腰一邊束緊帽子圍巾。 繞到林雪君和孟天霞身邊時,恰聽到她們說救小狗的事, 便忍不住搖了搖頭道: “我們家狗以前也這樣, 狗身體不行的,都會翻腸子。沒有藥醫(yī),折騰幾天就死了,老可憐了。浪費那時間救它干啥啊,白白折騰得它更痛苦?!?/br> “那要是能救, 就試試唄。”孟天霞仍不甘心, 回頭豎起眉據(jù)理力爭。 “你們在城里的知青不明白, 到了草原, 最要習(xí)慣的就是動物們的生死了。那牛羊一群一幫的死, 昨天還在你身邊拱來拱去的小羊,轉(zhuǎn)頭說硬就硬了。狗子可能不小心在剛下了駒子的母馬身后站一站, 就忽然驚了母馬,幾腳給踩死。還有眼睜睜看著野狼叼走你的羊你的狗……”包小麗雙手揣進袖子里,一邊嘆氣一邊瞟了林雪君一眼, 搖頭道:“太執(zhí)著于啥都要救活, 俺們這片土地上的人還不得苦死?!?/br> “不能這樣想,要是有能力, 還是要救。”孟天霞牛脾氣上來了,死活不松口。 “嗨?!卑←惛咸煜汲鲩T好幾天了,頗受這女知青的脾氣所苦,想跟孟天霞說點事太費勁了, 不講出扛硬的道理就完全說不動對方。她干脆一擺手, 聳肩道:“反正最后要是死了, 真不忍心,就離遠點把它燒了,別讓駐地里一些人聞著味,也別讓野獸循著味饞過來?!?/br> 孟天霞轉(zhuǎn)頭看著采購員包小麗走去大隊長身邊做匯報,不服氣地鼓起臉,轉(zhuǎn)頭看向林雪君: “就知道說喪氣話……算了,咱們不管她。林同志,你看看,咱們能救了它嗎?” “你給它起名字了嗎?”林雪君卻忽然說了句路唇不對馬嘴的話。 “沒有啊,我…我怕萬一起了名字,感情更深了,它又死了,也太傷人了?!泵咸煜颊f到這里,又忽然灰心起來,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悲傷又溫柔地撫摸起小邊牧黑白兩色對稱的小腦袋。 因為生病,小狗的毛發(fā)粗糙干巴,一點也不好摸,孟天霞卻一下一下不舍得停下來。 “你想一想,給它取個名字吧,我去給它找點藥?!闭f著,林雪君接過小狗將之抱在懷里,最后朝孟天霞笑笑,轉(zhuǎn)身便走了。 “……”孟天霞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林雪君的背影,好半晌,忽然胸口涌動起來。 林同志那意思,是不是能治??? 要是不能治,那干嘛要起名字? … 天色愈發(fā)的晚了,風也逐漸呼嘯,天上的陰云像踩了風火輪一樣呼呼往東跑,今晚或許會下一場雪。 林雪君懷抱著小邊牧一路跑向男知青氈包—— 如果小邊牧的確得的犬瘟,不會傳染給羊,那么就不需要將它跟大白小白娘倆隔離。 但因為并不確定小邊牧身上到底有哪些病,所以保險起見,林雪君還是先帶著小邊牧跑到了男知青住處——這里暖和,他們又沒有養(yǎng)羊之類,不怕傳染病。 氈包里只有穆俊卿在,其他三名男知青放牧后都還在棚圈數(shù)牛羊,要等一會兒才能回氈包。 “你怎么沒去放牧?”林雪君抱著小邊牧進包后才開口詢問。 “我現(xiàn)在不去放牧了?!蹦驴∏湟蝗缂韧募毿?,他先幫林雪君拉了個小馬扎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溫水,“我現(xiàn)在跟大隊里的老木匠學(xué)手藝,師父挺厲害的,不僅會做凳子桌子,連木屋也會造,以前還去海拉爾市參與過房屋建設(shè)?!?/br> “哇,學(xué)木匠活,能做秋千嗎?”林雪君好奇地問,木匠是個好手藝啊,造鄉(xiāng)間別墅、搞靠山園林,都得有木匠手藝呢。 “學(xué)會了就能做?!蹦驴∏湮⑿χ搅盅┚龑γ?,好奇地往她懷里看去。 “那等你學(xué)會了,請你幫我做一個秋千吧。”林雪君說罷,將懷里的小包打開,露出里面小狗的腦袋,“我想給這狗看看病,但是家里不太方便,就想著跑這來借你們的地方了?!?/br> 穆俊卿一看到小狗眼睛就亮了,在城里許多人都吃不上糧和rou,別說養(yǎng)寵物狗了,連流浪狗都看不見。 “好可愛,它得了什么?。俊?/br> 他們來大隊后,見到許多牧民都養(yǎng)有看家護院的強壯蒙獒或聰明土狗,羨慕得不行。尤其是跟著放牧后,看著一條狗東奔西走趕羊群的英姿,各個都想擁有一條自己的。 穆俊卿還跟之前一起放牧的牧民大叔商量好,等對方的狗下崽了,一定送一條給他。 現(xiàn)如今瞧見林雪君懷抱著的邊牧外型如此漂亮,又小小一團,可憐且乖順,更喜歡得不得了。 “還不知道,我得給它檢查檢查?!绷盅┚f著撈過自己腰間挎著的藥箱。 穆俊卿忙將他們吃飯的木桌板搬過來,鋪上一層格子布給林雪君用。 “謝謝穆同志?!绷盅┚f罷將小邊牧展開在桌上,又展開自己的藥箱,拿出體溫計和聽診器等物。 即便房間里很溫暖,小邊牧仍舊一直哆嗦。它精神越來越不好,鼻子干燥,槍毛□□,這會兒軟趴趴地癱著,好像連抬頭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穆俊卿看得擔憂不已,覺得小狗仿佛隨時會死似的。 他拉了另一個小馬扎坐過來,伏于桌上,在林雪君給小狗叩診、聽診、視診時一下一下地撫摸小狗的腦袋。 林雪君從小狗直腸里抽出體溫計,隨即皺起眉:“40度高溫,很危險了……” “那怎么辦?”穆俊卿伸手摸了摸小狗的爪子,對方抽搐了下,他驚得忙又縮手。 “水樣分泌物?!绷盅┚眉埐亮瞬列」返谋亲友劬?,又檢查了它的眼睛分泌物,“膿性眼屎、鼻涕?!?/br> 又捏開狗子檢查它的口腔和嘴邊毛發(fā),接著是臀部狀況,又嘆息: “有嘔吐和拉稀,精神不濟……的確是犬瘟,還好沒有神經(jīng)反應(yīng)……是中期了?!?/br> “救不活了嗎?”穆俊卿雙手捂住小狗的耳朵,才開口問。 “就算是晚期也有救活的案例,不過這種病致死率80%,一切都不太好說,盡力治吧?!币娔驴∏淙绱岁P(guān)切的樣子,林雪君蹙著眉未敢說得太肯定,怕有那個‘萬一’,“我去倉庫取點藥,你能幫我看一會兒小狗嗎?” “當然可以?!蹦驴∏淞⒓袋c頭,在小動物面前,穩(wěn)重的‘老大哥’難得恢復(fù)了許多孩子氣。 林雪君又交代幾句,便拿上自己列了藥材的單子,穿過大隊走向倉庫去找保管員。 她已經(jīng)取了一些牛羊等常患病會用到的中藥放在知青小院,但大部分中藥還是在大隊的倉庫里鎖著。 敲開保管員的小屋房門,厚厚的木門打開,拽起厚棉被做的門簾,再推開內(nèi)層的木門,才能走進保管員暖呼呼的小屋。 烏達木大叔雖然只有46歲,但因為在草原上風吹日曬,又黑又瘦。裹著厚實的羊皮襖子坐在小炕上,他總是眼神無神,一邊喝老磚茶,一邊無意識地重復(fù)吹茶湯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厚羊皮襖子成精后吞了一個干癟的老頭。 他當然不真的是羊皮襖子的傀儡,實際上他是非常精明的老頭,大隊的蒙族男女中,數(shù)他算盤打得最好,賬記得最清,漢字認得最多,人也最嚴格穩(wěn)妥,所以才領(lǐng)了倉庫保管員這活,不用去更冷的野外放牧。 林雪君拿著單子遞給烏達木大叔,他瞧了一眼單子上的木材名,發(fā)現(xiàn)自己明明認得許多漢字,這上面的字居然還是大多不認得。 “全是草藥嗎?”烏達木問,他敢打賭,恐怕連大隊長也認不全這上面的字。 “是的。”林雪君點了點頭。 “你念出來吧,我找一找?!睘踹_木也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好多中藥的字他不認得,記錄的時候,都是用拼音標注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門忽然被打開,走進來的是居然是剛從場部、跟孟天霞他們一起回來的采購員包小麗。 她將扛在肩上的一大麻袋鹽堆在一邊,走到烏達木桌邊累得討水喝,“烏達木大叔,這是從場部帶回來的鹽,一會兒還有其他物資,你準備一下做登記入庫?!?/br> 烏達木拿了個小碗給包小麗倒水,包小麗接過來喝過一口后,便瞧見了林雪君放在桌上的藥方。 “這是啥方子?”包小麗方才已經(jīng)從大隊來幫忙卸貨的人口中得知林雪君成為獸醫(yī)衛(wèi)生員的事兒了。 “是藥材單,里面包含4套方子。”林雪君看了包小麗一眼,微笑著答。 “都是治啥病的?。俊卑←愑謫?。 “固腸、祛熱、安神、解毒?!绷盅┚姲←愃坪醮е┖闷婧蛯徱暎愀纱嘟枇藶踹_木大叔一支筆,在自己的單子下面,揮揮灑灑寫出了四個方劑,并在后面標注了方劑名稱和具體療效,隨即遞給烏達木道:“大叔,這個單子也可以入庫存檔,如果今后我不在大隊,有牲畜生病,也可以根據(jù)單子來抓藥、熬煮?!?/br> “啊,好?!睘踹_木目光在林雪君和包小麗之間梭巡了一圈兒,接過單子,在上面做了個標記,心里忍不住嘀咕:到時候抓藥的人和他,恐怕都未必認得這些字和藥。 包小麗探頭瞧了眼那方劑,只見上面寫著‘仙方活命飲’‘泰山磐石散’之類的名稱,威風凜凜的,仿佛不止能治病,還能幫助牲畜升仙似的。 她又喝一口水,眼珠一轉(zhuǎn),忽然問:“這不會都是為那個小花狗抓的吧?” 林雪君已經(jīng)跟著烏達木走去藥柜處挑揀稱起藥材,動作滯了下,才轉(zhuǎn)頭道:“是的?!?/br> “哎呦,這不是浪費藥材嘛。多好的方劑多貴重的藥材啊,用在正經(jīng)牲畜身上多好。哪怕是給那些牧民的狗吃,都比給那條要死的小狗用強。人家的狗是放牧的伙伴,是重要的幫手,孟同志帶回來那小狗,人家場部的人都說治不了了,你咋還要浪費咱們大隊的東西給個死狗治病呢?這不胡鬧嘛……”包小麗當即就有些急了,轉(zhuǎn)頭又去問烏達木: “大叔,你看倉庫呢,這些倉庫里的東西都是重要物資,你得守著嘛,怎么能問也不問一聲,林同志說要領(lǐng)啥,你就給啥呢?” 烏達木直起腰,想了想道:“林同志是咱們大隊的獸醫(yī)衛(wèi)生員,怎么給牲畜治病,給啥牲畜治病,都是她說了算。大隊長也交代過,林同志要領(lǐng)草藥,登記了就行?!?/br> 林同志之前救牛都救得可好可及時了,他攔著林同志干啥。 “哎呀!”包小麗聽了氣得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轉(zhuǎn)頭看一眼林雪君,想著對方肯定跟孟天霞一樣是牛脾氣,不聽勸又固執(zhí)己見的人了,便干脆放下水杯,轉(zhuǎn)身摔門跑了出去。 她得跟大隊長講一講這事兒,拿有限的藥材救必死的狗怎么能行呢? 就算林雪君做了大隊的獸醫(yī)衛(wèi)生員,可16歲的孩子到底天真,不懂珍惜好東西,還不懂放棄止損,這能不管管嗎? 第29章 做我的狗(9更) 給它起個名字,可以從死神手里搶下它嗎? 包小麗一路跑向還在拖拉機停車場里盯著社員卸貨的大隊長, 她心里想著大隊生活不易,藥材、草料等資源都是有限的。 大隊里所有社員的工資都是大家一起勞動創(chuàng)造的,林雪君這個獸醫(yī)衛(wèi)生員的時間和精力, 也該是屬于大隊的。 林同志是用這個時間看一看牛馬呢, 還是將這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一條救不回來的狗身上呢,這應(yīng)該是由大隊決策的,不應(yīng)該由著林同志任性。 如此一想,包小麗愈發(fā)覺得自己很有道理,這個狀無論如何都該告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