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宋葬的血，似乎總能讓殷臣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從一方面來看，很變態(tài)，但從另一視角而言……其實殷臣也挺好哄的。

    心情恢復平靜，殷臣用觸手將宋葬卷了起來，一邊低頭繼續(xù)填補他身上的猙獰孔洞，一邊放慢語速，質問般繼續(xù)回答宋葬的問題。

    “你與它在副本里相依為命的記憶，我需要嗎？我不需要。但它們早已根深蒂固，再也抹不掉了。

    “還有，我在不知情時對你產生的心理依賴，日漸疊加的皮膚饑渴癥，對你莫名其妙的想念與在意……宋葬，你認為我我需要嗎？

    “我無法理解自己的思維轉變，也無法控制融入骨血的本能反應，我很煩躁，非常煩躁?？墒俏乙呀?jīng)被你改變了，我改不回去。

    “我不能再適應曾經(jīng)的行動模式，因為我總會想到你。我也不會被同伴接納，因為它們認定了，我總會想到你。

    “集合體的每一個分支意識，都是我的敵人，宋葬，是你給我豎立的敵人。你覺得我需要嗎？”

    殷臣一口氣說了很多，語氣并不算激烈，卻句句打在宋葬心上。

    他真的忍了很久，直到這一刻才說出來。

    對于殷臣的性格來說，這樣漫長的忍耐……算得上一種折磨。能忍到現(xiàn)在，是因為宋葬的精神狀態(tài)，正處于低谷中的低谷。

    陡然得知真相，會讓脆弱的腦神經(jīng)無法承受沖擊，更無法抗拒瞬間降臨的抹殺。

    宋葬會失去記憶，不僅是因為精神遭受了來自集合體的重創(chuàng)，同時也是游戲系統(tǒng)的懲罰。

    當宋葬心愿達成、美滋滋地一睡不醒之時，自我意識占據(jù)上風的【假面】，曾與游戲系統(tǒng)達成了一個交易。

    【假面】將站在集合體的對立面，絕對不會利用宋葬貢獻的力量，與集合體聯(lián)手攻擊無限游戲，并愿意免費提供副本npc的客串服務。

    前提是……宋葬必須安全離開，回歸現(xiàn)實世界，無論以什么形式。

    交易達成，宋葬就這樣成為了一個沒有記憶的活死人。

    沒錯，他就是活死人。

    ——內測版的抹殺程序，仍然植入在宋葬腦內，位于僵持不下的【半進行階段】。

    因為游戲系統(tǒng)無法100%確定，這份交易的提出者，是否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選擇毀約。

    從未被回收的抹殺程序，是系統(tǒng)用于制約假面的條款之一。

    宋葬的生命和抗性數(shù)值會變成兩個問號，正是因為抹殺程序一直在反復橫跳，躍躍欲試地試圖再次運行，將殘存的能量全部回收。

    可宋葬已經(jīng)是活死人了，殺不掉，活不了。抹殺程序反復重啟，反復失敗。

    畢竟，被消除所有關鍵記憶之后，宋葬無法再對游戲系統(tǒng)構建的漏洞產生威脅，也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是誰，失去了自己的社會身份。

    這當然也算一種死亡的表現(xiàn)形式，而且沒有違反游戲規(guī)則的可能性。

    若不是因為現(xiàn)實世界也出現(xiàn)了裂痕，導致集合體的力量與意念悄然滲透，制造出一大片為主癡迷的信徒，一大群拼死追殺宋葬的瘋子，一枚殺死小白的子彈……

    宋葬后續(xù)的人生究竟會如何展開，其實也很難預料。

    殷臣說到這里時，宋葬的身體已經(jīng)被修補了三分之一，上半身從麻木變得柔軟，足以做出幅度不大的行動。

    他抬手環(huán)住殷臣的脖子，艱難拽著自己坐了起來，撲進殷臣懷里，有些情緒化。

    【假面】能與系統(tǒng)達成交易，說明殷臣當時也并沒有反對這一決策。

    否則以游戲系統(tǒng)的運算邏輯，絕不會輕易放宋葬離去，就算真的要和集合體正面對戰(zhàn)，也必然會先把宋葬的能量強行回收。

    宋葬能夠重獲新生，是由兩個被他擅自強行融合的意識，共同做出的決定。

    殷臣早就救過他一次了，即便他作出決策的理由，也許包含著更多層、更復雜的境遇權衡。

    可宋葬卻一點也記不起來。

    “寶寶，你對我兇一點是應該的，”宋葬眼尾泛紅，心疼得不得了，“我以前全都想不起來，你是不是很難過？”

    “確實很難過。”

    殷臣定定看著宋葬，鳳眸里流轉著絲絲不加遮掩的幽怨，看似平靜地再次復述：“我很難過，因為你不見了。”

    宋葬被他盯得呼吸微頓，溫柔哀傷的目光如柔軟蛛網(wǎng)一層層裹纏而上，讓宋葬憑空生出些毫無道理的窒息感。

    殷臣今天脾氣真好。

    最近殷臣的情緒管理能力，好像真的在逐步提升，很少再像以前那樣暴躁，不由分說就想弄死幾個人玩玩。宋葬甚至還能反過來欺負他，如魚得水。

    如果不是被掐得手腕刺痛，被緊緊纏繞在透明觸手所搭建的牢籠中，渾身傷口塞滿不屬于自己的肌理碎rou，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直接勒死……宋葬就真信了。

    但與不成熟的戀人相處，其實和養(yǎng)崽有一定的共通之處。

    ——平日里慣于鬧騰的小孩，突然之間變得極為安靜，說明這崽子在背地里干壞事，甚至早就折騰出了更大的亂子！

    第169章 正文完結

    雖然不太清楚，殷臣具體做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但宋葬能從回憶中尋找到許多線索。

    從超越新手難度的副本、針對宋葬的角色分配機制開始，到后來在田家村時，殷臣對“無形之力”在警惕與在意……宋葬確實得罪了游戲系統(tǒng)，系統(tǒng)千方百計想以符合規(guī)矩的方式弄死他，也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