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往事/今夜渡港 第61節(jié)
第52章 百日誓師大會后, 時間仿佛長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就溜走了。 高三年級被困在方方正正的教室,任憑下課鈴打響也沒人從里走出來。 各科老師各顯神通, 紛紛奉獻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武功秘籍掏出來, 似要將“高考”這個小怪物打倒。 陳西在大大小小的考試中,成績越發(fā)的穩(wěn)定, 最后兩次模擬考都拿了第一名。 自那次“包養(yǎng)”事件后她性子越發(fā)地沉穩(wěn)、安靜, 除了必要的交談, 她幾乎不說一個字, 全程埋頭寫卷子。 有時候朱晴看她每天埋頭寫七八張試卷,凌晨三點還在廁所背英語都忍不住感慨她真是個狠人, 難怪能考第一名。 陳西胸口憋著一口氣, 她想要考去北京, 想考進r大的法律系, 還想再見周宴舟一面。 憑著這一股氣, 陳西熬過了一次又一次地考試, 直到真上了考場。 高考三天, 整個西坪都安靜了下來, 平時吵鬧不已的街道紛紛被禁止按喇叭, 人民廣場好幾家娛樂場所都暫停營業(yè), 不少熱心的社會人士也紛紛為高考出力。 七號早上, 陳西在小舅虔誠、溫和的囑咐聲中, 拿著筆袋, 眼神堅定地走向考場。 那幾天烈陽高照,好似連老天爺都在為寒窗苦讀多年的學子開心。 最后一科考完, 陳西停下筆,坐在凳子上耐心等待著監(jiān)考老師收試卷紙和答題卡。 等她走出考場, 看見校門口站滿了穿著旗袍、拿著鮮花的家長和舉著長槍短炮的電視臺記者。 陳西站在臺階,捏著筆袋,杏眼掃過烏泱泱的人群,直視頭頂?shù)奶枴?/br> 光線太強,她下意識瞇了下眼睛,再睜開眼,頭好像有些眩暈。 陳西沒跟任何人聯(lián)系,一個人迎著烈日走回家。 小舅媽前段時間開了個茶館,最近早出晚歸,大多時間都在茶館待著。 陳西回到家,家里空無一人。 她推開院門,慢慢走上樓,擰開臥室的門將自己藏在房間里。 這幾個月好似吸光了她所有精力,如今高考結(jié)束,心口緊繃的弦也隨之斷裂,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疲憊。 陳西將筆袋扔在書桌,鞋都沒脫,直接斜倒在床上,疲倦地閉眼補覺。 她已經(jīng)好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也好久沒有這么輕松了。 這一覺陳西睡到了晚上九點,睜開眼屋內(nèi)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陳西剛開始還以為在教室,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高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她深深地呼了口氣,爬起床,結(jié)果因為剛剛睡覺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腿抽筋了,疼得她齜牙咧嘴。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憑借記憶打開燈。 屋內(nèi)驟然亮起來,陳西環(huán)顧一圈狹小卻溫馨的臥室,站起身走到穿衣柜前,打開其中一格,從一堆衣服里翻出匣子。 再從書桌里搜出鑰匙,將鎖打開,掀開匣子,取出里面的手機。 幾個月沒用,手機早沒電了。 陳西將手機充上電,坐在床頭靜靜等待開機。 樓下傳來細碎的動靜,陳西看了眼充電的手機,起身拉開門走下樓。 瞧見小舅抱著熟睡的表弟走上樓,陳西站在樓梯口沒動。 徐敬千看到陳西,愣了兩秒,下意識說:“我還以為在外面沒回來??纪炅藳]跟同學出去放松放松?” 陳西緩慢地抬了下眼皮,笑著搖頭:“有點困,考完回家睡了一覺。” 徐敬千注意到陳西厚重的黑眼圈,臉上劃過一絲擔心,“辛苦了,考完好好休息一段時間?!?/br> “對了,我給你聯(lián)系了駕校,你想不想學駕照?” 陳西愣了片刻,想著沒事做,點頭答應(yīng)。 回到房間,陳西舉著手機開了機。 她翻出幾個月沒有聯(lián)系過的電話號碼,猶豫著地撥了過去。 電話鈴聲響到頭都沒人接聽,陳西連著打了四五個電話,依舊是這樣的結(jié)果。 她對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點開短信框,自暴自棄地編輯短信:「周宴舟,我高考結(jié)束了。我還是決定考北京的學校,我后面來北京,你還會見我嗎?」 消息發(fā)送成功,陳西莫名地松了口氣。 她等了許久都沒收到回信,以為周宴舟不會搭理她時,丟在床頭柜的手機突然震動一聲。 陳西猛地爬起來,跪在床上,撈起手機迫不及待地解鎖。 短信框里躺了一條未讀短信,ip地址是北京的電話號碼,內(nèi)容是—— 「恭喜,等你來北京,我請你吃飯?!?/br> 陳西心跳驟停,一股酥麻感從腳底爬到全身,正當她雀躍不已時,周宴舟又發(fā)來一條短信—— 「到時候帶著你男朋友一起。」 陳西只覺得一盆冷水從后背潑下,冷得她瑟瑟發(fā)抖。 她盯著短信看了許久,最后狠心刪掉短信。 — 高考結(jié)束第三天,朱晴打電話過來詢問陳西要不要參加同學聚會,說可能這是最后一次班里人都到齊了。 陳西本想拒絕,被朱晴軟磨硬泡,只好答應(yīng)。 這次聚會是同學們私下組織的,地點在人民廣場附近的小酒店,聽說理科一班在也這家酒店定了包廂。 沒了校規(guī)校紀的束縛,同學們剛從高考的籠子里放出來,大家都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怎么開心怎么來。 陳西想著天熱,從衣柜里挑了一條波點連衣裙換上,又扎了個麻花辮。 去之前陳西跟小舅習慣性地報備,小舅欣然答應(yīng),還大方地從錢包里取出一千現(xiàn)金遞給陳西,讓她放心玩兒。 陳西感激地接過小舅給的零花錢,將它們?nèi)挤胚M錢包,面帶輕松地走出家門。 剛到酒店門口陳西就碰到了謝薇,對方看到她,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下一秒,謝薇主動打招呼:“好巧,還以為你不會來?!?/br> 陳西笑了下,語氣平靜地說:“好歹大家相處了三年,多多少少有點感情?!?/br> 謝薇挑挑眉,笑著說:“進去吧?!?/br> 兩人結(jié)伴進去,包廂里已經(jīng)到了一大半的同學。 陳西才知道這次聚會是班長拿最后的班費組織的,不需要額外湊錢。 酒店老板得知他們都是剛高考結(jié)束的學生,特意吩咐經(jīng)理給他們打八折優(yōu)惠,幾個男同學見狀,紛紛站出來夸老板是個大好人。 陳西被朱晴拉到她身邊,被迫接受推銷:“聽說這家酒店的牛蹄筋湯很好吃,你待會兒一定要好好嘗嘗?!?/br> 她們沒聊高考成績,也沒談高考志愿,只一個勁兒地聊高中生活和即將到來的暑假。 朱晴說她想去內(nèi)蒙古旅游,問陳西要不要一起去,陳西搖頭拒絕,說她這個暑假要學車。 朱晴傻眼,忍不住嘀咕:“你這么快就學車啊。夏天學車很容易曬黑哎,我打算冬天學。不過你這么白,應(yīng)該曬不黑?!?/br> 陳西無奈地笑笑,說這是小舅的安排。 一頓飯吃到尾聲,一個女生突然站起來,舉t著可樂跟陳西道歉:“陳西,之前論壇的事對不起?!?/br> 女生一開口,幾個造過謠言言的女生也紛紛站起來跟陳西道歉。 包廂突然安靜下來,陳西望著站著的幾個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處理。 她跟著站起來,視線在幾人身上逡巡一圈,微笑著搖頭:“沒關(guān)系,都過去了?!?/br> 嘴上這么說著,可到底過沒過去,只有她自己清楚。 男生們見狀立馬勸和,場面一下熱鬧起來。 唯獨朱晴和謝薇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里,冷眼旁觀這一切。 飯局結(jié)束,同學們窸窸窣窣地散場,朱晴提議去ktv唱歌,幾個同學一合計,決定下一場繼續(xù)嗨,陳西也被叫上。 剛剛吃飯的時候喝了點酒,陳西這會兒頭有點暈,可架不住朱晴的軟磨硬泡,只好答應(yīng)她。 去ktv的路上,謝薇走在陳西身邊,冷不丁地開口:“沒人要你原諒,她們道歉是她們良心不安,不是你的問題?!?/br> 陳西鼻子一酸,她扭過臉深深地望了眼謝薇,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謝謝?!?/br> 謝薇聳聳肩,表示沒關(guān)系。 ktv就在酒店樓下,走不了多遠,過馬路時,謝薇偏頭問陳西:“你準備考哪兒?” 陳西想了想,摒棄一些不該有念頭,認真回復(fù):“北京。你呢?” 謝薇早就想好了自己要去哪兒,所以想都沒想地說:“跟你一樣,我想學金融?!?/br> “我爸過段時間要調(diào)回北京了,他畢竟是周總的司機,還是得跟著周總。” 陳西聽到“周總”二字,表情明顯呆滯了兩秒。 走了一段路,謝薇突然開口:“那件事兒后我爸給那周總開過幾次車,不過大多時間都是周總的秘書在。” “你被冤枉那回,周總其實人在西坪。聽我爸說當時周總臉色很臭,在車上給教育局的局長打了不少電話,好幾次還氣得罵出聲?!?/br> “我雖然不清楚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是我覺得那個周總也沒傳聞中說得那么無情?!?/br> 說到這,謝薇頓了頓,欲言又止道:“不過——你們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你喜歡上這么一個人,注定會受傷?!?/br> 陳西一臉茫然,她攥緊衣服,難以置信地問:“……教育局局長是周宴舟請來的?” 謝薇聳聳肩,沒再說話。 ktv里,陳西心不在焉地坐在沙發(fā)里想著謝薇說的話。 朱晴看陳西悶悶不樂,給她點了首周杰倫的《稻香》。 陳西迷迷糊糊地被推到t臺,又迷迷糊糊地接過話筒,等她回過神,前奏已經(jīng)結(jié)束,她只好跟著伴奏唱起來。 何煦推開包廂的門鉆進來,正好聽到陳西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