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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

    扯下根狗尾草,根莖含在嘴里。

    換上麻織衣物的許汐白蹲坐在柵欄旁,發(fā)狠地咬著那根草。

    他在信里將肖鈺罵得翻出花來,類如“莫把新歡比舊愛,肖爺變心無阻礙?!?、“心里塞的是黑棉花炭渣渣”、“棒槌綁雞毛,亂裝什么鳥”……

    最后差點(diǎn)把“渣男”二字都搬出來了,隨后猶豫萬分,心想比起這書里其他的妖魔男角,先生總歸要好一些。

    先生不渣,只是擰巴,擰巴的要死。

    “唉——”一聲長嘆過后,許汐白身前突然多出個倒置著的身影。

    他不滿陽光被擋,委屈地抬起頭,就對上個男人笑盈盈的目光。

    “……封大哥?”

    男人表情微變,立在柵欄外難掩驚喜:“還真是你呀,汐白!”

    許汐白更加錯愕不已,封鶴的大哥封天,就是傳聞里不舉又好賭的喪家子,正出現(xiàn)在農(nóng)場大門外。

    因?yàn)榉恸Q對大哥的評價不好,原身一直未曾與這位大哥深交過,就連碰見過幾次,他都沒主動打過招呼。

    可封天卻像是不計(jì)前嫌,與他熱情攀談起來:“汐白,我沒想到你竟然躲到這里來,我弟弟他可知道……”

    許汐白嘖了聲。

    還敢提封鶴那觸霉頭的家伙!

    設(shè)計(jì)自己冒險與元笙聯(lián)手,將肖鈺的婚事攪渾,他又無縫銜接一躍成了陸家的金龜婿。

    自打許汐白出事后,封鶴來找他都是有事相求,無事人間蒸發(fā)!

    許汐白起身,將嘴里的草根啐掉,站直身子語氣略沖地回道:“我和封鶴再無任何聯(lián)系,他在陸家得意之際,哪有閑心顧及我的死活。”

    封天毫無驚異,反而笑之。

    “我記得你們以前很要好,他帶你來家里做客,我與你對視時你都要避開,可也是他這樣教你的?”

    封天眼神不避諱,將話挑明了說:“既然你已經(jīng)和我弟弟不再像捆綁在一塊的鴛鴦,我也能實(shí)話說了,我與你一樣都是被利用的那個?!?/br>
    利用?

    許汐白摩挲著手指,眼神狐疑地盯向男人,心里又猜測封天此時跑來遠(yuǎn)在滬城邊界的農(nóng)場,會不會是刻意替封家打探他的下落。

    以同戰(zhàn)線來套話,正話反說,轉(zhuǎn)頭再與封鶴相通氣,也許沒過幾天農(nóng)場里又要涌入一批士兵,將他拖回那暗無天日的滬城風(fēng)雨里。

    “放心,你若是還擔(dān)心我會將你的事情告訴給我弟弟,那我真是委屈得要命?!?/br>
    男人聳聳肩,朝不遠(yuǎn)處收工回來的吳老板招了招手。

    “吳老板,我今個又來找你訂奶,再來幾捆木材,要燃性好的?!?/br>
    吳孝輕車熟路,按照老顧客的需求與員工合計(jì)下,立刻找來要的東西。

    吳孝:“阿天你先進(jìn)來坐,我讓人去將奶整理好搬去你車上,木材就當(dāng)送你的,不要錢?!?/br>
    許汐白觀察著兩人的互動沒說話,直到封天一屁股坐在屋舍前的矮凳上時,他才忍不住問道:“封大哥,吳老板,你們怎么會認(rèn)識?”

    吳孝帶了兩瓶女兒紅,又端來一盤烤豬耳,回憶著說:“阿天啊……他欠了梅老板的錢賭債還不清,人家就派打手追討,這小子一路狂逃跑到我這寒舍來了。”

    封天打斷他:“哎吳老板,可不能省略過程,不然許公子就要妄下定論,把我打成無良之人?!?/br>
    許汐白順著rou香,屁股挨著凳子坐下:“封大哥,我聽說過你欠賭債的事,那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那些還清了?”

    封天一臉淡然:“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應(yīng)該還完了?!?/br>
    男人夾起一塊豬耳咀嚼著:“我和我弟弟一塊去的賭場,一起得意一起失意,然后被梅老板挖坑套路折進(jìn)去?!?/br>
    許汐白震驚地瞪大眼睛。

    “我弟弟求我擺平這事,不能讓父親知道,我顧慮他年齡小就一人將這災(zāi)扛下了。梅家打手下手狠毒,一腳踹在我那命根子上……”

    封天笑容似沒心沒肺,但嘴角仍頓了下:“然后,封家就只剩下一位能傳宗接代的男子,做繼承人。”

    第42章 不盼真心,先生自己給

    幾杯酒下肚,封天和吳老板的臉上漸浮起紅光。

    趁著休息日不用趕著回府,封天比平日里回程稍晚,又在農(nóng)場里多待了幾時。

    他硬是要與許汐白干杯,酒意上頭,攬著他的臂彎嘴里嚷著:“汐……汐白,來,干了這杯酒,咱們仨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此話一出,尷尬的不止一人。

    許汐白比封天小了快十歲,而吳老板有比封天大一輪,怎么算這樣的三個人也不適合農(nóng)場三結(jié)義。

    吳老板想將貼靠在許汐白身上的男人拉下來,可自己也酒量一般,步伐虛浮著眼看著就要栽倒。

    許汐白蹙眉想,封大哥酒后吐真言,真是讓他對封鶴的感觀又降了幾十分,目前負(fù)數(shù)。

    都說血緣親是無論何時都擺脫不了的,按道理最為珍貴的。

    可封鶴連自己親哥都能當(dāng)作踏腳石,用年幼之類的借口將犯過的錯全甩給粗神經(jīng)的封天,以求掩非飾過。

    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

    “封大哥,那你的賭債是如何還清的?”

    封鶴所述的是,家中經(jīng)濟(jì)周轉(zhuǎn)不開,全部拿去填補(bǔ)他大哥欠下的巨額賭債,拆東墻補(bǔ)西墻,話語里皆是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