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跟他約會？”

    謝司珩抬起眉梢，“因為他乖。”

    陳煥嘖嘖兩聲，“你就這樣欺負人家?！?/br>
    謝司珩心情愉快，只想回去跟季晏待在一起，也不多說，伸手，“把你手機給我?！?/br>
    “干嘛？”

    謝司珩不耐，“讓你拿你就拿。”

    謝司珩想給老男人發(fā)微信，約好簽約時間。

    就明天好了，民政局出來就讓星宇的ceo當場跟他把合約簽了。

    他重信守諾，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

    想到明天季晏瞳孔地震、面紅耳赤的樣子，謝司珩簡直要忍不住地笑出來。

    陳煥剛把手機拿出來，就被他一把抽走。

    “你要干嘛啊，我手機里又沒有你老婆……”正吐槽著，突然發(fā)現(xiàn)謝司珩的表情一點點變了。

    打開微信，找到老男人的對話框，剛想打字的手指驀然停住。

    謝司珩看到聊天窗口里一周前的對話。

    金牌經(jīng)紀人：【你好，老男人，我真的很遺憾，也很難以啟齒。但還是不得不告訴你，因為老大心意的變化，我們的簽約恐怕要重新考慮，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也不妨多多接觸了解。再次致以深深歉意。】

    季晏回復：【那我們的簽約就此取消。】

    謝司珩定定地看著手機屏幕，感覺自己的心臟一瞬間徹底冰封，好似再也無法跳動。

    他知道是陳煥給季晏發(fā)的。

    但這也是他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的。

    真的很痛罵陳煥。

    你他媽地為什么要多管閑事？你他媽地干點什么不好為什么要發(fā)這段話給他？

    但罵了又能如何。

    陳煥早就受夠你了。

    這一刻，謝司珩突然覺得身上所有力氣都被抽空。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想再說了。

    陳煥感覺不對勁，喊他，“司珩？謝司珩？你怎么了？”

    謝司珩卻怎么也不開口，只是把手機放回陳煥手里，轉(zhuǎn)身離開。

    陳煥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對話框，好像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涼，忍不住對著謝司珩在昏黃路燈下顯得有些孤獨的背影繼續(xù)喊道：“司珩，你去哪？”“你什么時候回來？”“你明天去不去約會了？”“你不要想不開啊。”

    謝司珩慢慢走進場館，休息室已經(jīng)空了，看到藝統(tǒng)小孟在走廊里，低聲問：“季老師呢？”

    小孟趕緊回答：“已經(jīng)和陳總?cè)ゲ稍L間了。”

    慣性地問：“哪個陳總？”

    小孟回答：“我們天靈的陳總。”

    天靈的陳康來找他。

    如果剛剛謝司珩心里還存著那么一點微弱的希望火光，此刻，他有一種所有路都已走到盡頭的絕望。

    繼續(xù)往前，走到采訪間后門。

    謝司珩聽到里面無比熱鬧，跟上半場時不時詭異的安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推開采訪間的門，里面的聲音驟然大了起來，是陳康在發(fā)表興奮演講，“我們季老師的歌聲和創(chuàng)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從今天開始，季晏將會成為我們天靈娛樂旗下的一名歌手！”

    現(xiàn)場開始用力鼓掌。

    不少媒體人注意到了謝司珩的到來，但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xù)關(guān)注采訪臺。

    謝司珩現(xiàn)在可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晏的簽約。

    謝司珩來看季晏不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拿矗?/br>
    離了又怎么樣，反正離了他們兩還不是親密無間的。

    大喜之后的大悲，謝司珩看著眼前的畫面，只覺得模糊得厲害，還有種虛假的不真實感。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季晏這段孽緣，山路十八彎的反轉(zhuǎn)之后，最后還是要以這樣一種了無痕跡的方式結(jié)束。

    沒想到陳煥會幫自己把老男人給拒了。

    但又能怪誰？

    一切的一切不都是自己做的孽？

    不是你自己說要做個背信棄義的渣男？

    采訪臺上，陳康手持麥克風，繼續(xù)洋洋灑灑，“我們天靈將依托最優(yōu)質(zhì)的音樂資源，為歌手季晏規(guī)劃最好的發(fā)展道路，專輯、演唱會都將提上日程，季晏將是天靈繼sini之后推出的最優(yōu)秀的歌手！”

    現(xiàn)場再次為這場強強聯(lián)合感到振奮，掌聲如雷。

    謝司珩知道的，陳康邀請，季晏就一定會加入。

    天靈是最好的音樂經(jīng)紀公司，sini對他又那么好，他沒有理由拒絕。

    細細地回憶這一個多月。

    好似鬼使神差般，自己和季晏之間的每一件事情，都一定會發(fā)生在最錯誤的時間點。

    離婚也是，簽約也是。

    當他以為自己離了婚會得到解脫的時候……

    當他想為星宇簽下一名優(yōu)秀的歌手，并且看中了老男人的時候……

    事情已經(jīng)開始滑向無法預知的深淵。

    而那個深淵，是自己一個人的棲身地。

    以前，謝司珩還曾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任何人，慶幸世界上有聯(lián)姻這種東西讓自己不至于孤獨終老。

    如今，他只覺得聯(lián)姻這種東西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世界上。這樣他就不會和季晏結(jié)婚又離婚。

    又或者，當初直接拒絕掉這檔戀綜，不要和那個人待在一起一個月。這樣他就不會經(jīng)歷這樣一場刻骨銘心柔腸百結(jié)的愛戀。

    第一次，或許就是一輩子。

    想到剛剛竟然像個白癡一樣約他明天早上八點去拿離婚證，謝司珩終于忍不住露出幾分稀薄的自嘲的笑意。

    如果全世界還剩下一個小丑，他的名字一定是謝司珩。

    一種酸澀痛意從胸口蔓延上來，謝司珩無法控制地想。

    如果自己沒有一聲萬年地對老男人發(fā)出簽約邀請，星宇和季晏的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之前幾次試圖的開口沒有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斷，讓自己對他說出一句，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謝司珩和季晏的結(jié)局又會不會不一樣？

    他不知道。

    也許，季晏聽了會直接報警吧。

    一個離了婚的前夫還在偷摸覬覦自己，這樣的橋段比較適合出現(xiàn)在懸疑小說中。

    采訪臺上，季晏和陳康分別在意向協(xié)議上簽署姓名，然后握住代表友好合作的手，看向媒體鏡頭，任憑此起彼伏的快門和閃光燈，記錄下這一件樂壇的盛事。

    謝司珩真的感覺到了心梗，不是心理上意義上的，是真正的，生理意義上的。

    他伸手扶了一把旁邊的門把手，卻還是沒有站穩(wěn)。

    下一秒，眼前一黑。

    在丟失全部知覺前，他聽到季晏在喊自己的名字，“謝司珩。”

    第087章

    謝司珩再次睜開眼的時候, 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家里臥室的床上，手上還扎著針水。

    陳煥正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打瞌睡，謝司珩動了動, 把他驚醒, 趕緊詢問，“你好點沒有？”

    謝司珩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心跳還在, 還沒徹底梗死。

    陳煥安撫，“已經(jīng)請醫(yī)生看過, 說你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情緒太激動引起心率失常腦供血不足才會暈倒?！?/br>
    謝司珩：……

    陳煥知道，他是因為沒能簽下季晏才會那么激動。

    哎, 這兩個人, 真是孽緣。

    離婚了才喜歡上, 拒絕了才發(fā)現(xiàn)就是想要的人。

    謝司珩以前沒有喜歡過人, 所以遇到一個，就把所有感情都潑了出去, 一點都收不回來。

    陳煥不知道該怎么勸, 伸手拍了拍謝司珩肩膀，“事到如今, 你想開點吧?！?/br>
    謝司珩平靜回答：“我能想開。”

    “其實季晏還挺關(guān)心你的，看你暈倒, 一臉焦急，我想喊他跟我回來照顧你……”

    謝司珩轉(zhuǎn)過頭盯著陳煥, 眼睛里燃著期待的小火苗。

    陳煥狠狠吞咽, 才說出后半句，“但他聽醫(yī)生說你沒事就不來了?！?/br>
    謝司珩：……

    謝司珩想起來, 自己暈倒時，聽到的最后一句是季晏喊自己的名字。

    他從來不喊自己名字，除了那次為他摔了衣服離開綜藝，還有昨天，自己暈倒前。

    以后，應(yīng)該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

    “手機呢？”謝司珩問，陳煥從桌上拿過來遞給他，“給你買了個新的，而且特意沒換號?！?/br>
    世間都有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