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熱烈討論著阮序的演出，無人在意，季晏已經(jīng)踏上了舞臺。

    第011章

    舞臺上，電吉他也已經(jīng)連接好電源和音響。

    聚光燈下，擺著一只高凳子。

    這是季晏要求的，不用唱歌，坐著比較輕松。

    節(jié)目組為他準(zhǔn)備的是一只紅黑色的吉他，琴身線條流暢。手指觸碰在上面時，有微微涼意。

    如果可以，季晏想親自調(diào)一下音，但沒有留給他時間，只能簡單地松松弦。

    季晏把黑色的吉他帶套在脖頸上，把吉他挎在胸前，側(cè)身坐在高凳，架起腿，紅黑相間的吉他順勢搭在懸空的腿上。

    他一身牛仔服，個子不算高，一米七多，但人瘦，顯得身形修長，黑色的短發(fā)松松地扎在腦后，額頭垂著一縷劉海。

    已經(jīng)完成演出的阮序坐到了側(cè)面嘉賓區(qū)，正和蘇星言興奮地說著話。

    蘇星言昨晚陪他在一家咖啡廳練了很久，對今天阮序的現(xiàn)場表現(xiàn)贊賞有加，“小序，你不愧是有功底在的，表現(xiàn)真不錯！”

    阮序心情好，也感謝他，“多虧蘇哥你昨晚陪我練到那么晚?！?/br>
    “嗨，我真沒幫什么忙，主要是你自己?！?/br>
    相比蘇星言，阮序更想聽到謝司珩對自己這場演出的肯定。

    但視線余光里，看到謝司珩斜倚在凳子里，視線若有若無地一直落在舞臺方向，完全沒有想和自己說話的意思。

    阮序心里頓時有些氣悶，季晏的演出有什么好看的，他才不看。

    按理來說，謝司珩不應(yīng)該對季晏這場演出有什么期待。

    被像狗皮膏藥似的纏了這么久，他非常了解這個人。

    他知道季晏不可能會電吉他。

    但這段時間，季晏的變化很大，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又像是解開了身上某種不知名的桎梏。

    竟讓謝司珩忍不住觀察著舞臺上這個青年的一舉一動。

    他坐好后，沒有立刻開始演奏，也沒有試圖介紹自己，只是低下頭，用指尖撫過紅黑相間的琴身。

    因為身形清瘦，后脖頸弓出清晰的棘突。

    季晏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是個富二代，不需要在像上輩子那樣努力工作?？僧?dāng)他背起吉他的時候，那融入血液的熱度在瞬間順著脈搏噴薄而出。

    大概是季晏穿的太過隨意，不像之前三個看著正式，一看就唱得好聽。

    大爺大媽們還在閑聊，現(xiàn)場一時有些嘈雜。

    彈幕一水地都在嘲諷。

    【季晏怎么不彈，不會是壓根不會彈吧。doge】

    【裝逼造雷劈，癲公沒才藝?yán)侠蠈崒嵕毷變和撉偾晔铝恕ｄ撉僭俨粷阋材芘雎曇舭?，別抱著電吉他在臺上呆半小時都弄不出聲，最后灰溜溜滾蛋，那可丟死人咯?！?/br>
    【幸好現(xiàn)在癲公顏值還是不錯的，不然這么干坐著那可真是折磨死觀眾了?！?/br>
    池容本來就替他緊張，此刻都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了。

    再不能比這更丟人了吧。

    突然，音響里傳來一聲電吉他的嘯叫。

    沙啞粗糲的電流音差點擊穿現(xiàn)場和直播間所有觀眾的耳膜。

    現(xiàn)場的大爺大媽們頓時哎喲一聲，坐在椅子上的往后仰身，沒坐椅子的都捂著耳朵往后退，推搡間還有人差點跌倒。

    【wtf！這是什么鬼！】

    【草草草?。“d公發(fā)癲了?！?/br>
    【賠我耳朵！不會彈也別制造噪音??！】

    【受不了了，能不能趕緊給我把季晏抓走啊。】

    謝司珩也被這極其尖銳的聲音弄得側(cè)了側(cè)頭，下一瞬，電流的嘯叫里驀然流瀉出一串清脆的單音。

    季晏坐在高凳上，沉靜地垂著視線，右手搭在琴身上用拇指撥動琴弦，左手四根手指在琴頸上輕快地按動。

    彈幕還沒罵完便驟然切換成了滿屏問號模式。

    【？？？】

    【？？？什么情況？難道季晏他真會彈？】

    【？？不確定，再看看?！?/br>
    二十多秒的指彈后，琴聲消失。

    剛剛那段旋律有些迷幻，甚至讓人產(chǎn)生他是不是隨便發(fā)出一些聲音的懷疑。

    打字快的彈幕已經(jīng)在罵了。

    【就這就這？我上我也行！】

    【這么幾聲會不會太敷衍？】

    【這是歌？別裝逼啊?！?/br>
    還來不及多罵幾條，舞臺上的青年伸手從胸口的衣兜里拿出吉他撥片，捏在右手指尖，順著琴弦掃下去。

    音響里再次響起的吉他聲驟然變重，他左手在琴頸品格之間的按動也隨之加快。

    音浪從舞臺方向洶涌而來，瞬間席卷整個現(xiàn)場。

    快速掃撥帶來強烈的節(jié)奏和極重的弦音，霎時包裹了所有人的聽覺。

    迷幻和音浪伴隨著他在品格上快速躍動的手指，如同夏日的潮熱，讓人避無可避。

    阮序和蘇星言原本正沉浸在聊天中，卻在舞臺上的第一聲掃撥響起時，突然丟失了聲音。

    和彈幕一樣，阮序腦子里瘋狂地冒出無數(shù)問號。

    這是什么？

    這真是季晏？

    季晏怎么可能呢？

    伴隨著一波又一波撲面而來的電吉他音浪，阮序忍不住看向舞臺。

    舞臺上，聚光燈下的青年，四根手指起伏點按快速而輕靈，右手的動作卻很小，沒有半點冗余地精準(zhǔn)掃動每根琴弦。

    盡管他一直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卻讓人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連神情都無比沉靜，看不出半點情緒，背脊微微彎曲的弧度也沒有絲毫改變，和這讓人血脈噴張的旋律形成一種奇特的反差。

    長達三分鐘的激烈掃撥之后，隨著舞臺上燈光的掃略切換，琴聲舒緩下來。

    撥動琴弦的同時，他左手中指在琴弦上輕快一揉，琴聲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迅速變調(diào)，像是滑下陡坡又沖上云霄。

    接著又是一道顫音，像是被纖細的蛛絲勾動，連心臟都跟隨顫抖。

    這勾人心神的變調(diào)并沒有停止，間奏部分，一連串快速的揉弦、推弦、顫音，讓旋律迷幻而尖銳，宛如穿越星際蟲洞，不知道下一秒將會遇到什么，卻被引力牽引著，不斷下陷。

    最后，是重新涌來的音浪，是比之前更加澎湃的節(jié)奏，將人再次毫無還手之力的擊潰。

    直到最后，所有奔涌的旋律和節(jié)奏開始緩緩沉下。

    隨著兩三下短促的擊弦，所有躁動歸于幾枚零星的脆弱泡沫，碎裂在耳畔，溶解消失。

    吉他聲浪已經(jīng)完全消失，卻又在現(xiàn)場所有人的耳畔回久久蕩著。

    季晏起身，卸下吉他提在手里，對臺下鞠躬。

    此刻，現(xiàn)場所有人才猛然意識到，他的演出結(jié)束了。

    不知道從哪一段旋律開始，直播間里的彈幕就只剩下問號。

    直到季晏人已經(jīng)下臺，純粹由問號組成的彈幕還在持續(xù)。

    【？？？？？？？】

    【啊？完了，他真會?！?/br>
    【他不但會，他還彈得超好?！?/br>
    【不是彈得好，是彈得像神一樣。】

    【糟糕，我覺得季晏有點帥，該怎么調(diào)理？】

    【雖然覺得彈得挺好的，但理智告訴我，他是個癲公，他不是我的良配。】

    【季晏什么時候?qū)W的電吉他?。坑悬c牛逼?！?/br>
    和彈幕一樣，雖然情緒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七位嘉賓的腦子里也全是問號。

    不對勁？

    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剛剛的演奏狀態(tài)，像極了浸yin電吉他十多年的老炮。

    雖然吉他并不順手，但季晏還是完全投入在演出中。

    此刻熱得一腦門都是汗。他擰開瓶水，仰頭喝。

    這才注意到旁邊，所有嘉賓停駐在自己身上的震驚目光。

    季晏握著水瓶，試圖解釋，“其實，很久沒碰吉他了……”

    又意識到這并沒必要，索性只淡淡一笑。

    自己和原身的不同已經(jīng)讓季晏這個角色脫離了原始劇情。

    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命運會給予最好的安排。

    沒有什么事值得你為之憂心忡忡。

    【？季晏在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