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光，家里搞連鎖酒店的？”李東宇想了想，“他家好像是和秦家二房是親家關系，別是秦家的吧？秦家本家是有一個姑娘的。”

    秦家？高途一激靈，擺正姿勢直起腰來。李東宇自個兒說著，臉色也正經(jīng)起來。

    有錢人也是分等級階層的，別看他們兩家也是有頭有臉自稱豪門，和秦家那種龐然大物比起來，那真算不上什么。

    高途仔細想了想：“年齡上好像是差不多。不過，她姓顧，又不姓秦。而且，秦家那大小姐……幾年前秦家老爺子過壽，我老子帶我去我見過一面，不長她這樣?！?/br>
    說著，他松了一口氣：“讓你給我嚇一跳。”

    李東宇依舊皺眉：“那會不會是秦家那幾個的……不然她到處投資的錢是哪兒來的？”

    “應該不會吧……”高途小聲遲疑，自個兒都沒什么底氣。

    ……

    哪怕顧盼明晃晃掛著“顧”這個姓，他們也絲毫沒有往顧氏集團那邊想。一方面是，顧氏的地位雖然不比秦家低，但自來人少低調，就沒和他們這樣的二世祖有過半點兒交集，一時半會兒當然想不起來；另外一方面就是，這幾年顧氏眼看著要變成溫氏了，等閑誰還會把“顧”當成敏感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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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盼自然不知道，糾纏著自己的高途，和一直盯著白聿不放的李東宇居然混跡在了一起，更不知道，掛了電話之后，這兩人蛇鼠一窩是如何拿骯臟□□的念頭yy她的。

    這對那兩人來說，當然稱得上是幸事，不然三條腿都得被打斷了！對她自己而言，不知道就用不著惡心生氣，從某種程度上講也算得上是好事？

    總歸，她現(xiàn)在還能勉強保持平靜。她坐在桌前，拿起剛剛翻出來的等級名單，問：“這是入住時候的單子，中間有變更過嗎？”

    制片搖搖頭：“沒有，三樓安排的都是戲份比較重的，就是為了避免拍戲中途有人來有人走容易亂?！?/br>
    顧盼審視著名單。這些人，就是這部劇的演員主創(chuàng)了，有男有女，昨天下午的時候都過來和她打招呼攀談過。她調動著腦海中的記憶，將名字和人一一對應。從面相上，確實是看不出來，誰有可能是那個吸毒的。

    正思量見，助理的電話到了：“顧總，林哥找到了那個人，正臉圖像我已經(jīng)發(fā)到您的微信了?！?/br>
    顧盼打開微信，點開照片。圖像的像素雖然不是很高，那人的模樣依舊清晰可辨，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

    她調轉手機屏幕放到制片面前：“你看看，這個人見過嗎？”

    “這不是喬奕的經(jīng)紀人嘛！”制片定睛一看，當即認了出來。

    顧盼一挑眉：“你確定？”

    “沒錯，喬奕簽演藝合同的時候，就是他跟著。開機以后，倒不是總陪著，三不五時過來一次?！敝破敛华q豫地回答。

    回答之余，他心中不安。他不至于看不出來，這張圖片是從監(jiān)控視頻里截出來的。為什么專門從監(jiān)控里找人？聯(lián)系顧盼索要三樓的名單，又特意安頓不要聲張，他越發(fā)忐忑不已。頓了頓，他試探著問道：“顧總問起他，是有什么問題嗎？”

    顧盼沒有直接回答，轉而提起真正的懷疑對象。

    “喬奕?！彼弥讣自诿麊渭埳系娜嗣路街刂氐貏澚艘幌?，“是男三號的演員吧。他，在劇組怎么樣？”

    問這個的意思是，事情的關鍵在喬奕身上？

    這個問題很有些古怪，如果更詳細一點兒問他演得怎么樣，或者問他跟劇組的人相處怎么樣都還好說，這么籠統(tǒng)一問，制片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個方面開口。

    “行了，”顧盼也懶得等他回復，擺擺手，“你去叫導演進來，再把喬奕的合同找出來給我看一下?！?/br>
    小胖子導演扔下那邊一攤子事，一頭霧水地過來：“顧導，找我什么事??？”

    顧盼那這喬奕的演藝合同看了兩眼，丟在桌上：“喬奕的戲份現(xiàn)在拍了有多少？這兩天怎么安排的？要是換人的話，麻煩有多大？”

    第81章

    “換人？”

    小胖子導演尚且沒來得及捕捉到顧盼話中的重點, 制片已經(jīng)先一步脫口而出。

    制片早從顧盼的一系列動作中察覺到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內情，仍舊震驚至此，更不要說什么都不清楚的小胖子導演了。他眨眨眼睛, 也回過味兒來：“哎？要換人？喬奕？”

    他瞪圓了眼睛，一臉的茫然困惑地看著顧盼：“為什么？他演得有問題嗎？”

    “沒有吧，我沒覺得啊?！彼ゎ^看向制片, 想從他臉上得到一些提示。

    制片并沒有比他強上多少。他只知道有問題, 但一時間根本沒辦法把住宿名單、特意從監(jiān)控中截取的喬奕經(jīng)紀人的照片和想要直接換掉喬奕這些聯(lián)系在一起。

    顧盼敲了敲桌面, 把四目相對的兩個人的注意力拉回來，這才說出了理由：“喬奕十有八、九在吸毒?！?/br>
    “什么？”

    制片手里的文件夾失手掉在了桌上，小胖子導演差點兒從凳子上跳起來。兩人齊齊看向顧盼，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顧盼自顧自地揉著脹痛的太陽xue，哪兒還有再重復一遍的心情。她的暴躁幾乎要全都寫在臉上：“你們動靜小點兒，怕外面人不知道還是怎么的！”

    這表情這態(tài)度, 多半是來真的！可……導演、制片面面相覷，嘴角、額頭都忍不住抽搐。演員吸毒這事可能會有多大影響、造成什么后果且顧不得想, 關鍵是……

    “顧導，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胖子緩了緩勁兒, 壓著嗓子弱聲弱氣地低聲問顧盼, 制片也急切地看著她, 臉上寫滿了相同的疑問。

    有這樣的疑問, 不是說他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圈子里的一些亂事他們沒見過也都聽過，明星藝人私底下悄悄吸毒也不是多么稀罕。同樣的，也不是懷疑顧盼的話有假——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作為投資商為什么要污蔑自己劇組里的演員, 潑這么大一盆臟水？

    他們想不通的是，顧盼才來了不到一天, 怎么就發(fā)現(xiàn)這么大的黑料？吸毒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不動腦子用腳指頭去想也知道一定是偷偷摸摸藏得嚴嚴實實，哪兒會輕易就被人發(fā)現(xiàn)！

    “顧總您能確定嗎？或許是有什么誤會？”制片小心試探，“是不是謹慎一點兒，弄清楚再做決定？喬奕的戲份很重，中途換人的話，前面拍的至少有一半還多得作廢?！?/br>
    哪怕這劇是她單獨投資的，顧盼也不可能繞過面前這兩人一意孤行。而且正因為劇已經(jīng)拍了一段時間，她更得顧忌著兩人的看法。

    她深吸一口氣，強耐著性子給他們解釋：“今天早上，我的保鏢發(fā)現(xiàn)，喬奕的經(jīng)紀人從賓館三樓下來，鬼鬼祟祟地往影視城外丟了一個針頭帶血的注射器……”

    隨著她簡略地將來龍去脈概括一遍，兩人這才恍然大悟。

    “這么說，也不能就認定，吸毒的就是喬奕，也許是他的經(jīng)紀人呢?！?/br>
    小胖子導演想到另外一個可能，扣著頭皮隨口一說，就見制片使勁兒瞪他，這才發(fā)覺顧盼的臉色極其難看。

    他猛然間醒悟過來，明白自己是在犯蠢，趕忙補充道：“當然，這可能性不大，經(jīng)紀人的話沒必要專門跑到影視城這邊?！?/br>
    他干笑著：“我真沒有替他開脫的意思?！?/br>
    “呵！”顧盼定定地看了片刻，冷笑一聲，面色稍加緩和，“他們兩個，究竟是誰，有區(qū)別嗎？”

    當然沒有區(qū)別。就像喬奕如果被爆出吸毒，劇組一定會受到牽連一樣，喬奕的經(jīng)紀人被爆出吸毒，誰會相信喬奕本人是完全清白一點兒也不知情呢？這種級數(shù)的丑聞，但凡是沾點邊兒的，都免不了受到影響，更何況，藝人與經(jīng)紀人之間的關系太緊密了。

    這么大的風險擺在這里，換人是勢在必行的。

    小胖子導演苦著臉：“喬奕的角色定位是男三，實際戲份和男二差不了多少，前段時間徐景洲不在，還是先緊著男二和他的戲在拍，這要換人……唉！”

    制片的臉色更苦。這白白浪費的可不光是時間，和劇組上下這么多人的精力心血，更重要的是大把的資金！

    “我怎么早沒發(fā)現(xiàn)不對呢！要是早發(fā)現(xiàn)了……”他忍不住懊惱嘆氣，“顧總，這是我的失職?！?/br>
    他是投資商的代表，顧盼把這項目交到他的手里，由他全權運作負責，選角也包括在內?？紤]演員是否有可能對項目產(chǎn)生負面影響，這是他的職責，現(xiàn)在出了這么大簍子，確實要負起這個責任。

    這個上面，顧盼倒是沒有過分苛責：“吸毒犯法，和私生活混亂一類的事情不一樣，肯定藏得更嚴實，哪兒能隨隨便便就能打探出來。之前因為吸毒被爆出來的那幾個，都是警方先把人按住，出了官方聲明，才確認下來的。誰在事前聽到過風聲？”

    “這次也是運氣好，我的保鏢又心細，這才露出了痕跡，不然還被蒙在鼓里呢?！?/br>
    然后她又道：“現(xiàn)在只能是往好處想。好歹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還不算晚，真要到連后期都做完了只等著上映的時候，那會是個什么狀況？”

    “也許運氣夠好，戲播完了也不會出事？”顧盼提出一個假設，繼而又果斷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誰敢那這個去賭？”

    “還是先想想怎么把人踢走吧?！闭f到這個，顧盼感覺頭更疼了。

    “他不是簽了合同嗎？演藝合同上應該有關于演員要維護自身形象這類的條款吧，吸毒這么大的丑聞，直接和他解約不就行了？”小胖子導演不明白顧盼為什么表現(xiàn)出這么為難的樣子。

    顧盼本來就覺得心累，一聽這話直接給氣笑了：“你這幾年跟劇組都白干了吧！真以為當導演只需要會拍戲就夠了？”

    剛才已經(jīng)犯過一次傻，現(xiàn)在又來。這人在拍戲上有些天分，在處事上可就差得太遠了。

    小胖子導演挨了批，訕訕地窩在凳子上不再出聲。制片明白顧盼的意思，主動開口，也是向他解釋：“不能拿吸毒說事兒，得找其他的原因?！?/br>
    其他方面的任何黑料都不妨礙，只有這種犯法的事情不能挑明。

    揭破這種丑事，誰也不清楚他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龜縮起來不敢作聲有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做賊心虛反而倒?jié)妱〗M臟水，或者干脆失去理智狗急跳墻也不是沒這種可能性——斷人前途猶如殺人父母，這可是能把他釘死在恥辱柱上的把柄，被拿捏住這個能不怕嗎？

    這樣到最后，劇組一定會被卷進這一攤爛事，那他們的本來目的就完全落空了。

    所以，不但不能讓喬奕那邊知道他們發(fā)現(xiàn)他在吸毒，還得幫著他把這事死死地捂住，絕不能透出半點兒風聲。最起碼在他和劇組的關系徹徹底底地斷干凈之前，這個炸彈絕不能炸開。投鼠忌器不外如是。

    “那就麻煩了。他的戲不錯，平常為人處世也沒見和誰鬧過矛盾，其他方面也沒聽說有什么不好的傳聞，這拿不出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啊?！毙∨肿訉а莘赋畹?。

    主要是戲已經(jīng)拍了很長時間，要是在開機之前，還要好處理一些。拍戲中途，劇組要踢走一個演員，還是戲份很重的演員，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是言情小說里，反派得罪了主角被趕出劇組，也一定有一個明面上的說法，“欺負同事”就是理由。

    現(xiàn)在，檔期空下了，精力付出了，對方能甘心認下才怪。就算劇組付了違約金，沒有一個差不多的說法，他一定會拿這事大做文章。到時候一樣在輿論上陷入被動……

    “多給點兒違約金封口應該可以，可憑什么！”小胖子導演惱火極了， “他的過錯，咱們還得給他兜著。不讓他倒賠損失就算了，再多付錢，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能用錢解決的都不算事兒，先就這么處理吧。趕緊把人打發(fā)走，越拖越麻煩?！鳖櫯伍L長地吐一口氣，站起來往外走。倒霉碰上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兒，除了破財消災還能怎么樣？

    制片苦笑著低聲自語道：“要是能讓他自個兒提出解約……”

    “你說什么？”顧盼忽然停住腳步，回過頭。

    “我說，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他主動解約?！敝破读艘幌?，才重復道。

    這設想當然是好的，就是沒啥可行性。小胖子導演連連搖頭：“他又沒瘋沒傻，為什么拍到一半中途放棄？”

    “也不是不行?！鳖櫯魏鋈蛔プ∫稽c頭緒。她稍加思索，吩咐道：“先找個理由，把他的戲份往后放，拖上幾天等我的消息?！?/br>
    另外兩人雖然不清楚她想到了什么，但見她臉色緩和起來，知道是有了主意，心弦不覺一松，點頭應是。

    從屋里出來，三人若無其事地分開，臉上都看不到先前的凝重。導演、制片該干什么繼續(xù)干什么，顧盼得處理這事，帶著人離開片場。至于早先提起的她來掌一鏡的事，早忘到了爪哇國里去了。

    助理和小林還在賓館那邊。顧盼一上車，先給助理打電話：“最近有沒有什么大的項目正在籌備？”

    “這個得先查一下?！敝淼恼Z氣有些為難。

    “我現(xiàn)在正要回賓館，你替我收拾東西，等下就回市里?！鳖櫯畏愿赖?，“回去之后，你立刻去查，一定是比較大的項目，正在籌備還沒選角的，有的話盡快搜集相關資料給我?！?/br>
    讓喬奕放棄拍了一半的戲，主動提出解約，就要給他一個更好的機會，好到讓他甘心情愿地放棄已經(jīng)到手的東西。

    一個難得的大項目，爆款預定，他之前根本搭不上的那種，給他試鏡的機會，還十分幸運地拿到了重要角色，只是檔期和現(xiàn)在有沖突，不能兩全，他會怎么選？

    ——當然，這是假的，是陷阱而不是餡餅，但是，要假得像真的一樣。

    很難，很麻煩。同樣需要花很大代價，但顧盼寧愿搭上人情費勁去做一個局，也不愿省點兒事直接把錢便宜了喬奕本人。

    兩輩子，她還是頭一次被形式逼著干這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窩囊事！等著吧，等這事料理完了……她咬著牙，默默地攥緊了手。

    她給溫竹打電話：“大哥，你之前不是給我安排了保鏢？這樣的人還有嗎？再借幾個給我用用?！?/br>
    第8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