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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王上病逝垂簾聽政(重生) 第45節(jié)

    “就憑我從鄭國逃出來了?!?/br>
    秦岐玉冷然, “你等亦可感同身受一番?!?/br>
    太子府學館,第一次踏出咸陽宅院,就被送到這的秦岐玉,一進來就聽見眾公子探討對他的不服之言。

    他亦想問, 憑甚當年送他為質(zhì)!

    寬敞的學館大庭院中, 已經(jīng)三十歲上下作為年長者的四位公子, 峨冠博帶,身姿挺拔,沉穩(wěn)有力, 紛紛從交談的政務(wù)中抬起頭。

    作為已經(jīng)開始入朝承擔政務(wù)的公子, 他們自覺無立嫡可能, 卻又不甘心放棄可能的機會,所以做足了充分準備而來。

    二十歲上下的三位公子們,聞言嗤笑出聲, 他們表情傲然, 對這場考校充滿了信心, 對秦岐玉頗為不服氣, 也就是他們口出狂言。

    至于那十歲出頭, 正在嬉笑玩鬧的四位公子們,紛紛跑回自己案幾后坐好, 眨著好奇的眼,看突然出現(xiàn)的秦岐玉。

    而三三兩兩手握竹簡正在互相請教的公主們,也朝著秦岐玉看了過去。

    太子秦阿一共二十三個庶出孩子, 其中十四位公子, 九位公主, 加上秦岐玉,今日在場上的, 除了兩個尚且要被乳母抱著的公子,其余悉數(shù)到場。

    秦岐玉邁步朝他們走來,他頭戴墨玉高冠,身披純黑大氅,一圈狐貍毛簇擁著他面如冠玉的臉,整個人矜貴淡漠的很。

    明明是個在鄭國為質(zhì)的落魄公子,反倒好像比在場的公子公主們氣質(zhì)更甚。

    褚時英還是第一次看見氣勢全開的秦岐玉,細眉挑起,暗道,果然人靠衣裝啊。

    她與秦岐玉一道被老秦王的人接出,秦岐玉被領(lǐng)到了庭院,她則被領(lǐng)到了庭院后的房屋內(nèi),房屋內(nèi)全是珠光寶氣,各有各美點的夫人和妾室。

    她們有的是公子們的生母,有的是公子們的夫人,透過窗戶緊緊盯著庭院,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連突然出現(xiàn)的褚時英這張陌生臉,都無暇顧及。

    褚時英選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站著,總覺得有人在偷偷打量自己,可當自己望過去時,又找不到人,隨即作罷,專心往外看去。

    此時時辰已到,只聽:“蔡公到,考核開始——”

    蔡蘭著一身黑色秦服,大步邁入,所有公子公主起身行禮,“見過蔡公!”

    “都坐?!辈烫m站到庭院中間最大的案幾后,案幾旁還安置著一個火盆,不光他這有,每一個案幾旁都有怕他們凍著的火盆。

    蔡蘭一臉正色,“話不多說,本次立嫡考核共三項,分三日考校,一日武、一日文、一日實?!?/br>
    三場考核一說,公子公主們紛紛交頭接耳,公子們是為了爭奪嫡子之位,不想表現(xiàn)太差去當質(zhì)子,公主們則是想好好表現(xiàn),為婚事籌謀一二。

    二十歲左右,最為囂張跋扈,深受太子秦阿寵愛,險些被立為嫡子的公子媳直接問道:“蔡公,這武與文,我們都懂,實是何物?”

    蔡蘭道:“實乃經(jīng)邦治國之實務(wù),爾等求學多年,若不能將以致用,則毫無用處?!?/br>
    開始接觸政務(wù)的最年長的幾位公子紛紛附和:“此考甚好!”

    公子媳甩袖憤憤而坐,“那就別啰嗦了,蔡公,趕緊開始吧。”

    蔡公看了一眼公子媳,暗自搖頭。

    此等大考,老秦王怎會不盯著,在那庭院后的某一間屋內(nèi),長史早就到位,將諸公子公主言行記錄在案,待一日考校后呈遞老秦王。

    他道:“考校開始,第一考,武!武分四場考校。”

    “第一考劍術(shù),第二考第三考,儒家六藝,詩、書、禮、樂、射、御,占射箭、駕車兩門考校,另將排兵布陣列為第四考,現(xiàn)在,開考——”

    所有公子公主們,均被帶下去換方便騎射的胡服,只有秦岐玉,他不光拒絕了內(nèi)侍要領(lǐng)他換衣裳,還管內(nèi)侍多要了一盆火放在腳邊。

    兩盆火,他依舊覺得冷,所以又要了暖手爐。

    庭院中,只有他與蔡蘭,蔡蘭作為主考,不能與他說話交談,更不能偏袒,只能闔上眸子,假裝自己看不見。

    公子、公主們換衣歸來,見他沒換衣裳,又有火盆拱衛(wèi),竊竊私語起來,公子媳立刻嘲笑,“身體這么差,就該龜縮在院子里別出來!”

    秦岐玉掀起眼眸,他本是不想搭理公子媳的,但公子媳這個人,你不搭理,他越上勁兒,因而淡淡回道:“王命不敢為?!?/br>
    公子媳氣得抽出腰間佩劍,同蔡蘭道:“蔡公,我可選他比劍吧?”

    劍術(shù)自然是要比劍方能看出誰強誰弱,蔡蘭應(yīng)準,公子媳洋洋得意,“公子岐玉,起來吧!”

    秦岐玉慢悠悠起身,接過內(nèi)侍遞來的劍,同公子媳一道站在庭院中,特意開辟出來讓他們比武的地方。

    其余公子、公主紛紛跟上,眼里滿是興味。

    “公子媳酷好騎射劍術(shù),玉他能比得過嗎?”一道擔憂之聲響在耳畔,褚時英驚了個倒仰。

    她扭頭看著跟秦岐玉七分相像,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歲月的痕跡體現(xiàn)在她身上,便讓她更有韻味。

    婦人見她受了驚訝,不好意思地縮了下脖,便是這一個瑟縮的動作,便將那本可以舉手投足間芳華盡顯的姿態(tài),變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空洞容顏。

    褚時英看了眼四周,低聲問:“您是玉的生母?”

    婦人見她猜出來,眼露驚喜,“正是,你定是他的夫人吧?這里,我只有你沒見過?!?/br>
    丹鳳眼快速在婦人身上質(zhì)樸到漿洗了多遍,都洗掉色的衣裳上轉(zhuǎn)了一圈,褚時英回道:“正是,我乃玉的夫人,褚家時英,母親喚我時英便好。”

    一句母親讓婦人激動地險些落淚,滿是繭子的手握住褚時英,險些說不出話來。

    而此時比武場上,公子媳正在奚落恥笑秦岐玉,他輕蔑道:“這劍術(shù),想必你沒學過吧,不如你學三聲狗叫,我一會兒讓讓你?!?/br>
    婦人緊緊抓著褚時英,“這可怎么辦,也太折辱人了!玉他不會受傷吧?他能比得過嗎?”

    褚時英幽幽道:“母親,您太看不起玉了。”

    婦人眼里升起希望,褚時英接著道:“他定比不過?!?/br>
    “啊?”

    比武場上,秦岐玉執(zhí)起劍拱手,看都沒看公子媳,說道:“蔡公,岐玉不善劍術(shù),就此認輸?!?/br>
    轟得一聲,嘩然聲起,無論公子還是公主們,都沒想到他連比都沒比就認輸了。

    蔡蘭冷著臉宣布:“公子岐玉本場輸,公子媳勝。。”

    公子媳用劍指著秦岐玉,“你,你,你,你不要臉,還是不是君子了?把你的劍拔出來!”

    秦岐玉將劍交還給內(nèi)侍,回道:“以我之短,攻彼之長,蠢也,玉對公子媳的劍術(shù)心服口服。”

    “鳥!”公子媳大怒,“你都沒跟我比!”

    秦岐玉嗯了一聲,公子媳連叫三聲鳥,就要提劍朝秦岐玉沖去,被相熟兄弟紛紛攔住。

    有公子道:“息怒,莫要中了他的圈套?!?/br>
    “對,這陰險小人!想讓你在大考出丑。”

    只是對自身戰(zhàn)力有充分認知,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比過公子媳的秦岐玉……

    算了,他早就對這些兄弟們的腦子,不抱希望了。

    劍術(shù)比得很快,輸者下,贏者上,再輸者與輸者對比,贏者與贏者比,一場接一場,秦岐玉從頭認輸?shù)轿玻詈蠊黄淙?,他成績最差,公子媳拔得頭籌。

    但公子媳顯然并不滿意,還在惱恨秦岐玉認輸之事,第二場射箭一開始,他就放言稱要和秦岐玉一較高下。

    有公子吹噓,“我八兄那可是能百步穿楊的,公子岐玉你這次不會也要認輸吧!”

    秦岐玉將狐貍毛領(lǐng)往上拽了拽,以遮擋住大半張臉御寒,在蔡蘭威脅的目光中說:“蔡公,本場玉棄考?!?/br>
    “什么棄考?”

    “竟有人會棄考。”

    在公子和公主們驚愕的目光下,秦岐玉不光第二場棄考了,第三場他也棄考了。

    不才,騎馬他還能跑跑,但是駕車僅限于牛車,馬車太快,他怕獻丑。

    第四場,所有公子和公主們都在暗戳戳瞧他,就想知道他還會不會棄考?他若一直認輸棄考,他們是不是不會墊底了?

    結(jié)果,讓他們失望了,秦岐玉上場了。

    他一上場,公子媳噌就站了起來,站在沙盤對面,“我來跟你比!”

    這一場,排兵布陣,他們來模擬當年秦國以少勝多,坑殺俘虜之戰(zhàn)。

    兩人抽簽,公子媳抽中秦國,秦岐玉抽中當年的戰(zhàn)敗國魯國。

    公子媳為人驕傲自大,對自己戰(zhàn)術(shù)十分自信,但排兵布陣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狡詐異常。

    他沒有完全按照當年的秦國戰(zhàn)術(shù)而戰(zhàn),而是加入了許多自己的巧思,但凡今日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秦岐玉,魯國必敗。

    兩人在沙盤上模擬,你攻我防,秦岐玉手里的魯國幾次險象環(huán)生,最后以激得公子媳跳腳,大軍進攻,他饒到后方摧毀險勝。

    公子媳敗了,自認為從無敵手的公子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敗給了,秦岐玉這個從鄭國跑回來的質(zhì)子。

    “彩?!?/br>
    公子媳猛然抬頭,第一反應(yīng)就是秦岐玉這廝嘲諷他,可當他看見秦岐玉滿眼稱贊時,要罵人的話咽了回去。

    要不是秦岐玉知道公子媳為人秉性,針對他的性格排兵,這一場,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因而他真心實意夸贊道:“彩!”

    “彩——”

    這是一場非常精彩的對決,公子和公主們紛紛拍手叫彩,公子媳臉上掛不住,唰得紅了,揚著下巴快速走了,“考校完了吧,我餓了,我先去用膳了?!?/br>
    不知是誰帶頭笑出聲,大家一個個都笑了出來。

    從清晨比到現(xiàn)在,他們哪個不是饑腸轆轆,但沒有人敢像公子媳一般,說離席就離席,這第四場,還未比完。

    秦岐玉一直等到最后一位公主論戰(zhàn)結(jié)束,方才同蔡蘭道別。

    既已道別,蔡蘭便可以同秦岐玉說話了,白日秦岐玉又認輸又棄考,讓他驚怒交加,若不是第四場秦岐玉勝了公子媳,他此時要好好痛罵秦岐玉一番了。

    “勿要忘了,你還得在公子們中間選出一位替你去鄭國為質(zhì),今日武比便算了,明日開始,帶上筆墨多多記載?!?/br>
    秦岐玉冷漠的反駁了一句,“蔡公,正確說法是,他們替秦國為質(zhì)?!?/br>
    蔡蘭重新打量了一番敢跟他頂嘴的秦岐玉,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他身上屬于王孫貴族公子的威壓與傲慢。

    這種特質(zhì)不僅不會讓他討厭,反而讓他欣喜,他最擔心的就是秦岐玉在鄭國多年委曲求全,行事會畏畏縮縮。

    巧在此時褚時英出來尋找秦岐玉,聽見蔡蘭的話,不經(jīng)意說了句:“帶筆墨作甚,你不是過目不忘嗎?”

    第四十八章 最終的考校

    過目不忘的秦岐玉, 若想記住每一位公子、公主們的德行,哪里需要紙筆,純靠腦子就行。

    回到兩人在咸陽的宅院,褚時英立刻命廚房熬煮姜湯, 盯著秦岐玉將姜湯一口不剩地喝了, 自己也跟著喝了, 待手腳暖和了,兩人鉆進溫暖的被窩。

    秦岐玉先問道:“今日表現(xiàn)不佳,夫人可擔心?”

    褚時英用帶著鼻音的朦朧語調(diào)回道:“你本不擅武, 最擅長的在后兩科考, 有什么好擔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