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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王上病逝垂簾聽政(重生) 第3節(jié)

    可見堂堂秦國公子當(dāng)奴仆這事,有多么驚悚,多么讓人意想不到。

    想到此,她狠狠彎了秦岐玉一眼,瞟過那象征著他低頭的脖頸,那溫順的表象。

    呵,騙子。

    他要是溫順,那偷跑回秦國,用盡手段當(dāng)了秦輝王的人是誰?

    要不是他太過霸主,在位期間重新壯大秦國,使秦國有一統(tǒng)天下的資格,一舉將其余兩國吞噬。

    又怎會有后面秦純王出兵攻打鄭國之事。

    若沒有他,秦國要想統(tǒng)一天下,至少還得再等百年。

    可惜,縱使他再天降英才,是秦國之龍又如何,還不是一個早死的命,年僅二十六歲便病逝了,將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都留給了后面的秦純王。

    說到底,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褚時英她自己雖承認(rèn)成王敗寇,鄭國后期確實不如秦國強盛,被攻打也是意料之中。

    但秦純王一箭穿心害她慘死,她還不至于寬宏大量到不計較。

    她就是遷怒了又怎樣,秦岐玉和出兵的秦純王,都是秦國人,一丘之貉,還指望她給秦岐玉什么好臉色。

    至于秦岐玉回到秦國之后稱王的事,他先能回去再說吧,只要一天沒回去,他一天就是祖父身邊的奴仆。

    說回來,上一世,她對秦岐玉也一直是拿他當(dāng)奴仆看待的,也不見他回到秦國之后,對她怎樣,可見這人還是有點心胸。

    “蘇鈺?!瘪視r英伸出手。

    秦歧玉不明所以,卻還是道:“奴在。”

    陽光下纖細脆弱到仿佛透明的手指停在他眼前,她道:“愣著作甚,扶我回房?!?/br>
    向來嫌惡他的人,主動要求攙扶,秦歧玉沉思一瞬,握住了那哭得有些發(fā)涼的手指,“伯英小心。”

    褚時英在他的攙扶下起身,跪麻的雙腿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秦歧玉悄然看了眼她站立不穩(wěn)的身姿,收斂了眸中疑色,扶著她一步步往房間走去。

    越往房間走,褚時英就越百感交集。

    祖父的小院比城中褚宅小多了,卻也有數(shù)十間房屋,其中大部分都裝了書簡,可以說藏書萬幾,有不少人都是奔著這些書來投靠祖父的。

    而院中一直有一間她的屋子,比起褚宅那里她一直住的都是客房來說,果然這里才是她的家。

    指揮著秦歧玉給她打了盆涼水,她一邊凈面,一邊沉思,她既回來了,自然不能再同前世一樣。

    最重要的就是為祖父調(diào)理身體,攔截二叔死亡的消息,讓祖父多活幾年,哪怕多活一天都是賺了。

    還得將二叔的商路全部接手過來,手里有東西就有底氣,絕不能像前世一樣,出現(xiàn)只要到嫁妝,其余產(chǎn)業(yè)全被搶走的事情。

    當(dāng)然,眼前最緊急的事情,就是說服祖父,讓他同意自己和鄭季姜退婚,然后換個人嫁。

    至于鄭季姜,誰愛嫁誰嫁吧。

    她褪下衣裙,為自己選了條新的。

    這時,房門被很是溫和的扣了三下,絕不可能是祖父,褚時英眼都沒抬,“蘇鈺你催什么?”

    “伯英,公子季姜來尋你了。”

    褚時英系腰帶的手一頓,眼底一片冷意,“知道了,在外面等我?!?/br>
    第三章 我換個人嫁

    鄭季姜乃是鄭王第三子,鄭王嫡子早逝,其余庶出公子便都有了爭奪鄭王之位的資格。

    他生母娘家不顯,小門小戶出身,無法給予他強有力的支持,若想脫穎而出,獲得鄭王承認(rèn),與褚時英成婚得到其祖父褚卜的支持,便至關(guān)重要。

    祖父褚卜當(dāng)年從趙國逃難至鄭國,乃是老鄭王親自掛帥迎接,祖父感謝老鄭王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老鄭王亦將祖父當(dāng)做至交好友。

    兩人惺惺相惜,無論在朝堂上,還是私下里,都互相引為知己,便定下了鄭褚兩姓的婚事。

    奈何當(dāng)時祖父的一雙兒女,均已成家,兩人便將婚約定在了孫輩。

    孫輩中,又唯獨褚時英因過繼給了二叔,引祖父愧疚,便定下讓她繼承二叔的全部財產(chǎn)當(dāng)做嫁妝,嫁給鄭國王室中的某位公子。

    而當(dāng)今鄭王,是老鄭王最寵愛的兒子,更是祖父的學(xué)生,對祖父尊敬有加,加之鄭國如今還需要祖父,只要有祖父在,便有源源不斷的才子前來投奔。

    在老鄭王積勞成疾去世后,鄭王就放言稱,讓褚時英隨便選他的兒子嫁,因而有了讓她挑選鄭國公子的權(quán)利。

    前世,她挑來挑去,選中了鄭季姜,可謂是眼瞎,這一世她不選鄭季姜了,她要在其余幾個人里挑一挑。

    就不信還能挑不出來。

    “時英?!惫麡湎锣嵓窘槊}脈望著她。

    他著一身青竹紋樣淺綠色衣裳,身姿挺拔,眉眼間俱是溫柔,整個人就透著一股子溫和無害的氣質(zhì)。

    當(dāng)微風(fēng)拂過樹梢,陽光下翠綠的樹葉擦著他的面頰飄至他的肩頭,他輕輕摘下,對向他款步而來的褚時英微微一笑。

    稱得上一句溫文爾雅,謙謙君子。

    看到他這副年輕的樣子,褚時英不自覺就將他替換成了那個拋下城池與自己,單獨逃命,胡子拉碴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形象的人,心里只有一個感慨。

    真能裝啊。

    他怎么還不去死。

    “時英?!编嵓窘粗視r英眼底也有一絲驚艷。

    清風(fēng)拂過,長發(fā)飛舞,她穿著米白色的交領(lǐng)直裾,大紅繡團花的硬挺寬腰封,掐出盈盈不堪一握的曼妙腰肢。

    瑩潤的臉蛋上沒有了以往嬌蠻的神色,反倒有兩分沉穩(wěn)大氣,更能凸顯出她的好顏色。

    一支色澤鮮亮價值不菲的紅翡鐲子在她纖細的腕部晃蕩,直蕩進他的心里。

    他一時被迷惑,眉眼繾綣,聲音都放柔了,“我聽聞你從褚宅出來后,立刻就來尋你了?!?/br>
    聽著他話里的邀功之意,褚時英只覺得好笑。

    鄭季姜還在繼續(xù):“你可是又被罰跪了?膝蓋痛不痛?我本想去褚宅為你說話的,又怕火上澆油,惹得你父親更加生氣,將你罰得更重?!?/br>
    他從寬袖中掏出瓷瓶遞到褚時英眼前,“我特意給你帶的藥,記得抹,不然膝蓋紅腫,走起路來太痛了?!?/br>
    褚時英看著眼前的瓷瓶,不禁有些恍惚,她會挑中鄭季姜,與之成婚,除了覺得他是幾個庶出公子中最有實力的一個,更重要的莫過于貪戀他能提供給她的溫暖。

    她太想要愛了,太想要偏愛了。

    所以鄭季姜只要對她一溫柔,招招手,她就過去,選定他了。

    結(jié)果,只能證明她選錯了。

    跳脫出對他溫柔表象,再細想他話中之意,便能察覺到他的惺惺作態(tài)。

    他避重就輕,沒說她因何罰跪,還三言兩語肯定就是她的錯,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甚至還想在祖父面前展露一把自己的體貼。

    怎能讓他如愿。

    她定定看了鄭季姜半晌,伸出手將瓷瓶壓回他的方向,拒絕他的好意,說道:“我未跪多久就從祠堂出來了,用不著上藥?!?/br>
    鄭季姜伸出去的手指蜷縮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拒絕,只能道:“時英這次挨罰的時間倒是短,是我瞎擔(dān)心了。”

    褚時英睨了他一眼,說道:“不是罰得時間短,是我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從祠堂出來了而已,怎么,你過來之前沒打聽一下嗎?”

    鄭季姜有些僵愣,既為褚時英敢于同父親抗?fàn)帍撵籼门芰顺鰜眢@異,又為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冷淡而暗自琢磨。

    他道:“時英,你脾氣也太爆了些,就這樣跑出來,褚公只怕罰得更重?!?/br>
    竟然還在說她有錯,褚時英有點不耐煩了,“他憑甚罰我?若我沒記錯,是你與褚麗周當(dāng)街游玩再先,被我發(fā)現(xiàn)在后?!?/br>
    聽她這樣說,鄭季姜反而松了口氣,只當(dāng)她又在耍小性子,“我同麗周不過在街上相遇,共同走了幾步,是時英你誤會了?!?/br>
    “誤會?”褚時英看著他,仿佛看見了多年后,那個攬著麗周親熱的說自己壞話的男人。

    她道:“我看你喊麗周喊得很親熱啊?!?/br>
    鄭季姜笑了,好像她又在說什么無理取鬧的話,溫和道:“她是你meimei,你愛護有加,我自然也同你一樣,拿她當(dāng)meimei看待?!?/br>
    說完,他上前想拉住她的手,褚時英一個激靈,仿佛那不是手,而是一條毒蛇,動作極大地躲開了。

    鄭季姜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愕然看向褚時英。

    褚時英似笑非笑回看,“你既覺得我無理取鬧,我誤會了你與麗周,為何不去向我伯父求情,反而看著我去跪那祠堂?!?/br>
    “時英……”

    “你知不知道,那祠堂陰冷冷的,我每次進去都好怕,而你只會在我出來后,說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br>
    鄭季姜瞥了一眼褚卜的屋子,“時英,你不要這樣說,我太心痛了,是我忽略了,下次我一定去求情,這次我跟你說過了,是因為……”

    “夠了,”褚時英不想再看他假惺惺表現(xiàn)了,“沒有下次了,鄭季姜,你喜歡麗周吧?”

    “什、什么?”

    褚時英道:“麗周她嬌俏又可人,不像我嬌蠻又任性,你喜歡她也很正常?!?/br>
    她說著他上一世對姐妹二人的評價,丹鳳眼漫上了一層染著冰焰的晶瑩剔透的水簾,質(zhì)問道:“但我以為,你至少拎得清輕重!你我二人心照不宣,我們兩家的婚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敢,既在我面前表現(xiàn)的深情款款,轉(zhuǎn)身又去招惹我meimei?”

    她上前一步,逼得鄭季姜下意識后退一步,又覺自己落了下風(fēng),硬生生停住了,便迎來了氣勢全開的褚時英。

    鳳眸里蕩漾著怒意,直視著他的眼睛,聲聲質(zhì)問,“又想要我的嫁妝,靠我的錢爭奪王位,又想要美人在側(cè),享齊人之福,鄭季姜,你當(dāng)你是誰,你怎么不上天呢!”

    被捅破最隱秘、最不堪的心思,鄭季姜立即道:“時英,慎言!”

    他雙手微微顫抖,藏進了寬袖中,溫和的臉像是裂了到縫隙,故意揚聲:“王位豈是你我能隨意談?wù)摰模坑H父想將王位傳給誰就傳給誰!”

    “至于你和麗周,不管你信不信,我同麗周清清白白,弱水三千我只取你時英一瓢。”

    褚時英滿目怒火的看著他,他怎敢,在她面前說出上一世對麗周同樣的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惡不惡心!

    便緊跟其上,附和道:“好啊!”

    她道:“你鄭季姜既然只取我一瓢,那想來也不介意我褚時英一分錢嫁妝都沒有的嫁你!”

    “我敢嫁,鄭季姜,你敢娶嗎?”

    鄭季姜愕然站立在原地,“時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