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苦嗎？”路西菲爾不由得問道。

    葉清元：“當(dāng)然，我們是在贖罪?！?/br>
    路西菲爾神情復(fù)雜：“贖罪？”

    葉清元有些意外：”對啊，每個人生下來都背負原罪，我們每個人都應(yīng)該贖罪，以保證我們的靈魂在死后，升入天堂?！?/br>
    路西菲爾抿了抿唇，如鯁在喉，只能轉(zhuǎn)移話題：“是這樣嗎？”

    葉清元點頭：“嗯嗯，每天清晨我都雕刻木雕，中午的時候拿去集市賣，如果幸運的話，五個小時就能賣完！然后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去附近撿木塊！”

    無力感久久縈繞在路西菲爾的心頭，他嘴唇張了張：“那，有我能夠幫你的嗎？”

    葉清元笑的天真，搖頭：“謝謝大哥哥，不過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著，少年開始專心致志地做起木工。

    少年從昨天到現(xiàn)在，幾乎沒吃什么東西，沒過一會，路西菲爾就看見葉清元的臉色越來越難堪，白的嚇人，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路西菲爾心里一緊，連忙扶住葉清元：“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點吃的給你……”

    葉清元卻搖了搖頭：“如果我無法將這些木頭雕刻完成，今天下午就沒有辦法賺到金幣，我就沒辦法買到面包，明天也沒有辦法去往教堂禱告。”

    路西菲爾眉頭皺的很緊，他是很敬重上帝的，而身為教徒，為了表示誠心，去教堂禱告就應(yīng)該是風(fēng)雨無阻的，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可看見少年這個樣子，路西菲爾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提議道：“你需要休息，明天可以先不去?！?/br>
    葉清元：“大哥哥，禱告是不能缺席的，如果缺席三次，我們將會被惡魔附體，被教會的人抓起來，處以絞刑的。”

    不去教堂禱告，就會被惡魔附體？

    路西菲爾從來沒聽過這么荒謬的言論，可看見少年深信不疑的樣子，只能問道：“去教堂禱告，要交納多少金幣？”

    “每個人十個金幣?！?/br>
    說到這里，葉清元垂著眸子道：“我已經(jīng)攢了十三塊金幣，十塊金幣用來禱告，還有三塊……”葉清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抬頭，笑著說，“沒關(guān)系的大哥哥，只要我努力一下，把這些木雕全都雕刻完成，就能攢夠咱們?nèi)ソ烫玫腻X了！”

    說著，葉清元又開始埋頭苦干，神情更加認真專注。

    不用說，路西菲爾也知道，那三塊金幣應(yīng)該是少年用來購買面包的錢。

    現(xiàn)如今……

    路西菲爾喉嚨里像是卡了魚刺一樣疼痛，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少年是這么瘦弱，為了自己這么不要命的努力做木工，而自己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還要靠一個小孩子才能進入教堂……

    路西菲爾剛想說，自己來想辦法，賺取金幣，就看見少年身體往前一伸，作勢就要一頭扎在地上！

    幸虧路西菲爾反應(yīng)，抓住了葉清元的肩膀，路西菲爾一把抱起葉清元，急得不行，抬腳就要往外面走，他道：“你怎么了，沒事吧，我?guī)闳タ瘁t(yī)生……”

    葉清元拼盡全力地抓著路西菲爾的衣袖，他拒絕了路西菲爾的好意：“不要去看醫(yī)生，大哥哥，看醫(yī)生很貴的……我沒事的，請讓我休息一下，我很快就會好的?！?/br>
    路西菲爾看著少年慘白的臉色，那故作堅強的神情，心里又苦又酸。

    他想要反駁少年，可偏偏說的就是事實。

    路西菲爾只能將葉清元抱到床上，將那顆蘋果遞給了葉清元，勸道：“薩麥爾，吃點東西，會舒服一點?！?/br>
    葉清元看著蘋果，又看了一眼路西菲爾：“可是……我吃了，你……”

    “你忘記了，我不喜歡吃蘋果的，薩麥爾，你既然叫我哥哥，就應(yīng)該聽我的話，知道嗎？”

    葉清元這才點頭：“謝謝?！?/br>
    路西菲爾眸光閃了閃，心里越來越痛苦。

    為什么要對他說謝謝，自己明明才是那個連累他，讓他這么勞累的人啊。

    葉清元捧著蘋果，他像是一個流浪者，縮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吃著最后一顆蘋果，像是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即使那就是一塊皺巴巴地、酸的不行的青蘋果。

    偏偏他嘴角還含著笑，是這么輕易就能滿足。

    可憐不自知。

    葉清元太累了。

    路西菲爾平靜地看著少年吃完蘋果，在少年提出從新回到外面，繼續(xù)做工的時候，路西菲爾將葉清元弄暈了。

    葉清元躺在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似乎很沒有安全感，路西菲爾扯過毯子將人緊緊包裹住，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葉清元的眉，微微嘆氣：“睡吧，我親愛的薩麥爾，等你睡醒的時候，事情會如你希望的那樣美好，我也會永遠陪著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路西菲爾的這句話起了作用，葉清元皺緊的眉，松了下來。

    路西菲爾走了出去。

    葉清元悄然睜開了眼睛。

    他打著哈欠，一臉無趣地用毯子將自己裹成一個蟬蛹，然后在床上來來回回打了好幾個滾，他嘴角咧開，一抹熟悉的惡劣笑容浮現(xiàn)在葉清元的唇邊，頗有些得意。

    “還真是一個心軟的天使啊?！?/br>
    葉清元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路西菲爾已經(jīng)對教堂產(chǎn)生了懷疑。

    懷疑教堂，就是懷疑上帝。

    他真是越來越期待路西菲爾背叛教堂，背叛上帝的那一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