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dāng)兩人穿著低調(diào)出現(xiàn)在大街上時，非常人的氣質(zhì)還是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尤其是當(dāng)施長淵察覺到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泠那張精致的臉蛋上時，他突然感覺還不夠低調(diào)。

    這朵小蘑菇實在是太招人了。

    施長淵意識到這點之后，第一個蹦出來的想法是——想藏起來。

    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深入，林泠就一把抓過了施長淵的衣袖，將他拉入了更為擁擠的人潮當(dāng)中。

    “這是什么？”林泠跑到一個商販的面前，眼巴巴地詢問老板。

    “是糖畫，小公子來一個？”那老板手藝嫻熟地畫出一只漂亮的孔雀。

    林泠有些不太好意思，小聲道，“我沒有錢。”

    蘑菇知道，人類購買東西是需要貨幣的，但蘑菇?jīng)]有。

    林泠有些羞澀，早知道就問老龜要一點他的許愿銅板了。

    那老板愣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看起來這么貴氣的小公子竟然沒有錢。

    可對方看起來靦腆害羞，也不像是喜歡強搶豪奪的紈绔公子哥，便大手一揮，爽朗道，“無事，我送你！近幾年過得好了，倒也不差這一口?！?/br>
    那老板明顯是個健談的人，話匣子一打開，就滔滔不絕。

    “真的嗎？那我想畫一朵小蘑菇，不用很大，小小的一點點就可以了?！?/br>
    林泠蹲在對方的小攤面前，神色專注，無論老板說些什么，都無比捧場，還時不時花式夸贊手藝，哄得老板心花怒放。

    當(dāng)林泠伸手結(jié)果糖畫，他的身后便多出一道身影，氣質(zhì)清冷，手中卻拿著十分維和的糖葫蘆。

    林泠看見施長淵，雙眼一亮，將手中金黃色的蘑菇糖遞到了他的面前，開心地分享，“你來啦？看，老板送我的糖畫?！?/br>
    施長淵看著林泠手中的糖，又看向小商販，嫻熟地掏錢買單。

    “嗐呀，原來是在等你兄長。我就說這么好看的一個小公子怎么會身無分文一個人。”

    那老板不好意思得摸了摸頭，可當(dāng)他看見施長淵扔出來的銀兩，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說不需要這么多，可他一抬頭，那兩人便已經(jīng)不見了。

    “亂跑什么？”施長淵將林泠帶到人少一點的巷子，語氣不佳。

    “沒有亂跑?！绷帚鰹樽约恨q解，“我本來是在原地等你的，一下子就被人群推走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施長淵，繼續(xù)道，“但是我找了一個小攤攤等你找過來哦?！?/br>
    林泠說得可憐又乖巧，施長淵也拿他毫無辦法，伸手就將林泠的掌心抓住。

    “既然如此，那便這般好了?！笔╅L淵理直氣壯，“這樣就不會被沖散了。”

    林泠看了看自己被牢牢拽住的手，掙扎了一下，紋絲不動，隨后十分主動地也抓住了施長淵的手指。

    “剛剛那樣就可以啦。”林泠提醒道，“掙不掉的。”

    “現(xiàn)在好像太用力了，有點疼?！?/br>
    施長淵垂眸看去，林泠的手都已經(jīng)被揉紅了，他稍松了一些，隨后又攥緊了，最后調(diào)整到了一個合適的力度。

    “好啦，別生氣了，蘑菇糖的第一口給你吃?！绷帚鰧⑹种械奶钱嬤f到了施長淵的面前。

    那糖畫只有巴掌大小，就算是小孩也可以一口就咬掉蘑菇的半個菌蓋。

    “確定要給朕……我吃？”

    施長淵嘴上詢問，視線卻緊盯在林泠的身上。

    “當(dāng)然啦。”林泠將糖畫又往前遞了遞。

    施長淵沉思良久，最后還是沒能忍心一口將小蘑菇的腦袋咬掉。

    林泠自己也舍不得咬掉蘑菇腦袋，于是他決定把這個妥善安置好，等搬家了一起帶到山野去。

    “對啦，剛剛那個大叔還跟我說了很多話?！绷帚霰皇╅L淵牽著，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身后，分享著自己的見聞。

    “什么話？”

    “他說，最近幾年過得好多啦。”林泠叼著糖葫蘆，回憶道。

    “他還說今天的廟會很熱鬧，雖然難得一見，但以后肯定還可以見很多次的。”

    施長淵聽著蘑菇轉(zhuǎn)述，記得的地方一字不落，不記得的地方就變得奇奇怪怪，感覺實在有些好笑，“和我說這些做什么？”

    “不知道。”

    蘑菇雖然還不太明白，但這些天也學(xué)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我總感覺，你應(yīng)該會很喜歡聽這個。”

    施長淵的步伐微頓。

    林泠感知到了對方的動作，也停下腳步，仰頭看向施長淵的側(cè)臉，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最后得出結(jié)論，“你很開心，對吧！”

    施長淵無奈笑了笑，承認(rèn)，“嗯?！?/br>
    廟會有意思的小玩意可太多了，林泠這邊想要一個風(fēng)車，那邊又想要一個草螞蚱。

    “這么多東西你拿的下么？”施長淵問道。

    “應(yīng)該可以吧?！绷帚隹粗约簯阎械男⊥嬉猓粋€都舍不得放下，開始井井有序地做著安排。

    “等回到山野，我找個陰暗潮濕的背陽處安家，然后把這個風(fēng)車插在我的小花盆里面，把這個草螞蚱吊在旁邊的小樹枝上?！?/br>
    聽到這個安排，施長淵似乎情緒不是很好，但卻并沒有反對，相反，幾乎林泠想要的每一樣?xùn)|西，他全都買了下來。

    “這位公子，您看看需要些什么?！?/br>
    兩個人又走到一個小攤上，這個商販賣的是一些扇子和玉佩，蘑菇看起來這些東西興致缺缺，但施長淵在一旁，卻看中了一個小狐貍的面具。

    小蘑菇漂亮的臉蛋實在是太惹眼了，一路上甚至有不少姑娘朝著小蘑菇扔香帕和絹花，這讓施長淵無意識煩躁。

    擋住，似乎也不失為一種方式。

    擋起來就沒有人能看見了。

    除了他。

    “拿這個?！?/br>
    施長淵一只手拿起面具，另一只手剛松開蘑菇的手，準(zhǔn)備付錢時，身后突然一陣sao動。有人在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策馬疾馳，撞翻了不少攤販。

    大家都著急著避讓，現(xiàn)場一度混亂，就連被護(hù)在懷里的林泠也難免被磕磕碰碰。

    施長淵面色一沉。

    兩人不遠(yuǎn)處的暗巷，突然出現(xiàn)了三五個暗衛(wèi)，其中一人說道，“主上指令，必是有人授意，查！”

    “是！”

    施長淵帶的暗衛(wèi)便立刻做出了行動，將那鬧市策馬的人直接揪了下來，關(guān)押進(jìn)了大牢，而背后的指使也輕而易舉地被找了出來。

    “是戶部侍郎的兒子，雖然不是有意為之，但主子早就想弄他們家了，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兩個暗衛(wèi)看著牢里面已經(jīng)暈死的人，交談著，“也是運氣不好，打擾到了主上的約會?！?/br>
    ……

    兩人脫離人群之后，施長淵一邊帶著林泠往更為安全的地方走去，一邊又派了幾個人去看看有沒有人受傷，進(jìn)行救助。

    “你碰到了哪里?！?/br>
    兩人離開之后，施長淵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

    林泠眨眼，扭了扭胳膊，又動了動大腿，左感覺右感覺，回答道，“好像沒有哎?！?/br>
    “不疼的?！?/br>
    施長淵眸色沉沉地盯著林泠的后腰，他依稀記得好像有人撞到了那里，但蘑菇?jīng)]有喊疼，他也不方便查看。

    “真的沒事？”施長淵再一次確認(rèn)。

    “沒事啦！”林泠在原地蹦了又蹦，試圖證明自己十分健康健全，“你之前不是想買個什么東西還沒有買到嗎？”

    “現(xiàn)在人群稍微散了一點點，好像有人在組織秩序，我們要再去看看嗎？”林泠站在巷口，朝著外面看了看，詢問著施長淵的想法。

    “嗯?！?/br>
    林泠得到了施長淵的肯定，眼睛亮了亮，然后興高采烈地就往巷子外奔去——

    可沒過兩秒，又折返回來，站定在施長淵的面前。

    “怎么了？”施長淵疑惑。

    林泠看著面前的人，主動伸出自己的手，遞到施長淵的面前，同樣疑惑，“不牽手了嗎？”

    “好乖?！?/br>
    施長淵夸道，十分自然地抓過了林泠的手。

    兩人回到之前的小攤販，林泠才發(fā)現(xiàn)施長淵想要買的東西，也是給自己買的。

    “會喜歡嗎?！?/br>
    施長淵將之前看中的面具遞到林泠的面前。

    但施長淵的詢問是多余的，不論送小蘑菇什么，林泠都會開開心心地接過來。

    小攤老板在旁邊不斷地解釋自己的貨物，說是卡扣設(shè)計，質(zhì)量保證。

    絕對不會出現(xiàn)話本里大俠帶著面具劫富濟(jì)貧，躲過了所有的明槍暗箭，結(jié)果面具自己就掉了的情景。

    “卡扣？”

    蘑菇將面具覆在自己的臉上，一只手抓著系帶繞到后腦勺，卻怎么也扣不上。

    “幫幫我可以嗎?！?/br>
    小蘑菇的手指不夠靈活，只能求助于人類。

    林泠想了想，補充稱呼道，“哥哥?！?/br>
    施長淵輕笑了一聲，接過了面具，“好啊，我?guī)湍阆?。?/br>
    他將面具輕輕按在林泠的臉上，接著牽著系帶，擦過林泠的耳朵，繞到了耳后。

    林泠感受到來自己臉上的壓力，透過小狐貍面具的眼睛洞，他只能看見施長淵小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