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買的?！鄙倘侗凰哪抗饪吹糜行┠?，“是料子有什么問題嗎？”

    “料子沒什么問題?！焙螏Z渡問他，“花了多少錢？”

    商榷看向明霽。

    明霽說：“和上次的住院費(fèi)差不多?！?/br>
    那就是十萬出頭。

    何嶼渡“嘖”了一聲，被坑了，但沒有被坑的很慘。

    何知望過來看了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是塊好料子，你有心了?！?/br>
    他看了何嶼渡一眼，何嶼渡便把嘴邊的話壓了下去，把盒子蓋好，收了起來。

    吃過晚飯以后，何嶼渡推著明霽去散步遛狗，明霽才又問起玉料的事。

    問玉料是不是買貴了。

    他很聰明，僅僅通過何嶼渡的表情和只言片語，就能推敲出，這塊料子大概是買貴了。

    何嶼渡手里拿著和田的玩具小球，隨手往遠(yuǎn)處扔，看著和田搖搖擺擺地跑去找球，他笑笑：“也就貴了一倍?！?/br>
    他問明霽：“你給我準(zhǔn)備禮物做什么？”

    比起這份禮物的價(jià)值，他其實(shí)更在意這份禮物背后的意義。明霽為什么送他禮物呢？是表達(dá)謝意，還是，暗藏心意。

    這般的舉動很難讓他不多想啊。

    “那十萬你不是捐了嗎？”明霽說，“總不好讓你吃虧。”

    何嶼渡語氣有些不悅：“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真的很矛盾，你覺得跟我是朋友，不想和我算得太清楚，但你做的事，又分明是想和我劃清界限一樣?！?/br>
    明霽好像很不想欠他人情。

    這讓何嶼渡心里莫名有些煩躁。

    “你誤會了?！泵黛V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解釋道，“我沒有想和你劃清界限?！?/br>
    他說：“你替我捐款，我買玉料送你，你帶我回家，我?guī)隙Y物，朋友之間，這是有來有往?！?/br>
    而這樣的有來有往越多，他們之間的牽扯也就越深。

    “明霽?！焙螏Z渡突然叫了他一聲，“朋友之間，也不是事事都有來有往的。不是我請你吃了一頓飯，你就一定也要請我吃一頓飯?！?/br>
    明霽的做法，讓他覺得更像是一種等價(jià)交換。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明碼標(biāo)價(jià)的，這種感覺讓他的心有些發(fā)澀。

    “何嶼渡?！泵黛V的語氣也變得認(rèn)真起來，“每個人性格不同，思維不同，我們?yōu)槿颂幨赖姆绞揭膊煌??！?/br>
    他明白何嶼渡的意思，但這么多年來，他更多地習(xí)慣了利益交換，即使和朋友相處，也會想著彼此的付出都等價(jià)一些。

    這樣誰也不虧欠誰。

    但何嶼渡和他不同。

    他自私利己，權(quán)衡利弊，何嶼渡卻赤忱熱烈，真誠坦蕩。

    被何嶼渡當(dāng)做朋友的人，他是從不計(jì)較什么付出和得失的。

    何嶼渡也聽懂明霽的意思了，他抿了抿唇，“嗯”了一聲。

    是他想多了……

    他垂下眼，盯著地上他和明霽的影子，一高一矮，心里的煩躁和酸澀慢慢被他壓了下去。

    送明霽回房間的路上，何嶼渡有些神思不屬。走著走著，他突然覺得左眼不太舒服，有些刺痛。也不知道是進(jìn)了灰塵還是什么，他時(shí)不時(shí)就要揉一下，眼睛都被他揉紅了，還是覺得眼皮漲漲的，不舒服。

    進(jìn)了房間，明霽看到他眼尾發(fā)紅，皺了皺眉頭：“眼睛怎么了，不舒服？”

    “不知道，好像進(jìn)了什么東西?！?/br>
    明霽說：“你等一下?！?/br>
    他推著輪椅往衛(wèi)生間去，洗了手，然后出來：“我?guī)湍憧纯??！?/br>
    才洗過的手帶著一股濕潤的涼意，但是明霽的手指又是熱的，撩開他的眼皮，動作放得輕，溫溫柔柔的。

    他們離得很近，何嶼渡又聞到了明霽身上那股清淡的雪松香氣了。

    他有些走神地想，明霽的床上，肯定更香，躺上去，枕頭、被子，都是這股清淡的木香……

    溫?zé)岬暮粑咳怀难劬Υ祦恚螏Z渡下意識想閉眼，眼皮卻被明霽撐著，他又吹了吹。

    一股撩人的癢意在心底蔓延開，何嶼渡的心跳得好快。

    明霽一松開手，他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生理性的淚水滾落，連帶著那股脹脹的不適感也沒了。

    “有一只很小的飛蟲。”明霽擦去他的眼淚，指尖上一只小黑點(diǎn)一樣的小蟲，遞給他看。

    “現(xiàn)在好點(diǎn)了嗎？”

    何嶼渡眨了眨眼：“好多了?！?/br>
    他還蹲著，看向明霽，要微微仰頭。

    男人的面龐被暖調(diào)的燈光渲染出淺淺的暖色，清俊的眉眼，薄厚完美的唇，都炫目得叫人移不開眼。

    何嶼渡就那么看著他，微微出神。

    明霽低頭，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

    近得能看到青年那雙黑琉璃似的眼睛，映著他的身影。

    能看到他如鴉羽般輕顫的睫毛和發(fā)紅的耳根。

    “你在想什么？”

    那張唇瓣一開一合，清朗的聲音是如此好聽，蠱惑人心。想吻上去。

    何嶼渡猛地回過神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站起了身。

    “早點(diǎn)休息?！?/br>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明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仿佛還能感覺到青年臉頰的柔軟和溫?zé)岬挠|感。

    他彎起唇瓣，無聲地笑了笑。……

    隔天，何嶼渡一大早就出了門，去找連云舟。

    連云舟的刺青工作室裝修得很文藝，一樓還提供奶茶、咖啡和圖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