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水星被他逗得直笑，故意搖頭，“不要，我就要跟他談?！?/br>
    唐哲彥愣了愣，終是釋然地合著他笑了。

    “行吧?！?/br>
    “唉……”

    唐水星不滿，問，“嘆什么氣，歧視我??？”

    唐哲彥無可奈何地?fù)u搖頭。

    “我已經(jīng)很開明了，你知足吧?！?/br>
    得益于小作精的爆炸性消息。

    時隔多年再次外出，唐哲彥心事重重，感覺滿肩的責(zé)任要扛。

    倒是因禍得福，沒感到多少不適應(yīng)。

    第69章 他最耀眼

    園區(qū)修繕項目落地那天，展小曦和喬瑾煜一同去看了鄒mama。

    鄒mama生前最后的日子，從前被家人逼迫與她結(jié)束婚姻關(guān)系的男人來醫(yī)院探望。男人后來娶了家里安排的適婚對象，搭伴兒生了一雙兒女，完成了世俗意義上的幸福指標(biāo)，又在兒女成年后結(jié)束了婚姻關(guān)系，回歸了各自的生活。

    兩人曾一同長大，跨越了半個多世紀(jì)，距離遠了又近，終于回到最初，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男人握著鄒mama的手，起誓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也不會再放棄她，祈求鄒mama準(zhǔn)許他留在身邊照顧。

    鄒mama說不了話，男人也無法解讀她的表情。

    院長阿姨從旁翻譯，對男人搖頭，“她讓你走?！?/br>
    男人實打?qū)嵉貍?，趴跪在鄒mama床前，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鄒mama不能生育，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在那些封建余孽的眼里，那是天大的罪過。

    男人抗?fàn)庍^，沒能贏得過世俗的眼光，一場生離持續(xù)半生，再見就要死別。

    而他愛了一生的女人，甚至不肯給他留一段最后的溫情。

    “你還恨我……”男人低垂著頭顱，聲淚俱下地呢喃。

    鄒mama艱難地?fù)u頭，指了指床前孩子們帶來的鮮花。

    院長阿姨領(lǐng)會了。

    “沒有，她說她沒有恨過你。”院長阿姨替鄒mama回答，“各有各的選擇，各有各的所得，你和她之間早已經(jīng)談不上什么愛恨，她只是簡單地不想再跟你有糾纏?！?/br>
    男人詫異地止住了哭泣，艱難地問：“你這輩子活得孤獨，我想給你一個家。你……”他停頓，“……走了以后，葬在我們家祖墳吧？我父母過世了，沒有人能阻攔我們了。我想百年以后跟你合葬，咱們來世做夫妻，補上這輩子的遺憾好不好？”

    這次院長阿姨沒有等鄒mama的回應(yīng)。

    她上前隔開了男人。

    “她這一生，先后撫養(yǎng)了59個孤兒，救活了7個瀕臨死亡的重癥嬰兒，一輩子省吃儉用，薪水和獎金全用來資助幼童?！?/br>
    “她這樣的人，古語來說是配享太廟的?！痹洪L阿姨日常就很嚴(yán)肅，義正詞嚴(yán)起來很有威懾力。她一字一句地指正男人，“她活著有自己的骨頭和脊梁，她死后配得上一方獨屬于自己的土地。不需要任何一個男人給予她名分，更不會葬入任何一個旁姓的祖墳?！?/br>
    男人最終落寞離去，明白了這一生孤獨的其實只有他自己這個膽小鬼。而鄒mama，她熱烈地活過，溫暖地照耀過無數(shù)，從不孤苦。

    鄒mama走后被追封了榮譽市民，葬入了政府安排的公墓。

    下著細雨，展小曦停好車，喬瑾煜從副駕下來，撐起透明的雨傘繞過去接他，展小曦從后座抱下馬蹄蓮和菊花，合著雨幕，望見前方墓碑前坐著的青年。

    陳尋比從前黑瘦了些，但更帥了，沉淀過的穩(wěn)重氣質(zhì)讓他顯得有些冷漠和不近人情，卻很有吸引力。

    望見展小曦來也沒有站起來，揚了揚下巴就算打過了招呼。

    展小曦也并不期待跟他友好交流，定住步子往回側(cè)了下臉，壓了一壓情緒才走過去。

    陳尋從那個頓步側(cè)臉的動作里讀到了“早知你來我便不來了”的傲嬌意味，暗自好笑，挺大度地起身讓開了位置讓展小曦與鄒mama獨處，經(jīng)過的時候，多看了喬瑾煜兩眼。

    喬瑾煜第一次見到這個對展小曦而言恩重如山的長輩。

    鄒mama不愛拍照，生前留下的照片很少。墓碑上是鄒mama年輕時的一張黑白照，少女梳一條烏黑的馬尾，生著一雙杏核眼，眼中透著笑意，溫柔而明快。

    喬瑾煜鞠躬，把花放下，等展小曦向鄒mama介紹自己。

    展小曦說了不少話，關(guān)于日常，關(guān)于過去，關(guān)于未來的打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給鄒mama聽，好像她還在世那樣地與她閑散地聊天。

    雨勢漸漸消了下去，天邊掛了道彩虹，空前地大，像繪本里畫的一樣清晰規(guī)整，照著滴雨的落葉閃閃發(fā)光，人間美得耀眼。

    展小曦回頭望天，輕靠在喬瑾煜身側(cè)，“這是鄒mama對我們的祝愿。”

    喬瑾煜攏了攏他的發(fā)絲，“所以鄒mama現(xiàn)在是掌管彩虹的神女了，真好啊?！?/br>
    陳尋沒有走遠，立在階梯盡頭，雙手搭著鐵欄桿在看彩虹。

    展小曦回來的時候，陳尋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

    “展小曦?！?/br>
    展小曦定住步子，轉(zhuǎn)回身面對著陳尋。

    “陳尋。”他同樣有名有姓地喊，“什么事？”

    陳尋低了低頭，“沒什么?！?/br>
    又問，“那位……”喬瑾煜有意沒有靠近，陳尋往他所在的方向偏了偏臉，“什么人？”

    “男朋友?！闭剐￡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