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不會回去的。” 兩人隔著通話對峙了不短的時間。 最后還是喬冠澤率先打破沉默。 “你身邊養(yǎng)人了?”他問。 喬瑾煜笑了下,難以相信這是一個父親問自己兒子的問題。 喬瑾煜說,“我玩不起你們上流社會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喬冠澤不跟他摳字眼,直白而殘忍地告訴喬瑾煜: “你生在這樣的家庭,注定了要被安排,跟那些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人相處就是包養(yǎng)?!?/br> “不要自欺欺人地以為不給對方錢和資源就是自由戀愛,那只能說明你是個很沒品的金主而已。” 喬瑾煜安靜聽著,不接話,不反駁。 喬冠澤誤以為他這般沉默是被揭穿了真相后破防的表現(xiàn),“怎么,實話聽不得?” “不是的。”喬瑾煜淡淡否認,“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樣辱沒你跟祁伯的感情?!?/br> 喬冠澤的呼吸像是斷了,對面安靜到落針可聞。 很久之后,喬冠澤終于重新找回立場。 他被徹底激怒,語氣冷若寒霜,“我想查你身邊人很簡單。是你自己回來,還是由我去找你,你自己選。” 先前沒有下定決心決裂,酒也始終沒喝。 喬瑾煜掂起杯子,仰頭一口飲下。 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做個逆子,索性就做到底吧。 “鐘氏少東家手上有筆生意想跟我們談,牽扯利益太大,他不太信任你們這些手段熟辣的老人家,想找我做擔(dān)保人。” “珠三角和東三省的業(yè)務(wù)盤都囊括在這次的開發(fā)項目里,輝騰那邊一直在跟鐘南月接觸,你不做的話,他就給輝騰去做。你知道的,丟了這兩塊,你這輩子都不要想再跟輝騰坐在同一張牌桌上博弈了。” 喬冠澤是商場上一匹善戰(zhàn)的狼,這些年習(xí)慣了運籌帷幄,以為所有人都可以做他隨意擺布的棋子。 可他唯獨忘了,無論多不喜歡,喬瑾煜都是他的兒子。 身上流淌著和他一樣的血,當(dāng)真磨牙吮血地跟他斗起來,不會輸于他的決絕。 喬瑾煜回給父親一道同樣難解的選擇題: “是放我自由,還是綁著我跟喬氏一起沉下去,你自己選?!?/br> 第61章 我批準你幸福地生活 喬瑾煜備了些冬蟲夏草和燕窩給唐庭送去,到唐家的時候,唐庭正在庭院里修剪花草,見了喬瑾煜,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秒又續(xù)上,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漠。 喬瑾煜遞上補品,鮮燉燕窩的禮盒不輕,唐庭不接,也不說不要,任由喬瑾煜的手受罰似的僵在半空。 周姐的薪水一直是從喬瑾煜這邊領(lǐng)的,她沒有問過喬瑾煜和唐哲彥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從這些年的零星碎片中拼湊出了個大概。周姐不言不語,但人內(nèi)心總有自己的判斷,很多時候她是覺得唐家對喬先生有點過頭了。 庭院內(nèi)太陽很大,唐庭穿了護袖帶了目鏡,喬瑾煜卻是整個人實打?qū)嵉乇裨诨ǚ康娜展庀隆?/br> 周姐看不過眼,從室內(nèi)出來,去接喬瑾煜手上的補品。 還來及沒碰到,唐庭停下了手中的活,扭過臉問周姐,“是給你的嗎?” 周姐的手縮了下,訕訕地收了回去。 喬瑾煜眼神明滅了下,又恢復(fù)平靜,這些年也早習(xí)慣了,沒什么多余的情緒,繼續(xù)負重罰站。 只是這次與往常有了不同——二樓房間,唐哲彥推開了窗。 “阿煜!”他挺歡快地喊了聲,招手,“杵在院子里做電線桿么?上來啊。” 唐庭怔了下,修花鉗險些剪了自己的手,不確定那樣雀躍的語氣真的出自自己的兒子,呼吸都緊了緊,急切地抬眼向上看。 唐哲彥沒有跟他目光交匯,喊了聲“周姐”,“辛苦把阿煜帶來的補品拿去小庫房?!?/br> 說完又喊了聲喬瑾煜,催促他上來,而后便把窗子拉上了。 在這個家里,唐哲彥大過天。他既然這樣說了,周姐清楚唐庭不會逆著他的意思,自然地接過了喬瑾煜手上的禮品,從背后推了推喬瑾煜,低聲催他不要繼續(xù)在這里受罪,“快上去吧,小唐還在等你。” 喬瑾煜對唐庭躬身,壓抑地說“打攪了”。唐庭別開臉哼了聲,沒有阻攔。 于是喬瑾煜才隨著周姐的推搡上了樓。 唐哲彥面前立著塊畫板,板面是半幅初見輪廓的叢林窗景,綠意幽深透進窗欞,點燃室內(nèi)囚籠般的枯燥印象。唐哲彥手上滿是油彩,下巴上也帶了些泥,整個人看上去比往日生動許多。 看到喬瑾煜,他丟下刮刀雙手后攏抱頭,斜睨著自己不成熟的畫作皮皮地問喬瑾煜,“有那么點意思沒?” 喬瑾煜看他的畫,肌理線條還顯生澀,撇嘴直言,“小學(xué)生入門兩周的水平?!?/br> 唐哲彥快活地“哈”了聲,也不生氣,以德報怨地夸他,“我可比不得你這樣的天賦型選手,我是地材,信奉的是個熟能生巧的苦功夫。天長日久的總能精進一二,反正我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放棄了自戕的念頭,忽然間發(fā)現(xiàn)腿殘雖然慘,卻并不折壽,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如此地年輕,余生長到叫人心生悵然的地步。 喬瑾煜心頭一片酸楚,想開心,又不能完全釋懷,習(xí)慣了懸著心,就連看著唐哲彥如此快活的樣子都會心生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