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也沒什么空腹不能吃辣的常識，他自己莽慣了，壓根不在意這些。展小曦說他想吃，小虎就一股腦地把整帶零食全塞進(jìn)他懷里，“想吃什么隨便撿?！?/br>
    展小曦笑得不行，狠狠揉了揉小虎的頭，嘆了口氣說，“豪橫死你了?！?/br>
    他實在是沒什么食欲，在袋子里挑了挑，最終拿了包泡腳鳳爪出來。

    打開袋子咬了一口，然后吐在了自己手心里，一臉無語的表情。

    “不好吃？”小虎問。

    “甜的?！闭剐￡?zé)o語到極點。

    甜的泡椒鳳爪，“太離譜了?！闭剐￡卣f。

    離譜程度不亞于把馬桶裝在天花板上。

    小虎也沒嘗過這個口味，哥哥說不好吃，他就燜燜地把打開了袋子的鳳爪收回來，強(qiáng)忍著難受吃了。

    小虎從小吃什么東西都是狼吞虎咽的，根本分辨不出他對口中食物的喜惡，展小曦看著他，有點心疼，“你沒有味覺嗎弟？”

    “可能是地方風(fēng)味吧，咱們吃不慣，”小虎說，“不要浪費?！?/br>
    “吃不慣就丟掉?！闭剐￡卣f，“不要勉強(qiáng)自己，哥有錢?！?/br>
    小虎三兩口把那袋鳳爪吃完了，連同展小曦手上那塊一并收進(jìn)袋子里丟進(jìn)垃圾桶，拍了拍手回來，“不是錢不錢的事兒?！?/br>
    “我腦子笨，不會寫東西，但我知道你做那些事情其實挺累的。一個字兒一個字兒摳?！?/br>
    “咱們現(xiàn)在不缺了，但也不浪費，那都是你的心血掙來的不是嗎。”小虎說。

    多好的臭弟弟啊……

    從前真是瞎了眼盲了心，大把大把的精力全放在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但凡多看看小虎多想想鄒mama，也不至于淪落到后來那種境地。

    展小曦撇撇嘴，斜著眼欣慰又辛酸地望著小虎，“臭小子長大了啊?！?/br>
    小虎搖頭，“還不夠長大。”

    不夠強(qiáng)大，遠(yuǎn)遠(yuǎn)不夠。

    他時常覺得無力，對自己，對哥哥，對未來。

    “寶兒，咱不玩樂隊了好不好？”展小曦組織著說辭，“還回去讀書，哥供你上大學(xué)，行嗎？”

    小虎詫異地看他，聽出了他話里的弦外之音。

    他應(yīng)該是做好了跟陸雪丞決裂的打算，所以拉自己出來，及早割席，免得傷及無辜。

    小虎全都懂，卻什么也沒說。

    “我不是讀書的料，但是你需要我去讀書的話，我就去?！?/br>
    “哥，”小虎向他望過來，“我希望你跟丞哥好。但你要是打定主意不跟他好了，我是站你這邊的，不管什么時候。”

    展小曦被他沒頭沒腦的兩句話感動到了，覺得自己有點矯情，吸了下鼻子往室內(nèi)看了眼，說回正題。

    “事情要一步一步解決，眼下要緊的是讓陸雪丞恢復(fù)正常?！?/br>
    “只當(dāng)是個一起長大的兄弟，情不在了義還在?！?/br>
    他推了推小虎，“演唱會的事我去跟和納交涉，斌哥那頭我來商量。你回去該練習(xí)練習(xí)，該睡覺睡覺，其他的事我來處理?！?

    車停在醫(yī)院樓下，喬瑾煜把著方向盤，看小虎從住院部出來。

    他跟展小曦前后腳到的醫(yī)院。

    陸雪丞該是真的病了，他的精神狀態(tài)一直很不穩(wěn)定，情緒和欲望長久地不能自洽，隨時都處在崩潰的邊緣，從前的接觸中喬瑾煜就預(yù)判到會有這么一天。

    展小曦說喬瑾煜不懂人心，其實他僅僅只是不懂展小曦。

    從他開始對展小曦動心起念的那一日起，展小曦的心事在他眼里就一點點封存起來。

    愛一個人時視角總是不自覺仰望，將對方高高在上地捧起，也正是因此，戀人的情緒總是微妙地難以捕捉。

    眼下的情況是，展小曦獨自守在這里陪著陸雪丞。

    展小曦很善良，坐車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路上有小貓小狗，哪怕知道小動物自己有躲避的意識，他也會提醒喬瑾煜放慢車速，確保不會傷害到那些脆弱的小生靈。

    對于陸雪丞那樣自私的人而言，戀人不再完美就失去了魅力，不再值得自己喜歡。

    展小曦不同，在他的世界觀里，破損殘缺也會構(gòu)成無法舍棄的理由之一，生了病的陸雪丞，遠(yuǎn)比常態(tài)下的陸雪丞還要難以割舍。

    喬瑾煜沉了沉，撥了展小曦的通話。

    展小曦一早上總在無意識地看手機(jī)，說不清在期待什么。

    鈴響時他怔了下，明白了自己在等什么，心頭滑過些悲哀。

    因為答應(yīng)了要每天保持聯(lián)系，吵架了也要逼迫自己完成指標(biāo)嗎？

    他屈了屈手指，等到響鈴即將落下才終于調(diào)整好情緒接通電話。

    “很忙？”喬瑾煜的聲音啞啞的，像羽毛擦過耳畔。

    展小曦?fù)u頭，心忽然間很疼，有好多事想問，最后卻也只是說，“還可以?！?/br>
    “他怎么樣?！眴惕先塘巳?，不太情愿地關(guān)懷了句。

    “燥郁，又受了些刺激，情緒波動很大，不受控。”展小曦如實說。

    喬瑾煜心不在焉地點頭，磕了支煙出來含在唇間。

    展小曦聽見輕微的打火聲，想說少抽點煙，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算什么東西，有什么立場去說這種話，把話咽了回去。長久的沉默。

    有人扣了喬瑾煜的車窗，他叼著煙轉(zhuǎn)頭望去，唐水星打著手勢讓他把車窗降下來，半趴在車窗邊喊喬瑾煜，“傻等在這里做什么？不放心就上去瞧瞧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