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松下夫人臉色變得尷尬起來,她歉意地看向我和江戶川亂步,“兩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黑發(fā)綠眸的名偵探手握叉子,完美地連草莓帶奶油叉起一塊小蛋糕,啊嗚塞進嘴里,嚼嚼嚼。 我呼呼吹散rou排上的熱氣,牙齒陷入rou汁中,入口即化的rou質令我頭頂冒出幸福的小花花:好粗! “嗯?”我單手握叉,迷茫地問,“你是在和我說話?” 我在腦中拖動進度條,不以為然地朝老松下先生擺擺手:“異能特務科已經(jīng)盡力了。好在這里是橫濱,你在東京只能請來未成年偵探,這么一想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 我安慰人很有一手的,老松下先生立刻不說話了,只是顯得印堂發(fā)黑。 “請問,兩位偵探有什么頭緒嗎?”松下夫人忐忑不安地問,“我聽說我先生是在談生意的時候被殺的,包廂里只有他和港口黑手黨的人。” 這便是委婉的懷疑了。 “請安心,松下夫人?!蔽曳畔虏孀?,正經(jīng)地說,“中也先生的嫌疑是我親自排除的,你應該知道,死者留下了全尸?!?/br> “如果是中原中也動手,你見到的恐怕只剩一灘rou泥。” 松下夫人盤子里的rou頓時不香了,她默默改吃蔬菜沙拉。 我掃了一圈餐桌,問她:“恕我冒昧,有哪道菜是豬rou嗎?” “不,并沒有?!彼上路蛉嘶卮穑拔覀円患叶几珢叟ou,很少吃豬rou?!?/br> “廚房采買的時候,也不買豬rou?” “那倒不是?!彼上路蛉巳鐚嵳f,“他們要吃員工餐的?!?/br> 松下宅的雇傭制度是包吃包住,除了主人家四口,傭人雇傭另外有員工餐。出于rou價的考慮,傭人們吃豬rou吃得多。 異能特務科的解剖報告只發(fā)給了我和亂步先生,松下太太不知情,她怕自己招待不周,連忙說:“我讓廚房幫您加一道rou粥好嗎?很新鮮的豬rou。” 有多新鮮?我對有錢人的生活一無所知,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架直升飛機嗡嗡盤旋在廚房窗戶外,一個黑衣人拉著繩梯,將一盒從荷蘭空運來的鮮豬rou遞給廚師。 松下夫人:“活豬,現(xiàn)殺。” 直升飛機和黑衣人慘敗離去。 我婉拒了松下夫人的好意,讓那只美味的,不,可憐的豬豬再多活一天吧。 比起豬豬還是蛋糕更好吃,我從江戶川亂步手下虎口奪食,搶走他看中的一塊檸檬馬卡龍。 “亂步先生不是舌尖疼嗎?”我有理有據(jù),“馬克龍yingying的,我?guī)湍愠??!?/br> 看在代替品很多的份上,他癟癟嘴,伸手拿走我第二看中的提拉米蘇。 嘖,不要把推理能力用在這種地方啊。 “別忘了你的承諾,亂步先生?!蔽姨嵝阉?,“‘亂步大人一秒就能解決’,我錄音了?!?/br> 江戶川亂步咬著勺子,明亮的綠眸自信滿滿,“等著瞧?!?/br> 松下夫人已經(jīng)答應,用完餐后將宅子里所有人都集中到大廳。 這里的每個人都有機會接觸死者松下先生,與他結下仇怨,江戶川亂步一秒就能判斷出兇手在不在其中——如果不在,我們明天再去松下集團逮犯人。 “爺爺。”六歲的松下小姐蹦蹦跳跳跑過來,湊到臉色陰郁的老松下先生耳邊,“我和你說悄悄話?!?/br> 老人勉強露出一個笑,側耳傾聽。 不知聽到了什么,他本就印堂發(fā)黑的臉陡然更黑了。 我和江戶川亂步都注意到他的變臉,名偵探蹙了蹙眉,我趁機把提拉米蘇拖到面前,讓土匪猛啄兩口。 “貴客臨門,怎能深夜勞累?”老松下先生握緊拐杖,用嚴厲的不容反駁的語氣說,“兩位偵探請先在寒舍歇息一晚,明天再忙碌也不遲?!?/br> 當事人改口太快就像龍卷風,來不及為亂步先生立下的flag哀悼,緊接著登場的是名偵探大困境之—— “非常抱歉!”松下太太深鞠躬,“我們家沒有客房?!?/br> 是的,是沒有客房,不是更戲劇化的“我們家只有一間客房”。 如果是后者,我和亂步先生能找出一萬個漏洞:這么大的別墅只有一家客房,你逗我們玩兒呢? “我先生非常非常排斥客人留宿?!彼上绿荒樜夷茉鯓舆€不是把死鬼原諒的表情,“我們的朋友和親戚也抱怨過很多次,他就是不松口。” “但是!我們絕對不會讓兩位住傭人房?!彼上绿B忙說,“正好她爸爸不在,女兒可以跟我睡,她的房間能空出來?!?/br> 我:這和“我們家只有一間客房”有什么區(qū)別?! 有。 至少客房沒有草莓圖案的大床、草莓圖案的枕頭和抱著草莓的大兔兔玩偶。 我和江戶川亂步站在草莓的海洋中,相顧無言,彼此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出“無語”二字。 沒有“你睡床我打地鋪”的謙讓說辭,倒不是因為我們倆有多舍己為人,而是松下家不愧是大戶人家,松下小姐的草莓床用一句話來形容便是: 我重生了,我從五百平米的大床上睜開眼,這一世我發(fā)誓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串臺了,總之,這張床很大,verybig. “以兔兔為界?!蔽野巡葺梅旁诖仓虚g,被分隔來的兩塊區(qū)域夠三四個人打滾,“誰越界誰是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