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話弄得愣了一下，扭過頭看他。

    跟我一模一樣的少年沒什么情緒，只是靜靜的站在雪里。

    “我是你的異能力，也就是說，我是你靈魂的基底?？晌乙悄愕撵`魂，站在這里的你又是什么呢？一具空殼嗎？”

    阿真與我對視了，是一種微妙的、克制著的眼神。

    他在忍耐著某種殺意。是他出現(xiàn)在這里時，被澀澤的異能賦予的、對我的天然的殺意。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沒意思。”他平靜的說道。

    “可假如你不是空殼，你也是有靈魂的。那我又算什么呢？你靈魂的復(fù)制品？衍生物？”他這樣反問著。

    這段話涉及的學(xué)識問題和哲理哲思都不是我能在短時間回答出來的。事實上，我完全被這段超出預(yù)料的話弄懵了。

    “我沒這么覺得?！眮聿患八伎迹已杆倩卮鸬?，幾乎算得上是脫口而出。

    第267章 寶藏

    接著，我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此時的阿真似乎是在向我解釋，解釋他他咬碎那顆寶石的原因。

    阿真露出了一種晦暗不明的、看不清真實想法的表情。

    “呀，又是一樣的想法呢——我也沒這么覺得。所以，禾澤釋之助，我問你?！彼路鹱匝宰哉Z般說著，突然叫到我的全名，開口問道道，“——如果既定的事實擺在你的面前，又與你的想法相違背，你會怎么做？”

    “……我會想辦法讓它們變成一樣的。”雖然還是有些一頭霧水的感覺，但我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

    “我才不要跟你是一樣的存在呢。”他低著頭說道，緩慢的松開了了不知何時握緊的手，“所以，我想辦法讓事實變成了如此?！?/br>
    想要改變什么，就要付出代價。即使做了危險的舉措，也達(dá)成了自己想要的成果。阿真或許是這么想的，因為他確實這么做了。

    在那一瞬間，紛亂的思緒整理完畢，腦回路走完。我徹底理解了這是怎么回事。

    我裂開了。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那顆寶石是個什么東西，就因為‘想跟我不一樣’這種理由就咬碎了它？”我越說越繃不住了，麻醉劑的影響也被這種震驚沖散，整個人好不了一點兒，“救命，你別什么都吃?。　?/br>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嗎？我都已經(jīng)回答你了，現(xiàn)在該輪到你回答我了?！卑⒄骈_口說道，帶著一種微妙的抱怨和不滿，“而且這不難理解吧，知道自己的生命將盡，所以會試圖完成任何瘋狂的嘗試。我哪知道那個白毛男的下次在你面前開異能力是什么時候，當(dāng)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br>
    我被這句話干沉默了。

    因為真的十分合理，完全足以說服我自己。

    于是我底氣不足的“哦”了一聲。

    “別‘哦’了，快點回答我，我很急?！卑⒄嫣鹗郑糁业募绨蛘f道，雖然從語氣中看不出很急的樣子，但他的手指離我大動脈的距離不到三厘米，顯然真的很急。

    “真忘了，過會兒跟你講?！蔽覠o奈的解釋道。

    之后阿真并沒有向我動手，雖然不知道這種想殺一個人的感覺具體是怎樣的，但還是覺得他跟厲害。

    不過他是真的很不滿，一路上都在對我指指點點，說我不講武德。

    “答又不答，說又不說，告訴我你要去干嘛總行吧?！彼е直鄹谖遗赃叄粷M的說道。

    我這會已經(jīng)沒什么悶氣了，于是我就答了。

    “找澀澤龍彥，順帶找我的車?！蔽议_口說道。

    “這么說，那輛車還是你的咯?！卑⒄孀プ×怂信d趣的部分，“他人誰??？把你坑那么慘?！?/br>
    “他叫費奧多爾，我們算是預(yù)備朋友的關(guān)系?！蔽矣眯渥硬亮瞬聊?，開口說道，麻醉劑的效果已經(jīng)開始消退，乏力的感覺開始消退，一些忽視的痛感也蔓延了起來，“不過現(xiàn)在他掛科了?！?/br>
    “但吃虧的是你，直接被人從車上扔下來了?！卑⒄婧敛豢蜌獾耐虏鄣?。

    “只要我能和你聊天，那他就是輸了的那個?！蔽覠o視了他的吐槽，看了阿真一眼，接著說道，“如果阿真這次依然打算做些有趣的事的話，就跟我一起走吧?！?/br>
    “我這不是一直跟著呢嗎？”阿真吐槽的語氣帶著些無語，“不過說實話，我確實有件有意思的事想做——等下，你找澀澤龍彥做什么？”

    “解決你身上的問題?！蔽一卮鸬馈?/br>
    阿真露出了掃興的表情。

    “這聽上去一點意思都沒有?！?/br>
    “我可以在路上給你講故事。”我開口說道。

    阿真看上去更無語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覺得我這樣很好啊，算不得什么問題。不如這樣吧——”

    他突然攔在我面前，讓我被迫停下了腳步。我有些疑惑的看著我，而眼前的異象般的少年卻露出了一個稱得上狡黠的微笑。

    “上次是你帶我做了你想做的、有趣的事。禮尚往來，這次輪到我怎么樣？”

    我眨了眨眼睛。

    “你想做什么？”

    “變成人?！彼p松的說出非常超出常理的話，卻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上次探尋完真相就被迫消失了，這次在找到你、等你醒來的過程中我想了很多很多很多事情——殺掉你是個騙局，可不殺掉你也遲早會消失，還要忍受那種腦子里全是別人強(qiáng)加想法的、蟲子在骨頭上爬的感覺。如果不想什么都不做、也不想選擇輕松卻無趣的那個，那么我該做些什么好呢？然后，我想到了答案——我要變成人，至少，要是真正獨立的，可以支配自己的存在——這聽起來很有趣很厲害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