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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雌君少年時 第6節(jié)

    那是洛晝第一次見桉諾背離紳士和禮儀,但細(xì)想也覺得正常,畢竟銀竹果太堅硬,剝起來費勁。

    過了一會兒,桉諾似乎是因為電話內(nèi)容動了氣,手上的刀啪地一聲把案板上的銀竹果拍裂成了渣渣,又隨手把這把尖刀插在了案板上,壓低聲音把電話對面的蟲罵了一頓。

    事實上,這種破例的情況被洛晝看見,不止一次兩次。只不過以前洛晝是覺得蟲無完蟲,脾氣再好的蟲也會偶爾暴躁。

    但現(xiàn)在他忽然懷疑,哪一面才是真實的桉諾?

    “走什么神?”桉諾伸手在洛晝面前晃了一下,挑了下眉:“真的在想我是不是騙子?”

    洛晝反問道:“那你是嗎?”

    桉諾雖不是什么好蟲,但也不屑于當(dāng)騙子,沒忍住彎唇笑了下,“我騙你干什么?有星幣拿嗎?”

    桉諾的唇邊一直噙著笑,只不過不落實處,不管是被罵的時候,還是挑釁的時候,唇邊的笑容始終平靜,讓蟲捉摸不透他的情感。

    而此時的笑意雖然淡,卻連蔚藍(lán)色的眼眸里都染上了愉悅。

    洛晝不置可否,“這可說不定。”

    “不騙你?!辫裰Z心情不錯,把手里把玩的銀刃隨手塞進(jìn)口袋,雙手插兜,“跟上,我?guī)阕??!?/br>
    宿舍區(qū)距離不遠(yuǎn),但分叉路卻不少。桉諾在前面帶路,洛晝落后半個身位跟在后面。他走哪邊,雄蟲就跟著他走哪邊,沒半點質(zhì)疑。

    桉諾心不在焉地想,他要是有壞心思,現(xiàn)在可以直接拐走一只雄蟲。

    在又路過一個岔路口時,桉諾偏頭看了眼洛晝,停頓幾秒后,當(dāng)著他的面選擇了錯誤的方向。這條方向錯得離譜,只要有方向感都能察覺出轉(zhuǎn)一圈后會回到原地。

    洛晝?nèi)徊恢?,只是跟著桉諾走。

    桉諾走了兩步后,無奈地定住了腳步。他見過路癡,但沒見過方向感差成這樣的。

    “閣下?!辫裰Z轉(zhuǎn)身回到了正確的路線,不急不緩地開口道:“我建議您向?qū)W校申請一只導(dǎo)盲犬?!?/br>
    對蟲神發(fā)誓,桉諾絕無嘲笑的意思,他打心里認(rèn)為這位閣下需要一只能認(rèn)路的狗。

    洛晝看著桉諾,墨色的眸子里藏著說不清的情緒,唇角微微彎起,“我會考慮?!?/br>
    “那再好不過?!辫裰Z被這一眼看得扭過了頭,心中不自在,正好前面就是幾幢紅色的建筑物,他轉(zhuǎn)移話題道:“到了?!?/br>
    洛晝說:“上去坐坐?!?/br>
    不是邀請和詢問,而是陳述的語氣。

    “……”桉諾走進(jìn)了一步,藍(lán)銀色的碎發(fā)在陽光映出漂亮的顏色,壓低聲音咬牙道:“我是雌蟲。”

    軍校里雄蟲和雌蟲分開住宿,不允許互相走動。只不過入學(xué)第一天行李多,又礙于許多雄蟲嬌生慣養(yǎng),宿管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準(zhǔn)許雌蟲進(jìn)去幫忙。

    洛晝指了下門口進(jìn)進(jìn)出出的,“他們都是雌蟲?!?/br>
    “……”

    桉諾倒不是懷疑洛晝要做壞事,雄蟲武力值一概不高,他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片刻后,桉諾慢慢往后退了一步,狐疑且防備地問道:“你不會是要騙我上去幫你鋪床吧?”

    桉諾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其他雄蟲,只不過雄蟲的名聲在外,懶惰嬌氣,腦袋空空還挑三揀四。這是桉諾對一只雄蟲帶有的最大的惡意揣測。

    洛晝閉了閉眼,似是不知道能說什么,慢慢道:“只是請你上去坐坐,多謝你帶路?!?/br>
    桉諾不知信了幾分,仍是拒絕,“不必,我不坐?!?/br>
    洛晝拈起一片掉落在桉諾肩膀上的樹葉,不知何時被風(fēng)吹過來的,他聲線淡淡,“你害怕?”

    桉諾氣笑了,“我怕個鬼?!?/br>
    他連死都不怕,還能怕一只雄蟲?傳出去真是笑死蟲了。

    洛晝垂著眼皮看向桉諾,眼下那顆紅痣的顏色顯得更加緋麗,瞳色如墨,只不過冷淡的臉上仿佛寫著“不信”兩個字。

    激將法。

    桉諾吐出一個字,“走。”

    單身的雄蟲和雌蟲共處一室,怎么說也不該是他這個雌蟲該擔(dān)心的事。

    格厄爾特軍校的宿舍都是單間,不在生活條件上苛待學(xué)生。洛晝沒帶行李,因為舒亞早已提前兩天過來把宿舍整理好了。

    在找到對應(yīng)的宿舍號打開門之后,洛晝還是低估了舒亞的用心程度。房間的地面上鋪了柔軟的地毯,被褥蓬松整齊,陽臺上擺放了幾盆新鮮的綠植和花束,旁邊還有自動培育機(jī)。

    桉諾心想,果然是尊貴的雄蟲。

    “隨便坐?!甭鍟冞M(jìn)了宿舍后,到旁邊的箱子里找東西,箱子里是舒亞準(zhǔn)備的很多新鮮水果,他從中翻出了一袋銀竹果。

    沒找到果盤,洛晝直接把一袋子銀竹果放到了桉諾手邊,“吃點水果吧?!?/br>
    “你要感謝我的話?!辫裰Z拿起一枚銀竹果在桌邊敲了敲,堅硬的程度顯而易見,“是不是應(yīng)該剝好給我?”

    “我剝不開?!甭鍟兂姓J(rèn)得很干脆,把水果刀推過去,“你吃自己剝?!?/br>
    桉諾沒要洛晝的那把水果刀,那刀刃看著比銀竹果還鈍,估計用著果子沒打開,刀倒是先斷了。

    正常蟲剝銀竹果是先撬開一個小口,再一點一點把殼掰下來。

    桉諾壓根沒多想,或是覺得慢慢掰太麻煩,拿出隨身攜帶的短刀,橫著比劃兩下,刀背直接朝銀竹果用力拍了下去。

    銀竹果堅硬的保護(hù)殼頓時碎得四分五裂。

    這草率又干脆的開果方式,勾起了洛晝的回憶。他頓了頓,又放了一個銀竹果在桉諾的手邊,“再來一次?!?/br>
    桉諾:“……”

    當(dāng)他是聲控自動開果器嗎?

    第07章 桉諾

    桉諾發(fā)現(xiàn)他看不透這只雄蟲,慢半拍地收回短刀,抬眸看向洛晝,“你想干嘛?”

    桉諾自小生活的環(huán)境讓他多疑,而面前的雄蟲已經(jīng)不止一次讓他看不明白。兩次見面,上一次執(zhí)著于讓他吃蘋果,這一次讓他敲銀竹果,動機(jī)雖然無害但奇怪。

    而洛晝恰恰相反,他做事總是不需要原因,很多時候只是一時興起。比如現(xiàn)在,他只是單純地想看桉諾暴力拍果子。

    上一世他看多了桉諾遵規(guī)守矩的乖順模樣,現(xiàn)在的對方的反差讓洛晝很有興趣。

    洛晝靠坐在桌邊,沒說出來心中所想,只是道:“我學(xué)習(xí)一下?!?/br>
    “……你不行?!辫裰Z抬眸瞥了一眼洛晝,他的方法沒有技巧,全靠力氣,而眾所周知雄蟲是脆弱的花瓶,他覺得面前這只雄蟲看起來還沒有銀竹果結(jié)實。

    洛晝沒說話,低頭看著手里的銀竹果,不知道此時在想什么。

    桉諾看不清洛晝臉上的情緒,只是見他突然不說話了,心想不會被他的話打擊到了吧?!f的也是實話,以銀竹果外殼的堅硬程度,雄蟲想一刀拍碎,更可能把自己的手折了。

    “學(xué)這個沒用?!辫裰Z換了個說法,甚至想了一個適合雄蟲的方法?!坝瞄T夾,效果一樣?!?/br>
    洛晝認(rèn)真思量片刻,“不好?!?/br>
    桉諾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這么有耐心,“為什么?”

    “不美觀?!甭鍟冏谧肋叡辱裰Z高,見桉諾不動,想了想,伸手摸了摸他的銀色發(fā)尾,語氣中隱隱帶了些溫和的意味,“再來一次吧?!?/br>
    這一舉動完全出于洛晝的習(xí)慣,他和桉諾上一世在一起生活了幾年,很多相處方式已經(jīng)無意識刻入了洛晝的行為里,一時沒注意,手比腦子快。

    桉諾耳朵驀然燙了瞬,下意識往后退了退,蔚藍(lán)色的眼眸里多了些危險,“你——”

    洛晝的手在半空里頓了頓,顯然是才反應(yīng)過來,慢半拍地收回了手,“……不小心碰到了?!?/br>
    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略微扯淡,但洛晝暫時想不到更好的了。

    桉諾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摸一下頭發(fā)不會死,但他顯然極不適應(yīng)這種程度的接觸,低聲警告道:“閣下,你再敢——”

    “你脖子怎么了?”洛晝突然出聲打斷。

    剛才桉諾反應(yīng)劇烈,衣領(lǐng)處不留神被扯開,隱隱露出鎖骨處一道滲血的傷痕,傷口細(xì)長,像是被利器劃過留下,也沒有經(jīng)過處理。

    “跟你沒關(guān)系?!辫裰Z單手?jǐn)n起衣領(lǐng),表情不太愉快。

    戰(zhàn)場上的傷口是雌蟲的驕傲,但因為打架斗毆而掛彩,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洛晝沒看清楚,只記得傷口還滲著血,顯然沒有處理過,皺了皺眉,“擦藥了嗎?”

    桉諾說:“沒必要。”

    洛晝沒搭理他,起身去拿旁邊柜子上的醫(yī)藥箱,舒亞在這方面準(zhǔn)備的很齊全,各種治療藥劑應(yīng)有盡有。

    “用不著——”這種小傷,擦藥他都嫌費勁。

    洛晝低頭翻找藥劑,忽然抬眸,墨色的眼瞳里多了些認(rèn)真,讓蟲忍不住重視起來:“你知道校規(guī)第134條是什么嗎?”

    桉諾怔了下,“……是什么?”

    “格厄爾特禁止打架,否則罰抄校規(guī)一百遍?!甭鍟兟暰€淡淡卻有莫名讓蟲信服的感覺。雄蟲的容貌算得上少有的俊美,眉眼間更有說不出的瀲滟昳麗,視線不經(jīng)意撞上的時候,仿佛誘蟲陷入。

    洛晝問:“你想抄嗎?”

    “不想?!辫裰Z當(dāng)然不想抄這些無聊的東西——

    話畢,他又倏然反應(yīng)過來,擰起眉頭,“等等,我為什么要抄?”

    桉諾的傷痕的確是打架所致,但一不是在校內(nèi),二沒跟學(xué)生打架,校規(guī)還能管得這么寬?況且傷口在衣服下面,誰還能脫了他的衣服檢查?

    洛晝站著,微微俯下身子看向桉諾,“我都能看出來,格厄爾特的老師眼尖,你逃不過的?!?/br>
    他沉思片刻,像是在問桉諾,又像是只是隨口一提,“校規(guī)起碼幾萬字,一百遍的話,一晚上能抄完嗎?”

    桉諾想到一百遍的校規(guī),臉色都差了幾分,但仍然沒有松口,“我回去自己上藥。”

    桉諾的防備心不小,即便面前的雄蟲已經(jīng)讓他放下了警惕,但卻還沒有到隨便信任的地步。

    “你宿舍里有藥嗎?”洛晝已經(jīng)從醫(yī)藥箱里找出了專門的外傷藥,不慌不亂地拆開了包裝盒,問道。

    洛晝那天晚上在便利店看見桉諾,對方買的是治療藥劑。連治療藥劑這種通用藥都需要現(xiàn)買,他猜桉諾也沒有準(zhǔn)備其他藥品的習(xí)慣。

    桉諾果然沒說話。

    洛晝手上拿著藥膏,垂眸提醒道:“衣服往下拉?!?/br>
    桉諾從沒遇到過憑空的善意,下城區(qū)里蟲心隔肚皮,今天言笑晏晏,明天就可能毫不留情地朝后背捅一刀。

    他慢慢解開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鎖骨盡露,也露出了下方的傷口。這種不重要的傷口早已被桉諾忽略,但此刻暴露在空氣里,似乎隱隱感受到了刺痛。

    “——我自己來?!辫裰Z看著洛晝打開藥膏盒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讓一只雄蟲幫他上藥,未免太過荒唐。

    “晚了?!甭鍟円呀?jīng)把藥膏擠在了自己的手上,外傷藥呈現(xiàn)棕色的膏體,襯得指尖皮膚白皙,問道:“已經(jīng)擠出來了,抹你臉上?”

    “……幼稚。”桉諾沉默片刻,“你是還在玩過家家的蟲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