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天下之大,若一個人隱去了痕跡,要刻意去找這個人,真的如大海撈針,除非那人愿意如尾生抱柱,死守一地,守之一生。 我心中震驚,問:“你真的能放下一切,放下你現(xiàn)在的權(quán)勢,你的無上的地位,愿意不回朝堂?只做一個普通的布衣百姓?” “你此問便是還不肯信我了,我一次騙你,你便對我百次不信了。我從林野中來,自然愿回山林中去,富貴權(quán)勢,于我不過如爾爾云煙。我將在此處駐留,等著你愿意回家的那一天。” 眼前的孔明,雖然我口中說著不原諒,但他是我深愛的那個人,不然為何在我知道他即將隕落的消息的時候,帶著傷勢連夜趕回大營,只想用蠱蟲救他再返人間,在救回他之后,還愿意陪著他,一路保護(hù)他,侍奉在他的左右。 孔明其實(shí)就是這樣的人。 我了解他之深,他能狠下心腸取我性命,他下決定的時候有多狠心,實(shí)際就有多難過。我實(shí)則也沒有多少怨恨,當(dāng)時只是委屈,而在他以為我死了之后,他的病情也為之惡化,原本上也算是他全了對我的誓言,隨我而去了。 在他臨終之際,緊緊握在手心里的,不是他常年握在手中的羽扇,而是那根已斷裂的、他和我結(jié)發(fā)的發(fā)帶。 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經(jīng)對他說過—— “先生,你可否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何事?” “日后,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如果……如果您愿意的話,可否請您剪下一縷您的頭發(fā),放入我的手心,這樣我死也能安心了?!?/br> 我氣他,和他生份,疏遠(yuǎn)他,但他依然存于我的心中,這點(diǎn)不可否認(rèn),就如此刻,放下了一切的孔明,褪去凌厲,褪去威勢,其實(shí),他還是他,他就是我的孔明,即使我氣他氣的再狠,但其實(shí)這點(diǎn)我從未懷疑過。 我再忍不住,抱住他的腰身,去吻他的雙唇。 “月兒……是甘愿的嗎?我這次不算辱沒你了嗎?” 他回吻著我,有淚落下。 那日歇在山神廟,路遇兩個山匪想輕薄我,我心灰意冷之下并不想反抗,還對孔明表示,被山賊欺辱,和我之前侍奉他并無什么區(qū)別。當(dāng)時他震驚之下,神色多有凄然,自那之后,他的確不再和我有太親密的舉動,原來不是他不再愛我,而是那一日的話實(shí)實(shí)在在的刺痛了他的心,他賣我在先,使我的心甘情愿變得像笑話一般,所以他的確無法反駁。 孔明雖名號為龍,但是身上、心中層層疊疊的枷鎖其實(shí)不計(jì)其數(shù),使他無法騰于九霄,他心中有太多的牽掛,所以他一直活的很累很累。 他深深回吻于我,我們唇齒交纏,深深纏綿。 這是我愛的人,他,的確是我在心底里,一直深愛的人。 第223章 第 223 章 次日清晨,孔明從熟睡中醒來,昨日纏綿仿若春夢無痕,枕邊只余幾縷青絲,室內(nèi)依然滿是馥郁芬芳。 孔明赤足下地,回望屋中,桌上嘟嘟嘟的煮著茶水,案上的丹青已經(jīng)消失,整個院中只有小鳥嘰嘰喳喳的聲音,除此以外,再無一人。 他在原地靜默的站了許久許久。 陽光揮灑下來,滿院金黃的靜謐,后山的鐘聲又響了,一下又一下,寧靜又悠遠(yuǎn)。 孔明緩步走回床榻邊,神態(tài)寧和的俯身拾起枕邊散落的幾根長長的青絲,青絲,只有幾根,不夠編成一縷,他便收在木盒之中。 院中,還有花,花上還有鳥,滿園的生機(jī)。 孔明坐于窗口,安安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在這一片寧靜寂靜之中,微微而笑。 春去夏至,夏至秋來。 滿園的鮮花變成滿園的果實(shí),散發(fā)著瓜果才有的甜甜的氣息。 孔明一人坐于院中,細(xì)細(xì)的擦拭著一把古琴,神態(tài)安靜而又祥和。 暮色降臨,秋色長遠(yuǎn),天高云淡。 這時,院外傳來走動的聲音,孔明喜靜,已謝絕一切來客,聞聲便抬頭看向院門。 院門輕輕晃了一下,然后開了一條小縫,從門縫里鉆出個小腦袋來,看見院中獨(dú)坐的孔明,甜甜的喚道:“父親!” 孔明先是驚訝,而后釋然,笑著伸出手,說:“我的月兒,我的果果,你們回家了?!?/br> 第224章 番外1 拘于一地,會拘束一人的眼界。 所以為了果果,孔明攜我鎖上院子,周游天下山水。 問題也就來了,果果的身子不好,需要藥材養(yǎng)著,孔明的身子也不好,也時時需要溫補(bǔ)的藥材。 所以,我們走到洛陽的時候,沒有錢了。 果果在客棧里間熟睡了,我來到外間,看著孔明,問:“要么……我們賣個藝?先生,你看是你彈個琴呢,還是我去碎個大石?還是你彈琴伴著我碎個大石?” 孔明正喝著茶,險些沒掌住噴出來,笑著與我說:“何必這么麻煩?!?/br> “先生有何妙計(jì)?” 孔明笑的高深莫測的點(diǎn)撥于我:“朋友,有通財之宜?!?/br> 朋友啊……還是在洛陽的朋友…… 我托著腮想了一會,猶豫的問:“這合適嗎?” 孔明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反正我可不去賣藝,你也不許去?!?/br> 孔明的話我不敢不聽,左思右想也實(shí)在也沒法子了,我只能硬著頭皮給在洛陽的“老朋友”下了個帖子,約了次日在洛陽最大的酒樓明月樓的樓頂雅間,烹茶待客,以敘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