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我心里并不想如此,已決定與他割舍干凈,斷了就不想再如此黏黏糊糊,只是他剛嘔了血,神情疲憊又凄然,我有些擔(dān)心,略一猶豫,道:“大人有命,無有不從?!?/br> 我說這句話的意思,并不是表示我還愿意和他有什么牽扯,只是他的命令,我不得不從。 我說完這句話,熄滅燭火,合衣而臥,躺在他身側(cè)。 他安安靜靜的攬了我,我們俱是累極了,沒多時便一起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北風(fēng)咆哮,我突然從沉睡中醒來,屋中睡前我親手熄滅的那支燭火卻是亮著的,這一支小小的燭火在暗夜中散發(fā)出的光芒,讓我無比安心。 轉(zhuǎn)頭看時,孔明闔目在我身邊,雙手緊緊的抱著我,睡的平靜安穩(wěn)。 次日,李鶴趁著孔明在里間的時候,將我拉到外間,跟我說:“我細(xì)細(xì)的想了一個晚上,大人這個情況,能治,能調(diào)養(yǎng),但是吧,給他調(diào)養(yǎng)需要大量的時間,還需要許多的藥材,還不乏一些貴重的藥材?!?/br>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吧,他既然要殺你,而且吧,你昨天說的意思,我聽起來也是他有恩于你而已,你如果對他已經(jīng)沒感情了,不如就把他送回成都去,成都國手多,藥材也多,自然會有人給他調(diào)養(yǎng),用不著你我在這瞎cao心啊。” 我跟李鶴坦誠:“沒遇到你之前,我確實是這么想的,把他送回成都就好,送回成都,會有大把的人搶著服侍他,天下珍奇的藥材,也是任他取用的,可是……” 我眼睛回望里間,孔明艱難的起身,他現(xiàn)在身上還沒什么力氣,我無端端的想起昨夜的那盞熄又復(fù)燃的燭火,跟李鶴說:“……愛他一場,不忍見他這么虛弱……兄長,你不知道,他一生好強(qiáng),從不在人前示弱,要讓別人看見他這副樣子,要讓別人憐憫他,實在是比殺了還要讓他難受……起碼要等他好上一些,不再這么虛弱,再送他回成都?!?/br> 李鶴見我打定了主意,便說:“也知道勸不動你,我清晨出門了一趟,在街東北有間小院子還可以,那里十分偏遠(yuǎn),也很僻靜,正在找租客。你如要給大人調(diào)養(yǎng),沒半年他不見得有多少起色,也不能總住在客棧,人來人往的不方便就不說了,還不適合大人靜養(yǎng),不如就將那間院子租下來,你覺得呢?” 我聽的覺得合適,口中只說:“我得問問大人,看大人的意思。” “不必問了?!笨酌髟缍悸犚娏耍瑢ξ艺f,“甚好?!?/br> 我還有些猶豫,道:“只是耽擱的時間一長……他們都道你死了,那你要怎么回去?” 孔明獨自走來我身邊,就這么幾步路,他已出了薄汗,猶自對我微笑:“不妨事的,回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出門跟李鶴去看那院子,李鶴擠眉弄眼的和我說:“我聽大人那話風(fēng),沒多少想回去的意思啊,大人是不是會為你留下?” “你省省吧!”我沒好氣的說,“他就不是這樣的人,天下,蒼生在他心里的分量比我重多了,不然他也不能為了這天下殺我。” 李鶴直了眼:“我只是猜的!真是他要殺你?” “先去看房子,合適的話就住下來,想知道什么,慢慢跟你說吧!” 房子還真蠻合適的,不大不小,里面三進(jìn)小房子,帶個院子,屋子外面能遙遙看見城外的青山,無比的清幽,我立刻就給了錢。 李鶴小聲道:“我聽說大人極為節(jié)儉,你還挺有錢??!” “他的俸祿和歷年來宮里的賞賜,大多都給了陣亡的將士家屬,或者拿去撫恤一些窮苦百姓了,我也會給一些,只是大多事情都由他做完了,我這些俸祿就留了下來?!?/br> “原來如此。” 去客棧接了孔明來這里,孔明也甚喜歡這里的幽靜,只是門頭掛著白布與白色的燈籠讓他比較別扭,問:“能不能摘了?” 我指了家家戶戶門口都掛的,提了音調(diào)的問他:“摘?” 舉國上下哀悼祭奠為一人。 李鶴補(bǔ)了一句:“我問了,起碼得掛一年呢!不過……也就半年吧,你就能調(diào)養(yǎng)的好一些,等大人回了成都,這些鬼玩意自然不用掛了?!?/br> 我與孔明和李鶴便暫時在江都城的這個小院子中住了下來。 院子看著是三間房子,因是冬天天冷,有一間堆滿了雜物和柴火,不能住人,又給了李鶴一間,便只剩下主室了,幸好主室挺大的,孔明歇息在里間,我在外面搭個床榻倒不是難事,還能替他守夜。 這一年冬天的雪下的挺大的,眼見就要過年了,我問李鶴:“兄長不需要回去見家人,與家人守歲嗎?”李鶴一笑:“父母已亡,我無家室,只浪蕩一人,義妹不嫌棄的話,便和你過年了?!?/br> “怎么會嫌棄,我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蔽野l(fā)自內(nèi)心的說。 李鶴還有些不安的問我:“大人可有什么講究與說法?” “他?他實際上是天底下最好說話,也是最隨和的人了?!蔽翼樋诖鹄铤Q。 李鶴頗有深意的看看我。 沒幾天就到了除夕,這一天的江都城,家家團(tuán)圓,只是諸葛丞相新去,民間自發(fā)奠祭丞相,這個年節(jié)過的并不熱鬧,冷冷清清的。 我們這個小院子也很是冷情,李鶴吃過年飯就回來自己的房間,再也不出來了,我對著孔明也無話可說,就發(fā)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