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李神醫(yī)真的神醫(yī)啊,這也能治好!前幾日我看見他的那時候,還以為他已經(jīng)……”崔娘子猛然住了口,不好意思的道,“看他這樣子還沒好全,這么的虛弱憔悴,妹子為何帶他出門,怎么不在家多加休養(yǎng)?” 我小聲解釋道:“今日,是個大日子,他雖然病著,也想來盡一點心力?!?/br> 崔娘子嘆了口氣,道:“大人會知道的。妹子,我?guī)湍惴觥!?/br> “多謝,不用了?!蔽覍Υ弈镒拥?,“崔娘子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我這夫君面薄,一向不太喜歡別人觸碰他,再說我還扶的動他,也不知道他這病可好全了,萬一過了崔娘子,就不好了?!?/br> 我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崔娘子聞言也就不堅持了,便道:“那你扶著他慢慢的走,不著急的,我先去了?!?/br> “嗯,好。” 崔娘子挽著籃子便先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我們,嘆了氣,道:“多好看的一對小夫妻,只是怎么都這么弱呢!唉!” 我扶著孔明一路向山下的鎮(zhèn)子里緩步而行,沒多時就感覺到他身上出了一層薄汗,我也不說話,只在他堅持不住的時候,帶著他原地停留一會,讓他稍作歇息,他現(xiàn)在渾身綿軟,一絲絲的力氣都沒有,幾乎就是全靠我托著在。 “你不問問我要帶你去何處嗎?” “有什么可問的?!笨酌鞯念~發(fā)都已被汗濡濕。 “我?guī)氵M(jìn)山里丟給畜生吃了。” “隨你。” 他是真的不懼,并不是假的。 半個時辰的路,我們邊走邊停,走了整整一個上午才勉強到山下的鎮(zhèn)子里,鎮(zhèn)子不大,民生凋敝,并不繁華,只有百戶左右的人家,卻家家戶戶都扯了白布掛在了門口。 我托著孔明走到祠堂的時候,孔明也已到了極限,幾乎暈闕,也真的一步都無法挪動了。 祠堂門口的老者看著甚為慈祥,迎了上來,問:“李神醫(yī)還沒有回來嗎?” “兄長閑云野鶴,云游四方是他的志向?!?/br> “可惜了啊?!崩险哒f,“李神醫(yī)妙手仁心,造福我等,我們深感神醫(yī)大恩大德。哦,這位就是你的夫君?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我替孔明說:“我夫君姓孔?!?/br> “孔先生安好?!崩险叻髁艘欢Y。 孔明躬身以回,輕聲道:“不敢當(dāng)?!?/br> “早上崔娘子已經(jīng)說了你們會過來拜祭,隨我來吧。” “多謝。” 村鎮(zhèn)不大,所以祠堂也不大,不大的祠堂打掃的干干凈凈,遍布白色的帷幔,我扶著孔明走了進(jìn)去,他一眼就看見祠堂正中,白色帷幔下的神位,恭恭敬敬的寫著“漢丞相忠武侯諸葛之靈位”,他呼吸為之一頓,后退一步,險些摔倒。 老者不解,問我:“他這是?” 我低低對老者解釋:“家夫前段時日一直抱病,不知道諸葛丞相已經(jīng)殯天,他此生最為崇敬丞相,所以我二人今日來給丞相上香,略表薄意?!?/br> 孔明猛然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老者嘆口氣,道:“諸葛丞相,真是當(dāng)?shù)闷鹨淮喟。〗袢帐秦┫囝^七之日,天下各處,無分魏蜀,都在祭奠丞相??!” 我低聲對老者說:“家夫身體還不好,我代家夫上一炷香,不知可否?” 老者看了看孔明,嘆氣道:“這身子的確還沒好,能勉強來到這里,已經(jīng)是一片赤誠了,你便代為上香吧?!?/br> “多謝?!?/br> 我恭恭敬敬的點燃一株香,上至靈位前,跪在蒲團(tuán)上三跪,身后老者和孔明在說:“丞相半生征伐,攻伐之事,雖說殺虐是過重了些,但是諸葛丞相對我們百姓秋毫無犯,蜀國國力不因年年征戰(zhàn)而有所不怠,諸葛丞相能做到這一點,實乃千古名相??!” “殺虐……過重?” “此地叫岷山村,原先也是有數(shù)萬人口的大鎮(zhèn),后來,為了抵抗諸葛丞相年年北伐,朝廷就三番五次來征男丁,今兒是曹將軍來征,明兒又是司馬將軍來要人,故而人口才會凋零至斯啊?!?/br> 我上完香回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孔明,跟老者說:“年年征戰(zhàn),你來我往,這不能怪諸葛丞相一人?!?/br> “老朽當(dāng)然知道與丞相無關(guān),此番丞相殯天,得奉王詔,普天之下,四海之內(nèi),皆為諸葛丞相痛哭,四海八荒皆祭諸葛丞相一人?。 ?/br> 上完香后,到我一路攙扶著孔明往回走,孔明皆是一言不發(fā),回到木屋時,天已近晚,我將他扶回屋中,道:“你好生休息,明日我找輛馬車,送你回成都,送你回去之后,你我就再無瓜葛了。” “你將我從地獄之中,逆天救回,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我正要離去時,聽見他在身后問了這么一句。 我默了一會,道:“與你無關(guān)?!?/br> “你救的是我,怎會與我無關(guān)?” 我想了想,轉(zhuǎn)身看著他,道:“你本就沒有死,所以沒有救回一說。” “胡言。”孔明也看著我,“我若不死,諸將皆在,怎會容你將我?guī)е链说囟宦劜粏枺克麄冊鯐献啾菹抡f我已經(jīng)亡故?我若不死,陛下怎會下詔四海祭奠于我?” 我沒有說話。 “我本來就在奇怪,我為何會在此地,這身體又為何這般虛弱不堪,以至于,初初醒時,竟然連話都無法說……原來,那一天,我真的已經(jīng)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