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別整日想著交代交代,丞相不會愿意躺在莊嚴華麗的皇室棺槨中受著萬世香火,他更愿意隨她漂泊,就算被她拋灑在青山綠水之間,也好過冷冰冰的祭堂……他,曾想自由……” “那可是丞相啊!那是諸葛丞相??!” “可他曾經(jīng)……也只是一個……向往著無拘無束的……散人……” 第212章 第 212 章 我?guī)е酌骰氐结荷酱宓臅r候,李鶴已經(jīng)走了,住在另一頭的崔娘子和我說:“你兄長說你不會回來了,他就去繼續(xù)云游,就走了。咦,這是?” 我和崔娘子說:“這是我的夫君。” “他……他怎么這個樣子?好像……死了一樣……” “他得了重病,本想接回來給兄長看看的。對了,崔娘子,請讓大家離這里遠一些,我夫君的病,會過人。” 這話一出,這小院子頓時安靜了下來,再無人敢來打擾,十余丈之內(nèi),無人敢走。 這正是我要的寂靜。 我將孔明放在榻上,他身子還沒有僵硬,閉著眼睛,沒有氣息。 我打來冰冷清澈的井水,用干凈的細布擦拭著他一路上沾染的塵土,給他換上了干凈的衣裳,又梳好了他的長發(fā)。他閉著眼睛躺在榻上,還是那么的好看,他安安靜靜睡下的樣子,褪去了凌厲,褪去了讓人畏懼的威勢,干干凈凈,簡簡單單,這才是我最初、原本愛上他的樣子。 月落日升,日升月落。 他靜靜的躺著。 我靜靜的看著。 時間對我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我恨他嗎? 看著這樣的孔明。 說不上愛,也說不上再去恨什么。 孔明死后,三軍要怎么辦? ——誰想去管。 司馬懿會不會趁機進軍? ——關我何事。 天下要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 大漢還如何光復? ——大漢?誰還知道大漢是什么! 我如今只想在這青山綠水之間,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孔明,我這一生唯一愛過,又恨過的人。 第二日晚上,夜風過后,孔明指尖微微動了一動。 又過了許久,安靜沉睡了一日一夜的孔明,漸漸的睜開了眼睛,他頭極為疼痛,連他這般意志堅定的人也受不住這樣的疼痛,忍不住溢出幾聲呻吟。 我倒了井水送到他唇邊,扶著他一飲而下,井水清甜又冷冽,嗆的他幾乎閉氣。 他第一眼看見的是窗外的夜色陰沉如墨。 孔明闔目再次睡去,這次間隔不長,他便再一次醒了過來,房中的燭火被秋風吹的搖擺不定,照的人的影子映在墻上,仿若鬼怪。 孔明看見了我,嘴唇微微動了動,他現(xiàn)在最多只能輕微的動一動手指,連轉頭都做不到,別提說話了,只一雙眼睛依舊明亮清澈。 他有話想說,我見了卻像沒看見一般,只繼續(xù)靜靜的看著他。 他又動了動嘴唇,動作微不可見,依然沒有聲音。 我取了把椅子,坐在榻邊,拔出一把匕首,把玩著匕首的利刃,說:“先生賣了我,這事應該還記得吧?” 他愣了愣,似乎想起前事,眼神黯淡了下來。 “當年先生親口說的,他日,如賣了我,當任憑我處置,這事還作數(shù)吧?你如果愿意,就閉一下眼睛,我就動手了,如果不愿意,便算了,此事作罷,我不會傷你分毫。” 我話音未落,他便閉了一下眼睛,而后也不再看我,神色頗是愧疚,透過窗欞,看向陰沉沉的天空。 他既然愿意,我便再無他話,取過他右腕,劃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他的神情極為痛苦。 漆黑如墨的血從他的手腕上一點一滴的緩緩流下來,順著白皙的皮膚緩緩滴落在地,格外的醒目。 “先生還知道痛?如何,痛嗎?” 孔明眉心都擰在了一起,想必應該是極痛的。 “我心里的痛,勝過此刻先生百倍?!彼F(xiàn)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與他斗口毫無意義,我執(zhí)過他另外一手,同樣劃下深深的一道刀痕。而后我再不去看他的臉和他臉上的神情,吹熄了燭火。 屋外深秋的狂風吹了整整一夜,宛如厲鬼的呼哨,似是從地獄吹來。 第二日清晨。 我醒來時天已蒙蒙欲明,榻上的孔明閉著雙目,地下有兩小攤黑褐色的血跡。 我走到榻邊,按在孔明頸下,指尖下有著極其微弱的跳動,手腕上昨日的傷口已經(jīng)凝結,深深的傷痕,猙獰嚇人,我用匕首將已凝結的傷痕再次割開,這次的血依舊烏黑如墨,流的卻比昨夜稍稍快了些許。 孔明從疼痛中醒來。 孔明看見我,似是仍舊想說什么,依然只能輕微的動一下嘴唇,一個音都發(fā)不出來。 我將他兩腕都已凝結的傷痕都割開了,而后再不管他,走出屋子,關上了主室的門。 院子外,放了一只竹籃,里面有一捧小米,和幾個雞蛋,一些新鮮的rou食,看樣子,是另一頭的崔娘子送來的,聽李鶴說過,崔娘子的夫君在山上行獵時,摔斷了腿,是他給治好的,所以崔家從此對李鶴感恩戴德,簡直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 這不就,報在我這個冒充的meimei身上了。 山里民風淳樸,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爾虞我詐,我很領情,取回籃子,在院子里生了一小攤火,架了個爐子,將rou與雞蛋放一起煮了,先吃了一個飽,幾日未食,我也很餓,而且也是才感覺到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