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我震驚了,問:“你可是在嚇唬我?” “我如何會用這種大事來嚇你?”孔明繼續(xù)說,“吳侯性子沒有他父兄剛烈,曹丕在時,就隱隱有向曹丕獻媚之意,要不是曹丕太過份,執(zhí)意要吳侯太子入質(zhì),打了吳侯的臉面,說不定他們的聯(lián)盟就已成了,如果他們真的締結(jié)聯(lián)盟,窮二國聯(lián)合之力,共破成都,我,縱有一身計謀,再他們絕對的優(yōu)勢面前也無濟于事,我們君臣,除了束手待斃,還能何如?” 我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對你說的沒有一字虛言,拋開這些先不說,先帝的誓言,而今還有幾人記得?” 劉備曾經(jīng)留下兩面大旗,放言四海八荒,“漢賊不兩立,王業(yè)不偏安”,立志要剿除曹賊,還漢室天下一個玉宇澄清,可是隨著先帝駕崩在白帝城,這些話,在這些年內(nèi),已經(jīng)很少聽見了。劉禪雖然是個好孩子,但是他并沒有太多的野心,他對現(xiàn)在的生活其實挺滿足的,所以朝廷上下,其實都挺滿足的,都很安于現(xiàn)狀,只有孔明一人,還記得先帝的誓言,和他對先帝的承諾。 “我說過會輔佐先帝,匡扶漢室定鼎天下,不讓天下止步于三分,不讓長安洛陽有萬里之遙,不讓先帝無法面對漢朝歷代的先王,可是,我食言了,直到先帝駕崩,我們還只能固守在成都一地!”孔明一拳重重的捶在桌子上,“我還說過,定會輔佐少主,完成先帝的遺愿,這次,定不能再食言!” 我嚇了一跳,噗通一跪,說:“先生不要自責(zé)!這,天意如此?。 ?/br> “天意?何為天意?天說了算的嗎?” “不是……那年,先帝出兵與曹cao相持,漢壽亭侯助先帝心切,率兵出了荊州,再才讓呂蒙得逞,失了荊州。先生你不是經(jīng)常說的嗎,失了荊州,我們便在中原失了一地根據(jù),不然,等我們占穩(wěn)益州之后,打通益州與荊州的關(guān)竅,百里秦川我們就可出入自由,那簡直想什么時候打洛陽,就可以什么時候打洛陽!” 孔明跌回椅中,默了許久,說:“失去之物,就不要再提了。云長失荊州,根源在我,是我失職。” “先生!你如何事事都怪在自己身上?你能料到漢壽亭侯敢不聽先帝命令,他能去攻打襄陽和樊城,這是你能料的到的嗎?你又不是神仙!” “不必多言,錯了就是錯了,錯了一次,我便不會再錯第二次。月兒,我來問你,”他轉(zhuǎn)向我,不帶一絲玩笑的說,“若我要執(zhí)意出祁山,攻洛陽,你當如何?” 我單膝跪地,說:“末將當年便說過,現(xiàn)在還是當年那句話,愿為丞相馬前卒,愿為丞相手中劍,替丞相先鋒開路,百死不悔!” “三軍當如何?” “三軍當遵丞相令,丞相劍鋒所指,三軍兵鋒所向,決無一字異議。” “很好,你當記得今日對本相的承諾。” “末將,永生不忘!” 多少國家大事,就在這個小小的書房內(nèi),在這個平淡無奇的書桌前,由我對他許下效忠。 如今承諾也都許了這么多遍了,忠心也表過這么多遍了,他還是一再詢問,是真的信不過我嗎?是不是真的覺得我不堪大用? 我的心中存了一絲疑惑。 我對他的心,可昭日月,他不是也對我承諾過此生不負,死則同xue的嗎?為什么會一再問我這些事情?我為他征戰(zhàn),為他而死,這不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這有什么可問的呢! 先生,在你心里,雖然我得你看重幾分,雖然我得你寵愛,但是在這些真正的大事上,你是不是仍然覺得我是不可信的?覺得我不過是一個心性未定的孩子?今日若換了子龍在這里,你會一而再的問他的承諾嗎? 你對我的許諾,千金不換,難道我不也是一樣? 你甚至都不愿與我有子嗣留于世間,我只配成為你的一柄劍,既然已經(jīng)是劍了,何必去問劍愿不愿意呢? 第159章 第 159 章 第二次早朝,孔明說了北伐的決定,朝廷上下一片被雷轟過之后的表情,黃德高聲誦讀著孔明夜里寫出的一篇長表,而孔明,恭敬的跪伏于王座之下,等劉禪的王命。 孔明此一表,感人至深,先帝所剩不多的那些舊臣,在聽到“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的時候,就已滿臉是淚了,其中以子龍哭的最為厲害。 而我就跪在孔明之后,孔明這一表,我是已經(jīng)看過了的,當時孔明喊我研磨,我便是研著磨,看著孔明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下了這些,當時震撼之情就溢于言表,后來一晚上都沒睡好覺,風(fēng)吹雨打,睜著眼睛聽了一夜的風(fēng)雨聲,孔明也沒好到哪去,在椅子中坐了整整一夜。 這樣的孔明,我有點害怕。 后半夜,天冷了下來,北風(fēng)咆哮萬里,我赤著腳去找他,對他說:“先生,我怕。” 他這才從不知道想什么中回過神來,將我緊緊抱住,說:“不怕,我在?!?/br> 所以你們現(xiàn)在震驚的都是我震驚過了的,我不但震驚,還震驚了一晚上呢,震驚到現(xiàn)在都震驚的麻木了,所以現(xiàn)在看上去一臉的麻木不仁的樣子,就格外的嚇人。 劉禪聽的又是感動又是羞愧,他最近活的舒服又滋潤,早將他老爹的大志忘到腦后去了,所以孔明突然提起,他羞愧極了,趕緊下臺階,親手扶起了孔明,說:“朕聽相父的!同意相父出征北伐,朝堂之上所以人員,悉交由相父調(diào)遣!文武群臣,俱當遵從丞相之令,務(wù)必完成先帝遺愿,朕,拜托相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