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去的路上還碰見諸葛瑾替張昭來邀請孔明赴宴,孔明淡淡的說:“有勞兄長百忙之中還惦念著弟弟的身體,最近天氣變化的太快,弟也甚覺不適,兄長要請名醫(yī)給弟調(diào)理,弟真是感激不盡,??!” 最后一個“啊”字甚重,嚇的諸葛瑾一個激靈,說話都結(jié)巴了,找了個由頭就趕緊跑了,再不敢請他赴宴。 我噗嗤一笑:“瑾哥老實人,先生你嚇壞他了。” 他又轉(zhuǎn)了目光來瞥我。 我頭皮一炸,趕忙一拉他衣袖,道:“這家酒樓看似不錯,我們中午就在這里吃吧?” 他作勢要抽回衣袖,我忙道:“手疼手疼手疼!” 他終是忍了這口氣,我如愿以償進了這家酒樓,在三樓要了個僻靜的隔房,我點了好多的菜,心滿意足的讓小二照單準(zhǔn)備。 我問:“先生,已經(jīng)快到冬月了,我們要留在這里過年么?” 他一般不愛飲酒,除非實在推辭不掉,和我只兩人時,便倒了清茶飲著,反問:“豆豆喜歡這里么?” 我也說不清楚,就說:“也喜歡,也不喜歡?!?/br> 一樓的大堂里飄上來絲竹之聲,飄到樓上只剩幾縷淺淡的嗚咽,我聽的心里不好受,就從窗戶看著外面,這里是一處三叉街市,是最最熱鬧的所在,外面的街市上,叫賣貨物的,叫賣小吃的,還有雜耍的,熱鬧非凡。 孔明飲了一盞清茶,再去倒時,看我始終看著外面的眼睛突然掉了一滴淚下來。 “豆豆,豆豆?!笨酌鬏p聲呼喚。 我回神看他。 “怎么了?” 我才反應(yīng)過來掉淚了,粗粗擦了一擦,對著外面一處遙遙一指。 孔明順著我手指方向看去,街那頭是夫妻二人在雜耍,圍了好多好多的人叫好。 那夫妻二人,男的燒了guntang的炭火,那炭火燒的劈叭作響,女的穿的簡單,脫了鞋襪,赤腳踩在炭火上跳著舞,神情沒有痛苦,只有平靜。 叫好之聲不絕于耳。 我將那女子一指,對孔明說:“先生,像不像你?” 孔明怔住了。 我趴在桌子上:“看了就覺得心里很難過?!?/br> 不知什么時候,先生來到我身邊坐下,他撫了撫我頭頂,溫言細語:“豆豆,火中取栗于我而言并不算辛苦,我做的事從來只有值得和不值得,若是值得,慢說是要我作舞,便是要我性命又有何妨?” “先生,你的命對很多人來說,很重要的,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蔽疫炝艘幌拢?,“讓人聽的害怕。” 孔明目光放在屋外,良久,他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空曠而遙遠:“豆豆,我從不怕死在東吳,只是擔(dān)心東吳小人以污名辱我。我此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愛惜名節(jié),若真有那么一日,事到了無法轉(zhuǎn)圜的時候,你一定不要管我,自己好好活下去,活下去,而后,為我正名?!?/br> “做不到?!蔽覍⑺橁诉^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也讓他的眼睛看著我,說,“沒有人能在我面前傷害你,誰都不行?!?/br> “哦?我當(dāng)真對你如此重要?” “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一萬倍!” “司馬懿……”我不知道他為何這時突然提起了司馬懿,他說了之后自己也很沉默,很久,續(xù)了一句,“……其實司馬懿有一句沒有騙你?!?/br> “???” “罷了,不提了?!?/br> 他不想說了,但我明白他能惦記到現(xiàn)在的也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肯定如鯁在喉,思過千遍萬遍了,只是不曉得怎么對我說,所以我接過話頭,道:“哪一句?是他說你一直利用我的那句么?” 他難得的閃躲了目光,是他此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心虛時刻:“你果然還記得?!?/br> “記得,記得又如何?”我特意跑到他目光閃躲的地方,將自己塞進了他眼睛中,大大的笑了一下,“我心甘情愿?!?/br> 第18章 第 18 章 后來這幾日是難得的清閑的好日子,孔明陪著我,我們在街上看小玩意,吃小吃,看絲綢布料,看胭脂水粉,看攤邊一些便宜又不值錢的小首飾,似乎又找回了幾分在隆中時無憂無慮的感覺。 這一日下午,我收到小姐家書,特別開心,拿去跟他顯擺:“你看!小姐寄給我的!你沒有吧?” 孔明抿扇子笑了一笑:“豆豆見字如晤,半月不見,是否有吃胖了?東吳小吃甚多,你可以開懷多吃一些,如錢不夠就找孔明拿,他如果敢不給,等你們回去我必揍他給你出氣……” “等等等等?!蔽掖袅艘淮簦靶攀侵苯铀偷轿沂稚系?,我拿到的時候火鉗還沒開呢,你為什么會知道小姐給我寫了點什么?算到的?這也能算到?” 孔明笑:“自然不是算到的,這封家書只怕不只是我,張昭魯肅案頭都各有一封手抄件,哦,周瑜那必然也是有的,只怕背的比我還要熟?!?/br> 我跳腳:“寫給我的信,你們都看什么??!” “這個時候,我的夫人給你寄了家書,不關(guān)注就不是他們的作風(fēng)了。”孔明笑道,“他們想的倒也不錯,這本就不是一封給你的家書,是給我的。” “我家小姐明明寫了豆豆收!也是‘豆豆見字如晤’,通篇都是給我說他們在江夏安頓的如何如何,跟我聊好吃的,怎么會是給你的?” “若不這么寫,這封信還能到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