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5)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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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來】(5)山雨欲來風滿樓 作者:石哲斜 2022年3月14日 字數:11871 第五章·帷幕 江母撂下電話,憂心忡忡地看著趴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里痛哭的江詩彤。糟 心地長長一嘆,整個人仿佛老了幾歲。 她只有這一個女兒,所以女兒從小到大她一直寵著。簡直是放手上怕掉了, 含嘴里怕化了。江父雖然擔心以后教壞孩子,管教得嚴,但多多少少,在不影響 原則上,也就順著女兒了。雖然女兒已經30多歲,但是女兒每次回家,到家了還 讓她回個電話給自己報平安??删褪墙裉欤畠哼t遲不回電話,她就一直擔心。 丈夫說她別那么管孩子了,都結婚了,還有女婿在呢,能出什么事? 她今天心一直都很亂,過了一個小時后,便給女兒打電話,可一直未接通。 給親家母打電話,親家母說到家了,這才稍稍放心??墒沁^了好半天,女兒還不 回她電話,這就讓她再次起疑,再給親家母打電話,親家母也不接了。江父都有 點受不了她神經兮兮的樣子,可給女兒家里所有人都打電話,他們都不接!打電 話問程梅親家母呢?程梅說早就回去了……她和江父這才擔心,趕緊去女兒那兒 看看,別是出了什么事!結果,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 「女兒,趁孩子還不到三個月,趕緊打掉吧……既然還想過,以后就得好好 彌補人家。懷著別人的孩子,擱誰身上都說不過去?!菇干锨白诮娡赃?, 輕輕拍著女兒的背。 「嗚嗚嗚……媽,這個孩子,真是他的。我跟他爸很長時間沒有了?!菇?/br> 彤臉埋在枕頭里,一邊哭,甕聲甕氣地回答。 江母細琢磨,三個月前,江父程萊他們的工作都挺忙的,程萊隔三差五就得 加班,要說還有時間在一起,那就是國慶假期了。那幾天她家和江父jiejie一家去 旅游,也是最空閑的時間。 「不對啊,那次回來你和程萊不是吵架了嗎?」江母還記得剛回來,女兒就 氣急敗壞地回娘家,說是程萊出軌了。而程萊一反常態(tài)地不聞不問,過了一個多 星期后才來接江詩彤。換作以前第二天就來接女兒回家了,問程萊怎么回事,他 就說工作忙,加班沒時間,而且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沒出軌。 「就是那次,咱們住酒店,第三天咱們去飯店吃飯喝點酒,回來那天晚上?!?/br> 那幾天,江詩彤思來想去,意識到自己真的不對,鄭重地跟程父談了很長時 間,主動斷掉這份只有rou體的禁忌之情。旅游那次,她知道自己和程萊很長時間 沒親熱了,也想用一場美妙的性愛彌補自己的過錯。當晚微醺之下,二人久違地 干柴烈火,非常激烈,自己忍住疼痛,放下一切包袱接受程萊的貫穿進攻。 盡管事后有些疼痛,但回味起來還有點別樣的刺激,她還勸自己,以后疼著 疼著就習慣了。第二天早上她先醒,看著程萊帥氣的睡相,還有一夜春宵后居然 按時晨勃的陽具,她還想再來一次,誰知在給他口的時候,程萊閉著眼睛嘟囔著: 白絮,別鬧了。 這個熟悉又陌的生名字江詩彤思索了十秒鐘,才想起白絮是何人,程萊的初 戀。江詩彤一下子接受不了,女人嘛,一旦發(fā)生點蛛絲馬跡,后面自己想象的故 事夠寫出一本言情了。等兩人到家后,江詩彤才徹底發(fā)作,大吵特吵,程萊 解釋了幾遍就不管她了,氣得她當場就走……后來程萊真的晾著她一個星期,她 才意識到不對,并且自己對不起他在先,就順著臺階趕緊回家了。 她開始暗暗留意程萊的行程,回家的狀態(tài),查手機,翻電腦,愣是沒查出點 什么出軌的蛛絲馬跡。江詩彤也懷疑過程萊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也沒看出什么 異常,兩人偶爾還親一口,很甜蜜,就是再沒有過性愛,幾乎老是加班,就算他 身體好,也禁不住熬。 「?。颗丁?,呵,這我不早就知道了嗎。現(xiàn)在想想,莫不是他那時候就 知道你的事,或者之前就知道你的事?」 「應該是了……媽,我想錯了,他不是在等我坦白,他一直在計劃報復我! 我……我……」江詩彤坐起來撲在江母懷里,越哭越厲害,自作自受,悔不當初。 得虧這房子的構造都是隔音的,不然兩個孩子都得被吵醒。 「唉,至少這個孩子是他親骨rou,他如果知道了……最起碼他會裝個樣子, 等孩子生下來,你們的事情再好好考慮吧。」江母跟江父想的不一樣。起初她覺 得程萊這種寒門子弟,多少還會顧及自己的工作而委曲求全,但是知道了程萊的 所作所為后,她覺得應該未雨綢繆。自家總不能一直一帆風順,真有一天勢微后, 程萊這只狡猾又隱忍的狼會不會大肆反撲? 她不是自己丈夫,面對未知喜歡挑戰(zhàn),喜歡權力下的人心cao縱,她求穩(wěn),希 望能平平穩(wěn)穩(wěn)就行。當然這么多年,自己求穩(wěn)的性格,多少也影響了點丈夫,不 再莽撞,而是穩(wěn)中求勝。 江母一時思緒如麻,亂亂糟糟。她的心里對程萊也很愧疚,可是夫妻二人出 奇地統(tǒng)一戰(zhàn)線:江父是為了以后,她自己是為了女兒。她在心里默默地道歉:對 不起了,女婿,詩彤,畢竟是我女兒……對不起。 一切都是未知數,江母為自己女兒的未來擔憂,她撫著女兒的頭,安慰自己 懷里哭得渾身顫抖的女兒。 經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一晚,生理和心理雙重的消耗下,母女倆終于支持不 住,倒在床上,江詩彤沉沉睡去,而江母瞇著眼睛,似睡非睡。 江母腦子很沉,眼前一片漆黑,她本想摸索著,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動不了,鬼 壓床嗎?她分不清自己是被魘到了,還是夢里,真假虛幻,一時難以區(qū)別。 突然!她眼前一亮,程萊那張文質彬彬的臉就在自己面前,瞬即變得猙獰可 怕,他正狠狠地掐住江詩彤的脖子!程萊眼神兇惡,額頭青筋直冒;江詩彤青筋 暴起,臉色發(fā)青,呼吸困難,雙手在狠狠抓撓程萊那雙鉗子似的大手!那雙手被 撓得血rou模糊,程萊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正猙獰地對著她笑! 程萊身后,程母面無血色,甚至還有點發(fā)綠,直勾勾地站在程萊旁邊盯著自 己;程父腹部像是嵌進去一把刀,只露出刀柄,悔恨地一直對自己搖頭;江父胸 口插著一把刀,側身倒在血泊之中,他似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指著自己,嘴汩 汩地流著血沫,氣若游絲地說:快逃。 「啊!」江母一身冷汗,直覺天旋地轉,太陽xue一跳一跳地疼。她捂著自己 的臉,立刻扭頭看向身邊的女兒,江詩彤正睡得很沉,閉著眼睛,眼珠直轉,蛾 眉緊蹙,不知夢到什么。 原來是夢……江母眼睛有些脹,今天遭遇這一切讓她做了這個噩夢。屋里真 靜,這里寒風侵不進來,也聽不到它哭嚎的聲音。只有時鐘的指針,滴答滴答, 一下一聲,催人心寂。 江母一看墻上的石英鐘,已經十一點四十五分了。她按著自己發(fā)疼地太陽xue, 給女兒把被子掖好,準備回房間吃點止痛片。可剛準備開門,就聽見一點模糊, 聲音不大的爭吵聲。 她悄悄牽開門縫,爭吵聲突然就跟菜市場里砍價沒談攏,激激惱惱的。夜深 人靜下,這聲音響的,震得她心有點發(fā)顫。 「你再罵!程萊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呸!你自己是個他媽什么東西!敢這么罵我!虛乎自己舅舅那么多年,你 升了嗎?!都他媽看不起你……」 「cao!你再說!」 「噗!哈哈哈哈哈,打吧!來吧!私自用刑!是不是還想殺人滅口??!」 一時間,樓下亂成一鍋粥!江母聽到不對,立刻下樓。只見書房門口,程萊 被夏昌壓在身下,夏昌腿彎穿過程萊的臂彎,狠狠夾住,程萊動彈不得,吃了夏 昌好幾拳。 夏昌看自己這個妹夫齜牙咧嘴跟瘋狗似的,要往自己掐住他脖子的手上咬, 手迅速使勁往上一提,直接扼住程萊的下巴,死死地控制他。 「舅!快去找條繩子!」 江父看這架勢已經控制不住了,也不含糊,直接跑回書房,從那個儲物箱里 找出兩條結實的攀巖繩。夏昌也不愧是干警察的,硬生生把發(fā)狂的程萊拖到客廳 的椅子上,捆得牢實的同時,還來一個豬蹄十字扣,讓程萊絕無任何可能掙開繩 子。 「呼……舅媽,有水嗎?」夏昌冒了一身汗,沒想到看著有點瘦的程萊一身 干巴勁,還挺有肌rou的。江母還有點狀況外,呆愣地去給夏昌倒水了。 椅子上的程萊左扭右扭,但是夏昌綁得太嚴實了,他在椅子上基本紋絲未動。 程萊怒視站在面前的江父和夏昌,破口大罵,發(fā)泄心中的憤懣! 「老混蛋!狗腿子!你們他媽最好今天弄死我,否則老子總有一天弄死你們!」 「去你媽的,閉上你的臭嘴!」 夏昌見程萊還沒完沒了,一拳打在程萊嘴上。程萊嘴角直接被打出血,可他 毫不在意,混著血惡狠狠地啐夏昌一口。 「cao你媽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真不虧是會溜須拍馬的狗腿子!活該讓 人瞧不起!」 夏昌本想再打,這時江父抬手示意,揮兩下手,讓夏昌退下,夏昌只好照辦。 江父緩步走到程萊面前,不再年輕的臉頰時不時地凸起又恢復。他注視著程 萊,目光逐漸狠戾,他盡力保持語氣平緩,但陰惻惻地說道:「別不識抬舉,念 在你當了我六年的女婿,我保你以后不到五十就能當局長……你要是再胡來,你 現(xiàn)在科長這個位置,有的是人能當?!?/br> 「爸……哥?程萊?!」 江母忘記關門,樓下的動靜早就把江詩彤吵醒了。她站在樓梯上錯愕地望著 發(fā)怒的父親,和被綁在椅子上的丈夫,愣了幾秒,趕緊跑下樓,奔向程萊。 「爸,你這是干嘛??!哥,你趕快給程萊松綁!」然后江詩彤站在程萊旁邊, 想伸出手,可剛探一半又縮回去,不敢觸碰,不敢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 ……你沒事吧?!?/br> 程萊冷眼一瞥,扭過頭去,低聲罵道:「假惺惺,真他媽惡心?!?/br> 「程萊!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江父聽程萊罵江詩彤,怒了!他推開女兒, 一個大耳光重重抽過去,給程萊臉上留下一個通紅的掌??! 江詩彤花顏失色,趕緊攔住江父,尖聲喝斥:「爸!你干嘛呀!」 「你!」江父氣得胸口直發(fā)悶,自己臉上被程萊打的這一拳,女兒看見了就 問幾句;程萊被打一耳光,馬上沖著自己來!都說女大不中留,可你這么做,他 就會原諒你了?蠢! 「呵呵,你現(xiàn)在這算什么?將功贖罪?」程萊十分玩味地斜睨江詩彤一眼, 滿是輕蔑。 江父深呼吸把怒氣壓下去,隨后對女兒使眼色,說:「詩彤,你上樓!還有 夏昌……辛苦了,這么晚了,你也回去吧。」 一臉狀況外的江母此時終于反應過來,走上前勸道:「詩彤你回屋,別耽誤 你爸和程萊談事兒啊?!?/br> 「哈哈哈哈哈,你們可真虛偽!」程萊像個勇士一般,絲毫不把江父他們放 在眼里,譏笑地喊:「這事你藏得住嗎?!???來的時候我都告訴你外甥了!哈 哈哈哈!」 程萊扭頭對江詩彤猙獰道:「敢做不敢說?你都不要臉了我還要什么臉??! 讓你親戚里道,都知道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賤貨!表哥,打我這幾拳我不還了, 回去替我宣傳宣傳??!」 江詩彤如墜冰窖,全身發(fā)冷。她顫抖地看著程萊,又看一眼表哥。她想到了, 也沒想到。她想到程萊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她沒想到程萊會這么魚死網破,自 己把遮羞布扯下來! 江父扭頭看向夏昌,眼神銳利,沉聲問:「……你都知道了?」 夏昌臉色一變,尷尬地瞥向江父,咬著嘴唇,緊張地回答:「知……不,不 知道。」 「到底知不知道,說!」江父低吼道。威脅的眼神讓夏昌一怕,更驚慌失措, 口不擇言。 「舅舅!這……這小子魔怔了……我……我就問他一句怎么了?他就什么都 對我說了!他……他還讓我?guī)退?,一起……」夏昌不敢說了,嘴里嘟囔著,含糊 不清。 「就是一起對付你,怎么了!這么多年你外甥對你如何,你心里應該有桿秤 吧。真是個不謀私幫私,只為人民謀福利的好官啊……」 程萊混不吝地對夏昌喊道:「聽見了嗎表哥!我只要妥協(xié),不到五十能當局 長!那么多年他許你什么了?哼哼……」 「閉嘴!」江父終于控制不住地暴怒,然后看向夏昌,「你!跟我過來!」 夏昌嚇得一激靈,聽話地跟江父走進書房。 江詩彤已經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沙發(fā)上,她隔著茶幾看向神情瘋狂的程萊,雙 眸里微光泛濫,這一眼里包含了什么情感?憐惜、自責、悔恨、哀怨……個中滋 味,只有她自己知曉。 江母頭更疼了,她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她得回房間趕緊吃一片 去痛片,不然她這一晚上都不得消停。見程萊動彈不得,就趕緊上樓了。 一時間,客廳里,就剩下程萊和江詩彤,這對曾經恩愛的夫妻。 …… 時間回到十五分鐘前 江父坐在沙發(fā)上,皺著眉頭,等夏昌和程萊。他覺得自己眼睛有點睜不開, 有些脹——看來血壓又高了。他按壓自己的睛明xue,放松的同時,思緒在腦中反 復復盤。 從醫(yī)院開始威逼利誘,到搜集證據,再到接下來的談判,他沒覺得自己哪步 錯了。程萊會辦事,圓滑,但不代表他不強硬。他剛的時候是真的硬,還有點偏 激和鉆牛角尖,所以他不是那種可以用緩兵之計對付的人,更何況后期知道兩個 孩子都不是他的。所以簡單、粗暴、直接是最有效的方法。 現(xiàn)在他的筆記本電腦和攝像頭都在自己手里,但是還差一樣沒搜到——藥。 江詩彤下午的表現(xiàn)完全是被下藥了,倘若找到藥,他直接就占了優(yōu)勢。 接下來的協(xié)商,他有必要做到萬無一失。早就有的監(jiān)控,還有反監(jiān)聽設備都 齊全了,想到這兒他還真得感謝夏昌,這個 外甥雖然不是很上道,但自己可從他 那里學了不少應對措施。 說曹cao,曹cao就到。敲門聲響起,江父起身去開門。一開門,夏昌趕緊走進 屋,不愿再受寒風刺骨;而程萊不慌不忙,很從容地走進屋,手里還拎著一個大 塑料袋。 一進屋,就夏昌直念叨外面真冷,程萊和江父,誰也沒說話。江父覺得夏昌 是個累贅,也不想讓他知道太多,本想讓他先回去……但他沒有。 眼前的程萊很淡定從容,他越這樣江父越起疑。暴風雨前的寧靜,才是最壓 抑的,于是……江父沒讓夏昌走。而是讓他在客廳坐一會兒,自己和程萊在書房 談。 「坐吧。」 江父示意程萊坐下。程萊把塑料袋放在書桌上,江父這時在燈光下才看清楚, 塑料袋里是一瓶消毒水,一瓶漂白液,一盒藥,還有一瓶牛欄山。 「你買這些干什么?」 「想自殺。消毒水,漂白液喝完中毒;白酒配安眠藥,吃了直接醒不過來 ……就是沒那個膽,怕死?!钩倘R輕描淡寫地說。 江父覺得這小子是不是受刺激了,都不知道話題是不是要繼續(xù)。 「我還是那句話,離婚?!钩倘R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先聲奪人。 「手機關機?!菇嘎曇魢烂C,眼神充滿警惕。 「……好?!钩倘R把手機關機,起身又把褲子兜翻出來亮給江父。 「我沒帶什么竊聽裝置,你也不用怕我錄音留證據。倒是你……你也得給我 看看你的誠意啊?!钩倘R重新坐回椅子上,挑釁意味極濃。 江父自然把手機關機,然后把雙臂搭在桌子上,表情動作,儼然一副開會的 樣子。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相信你會這么意氣用事。」 「您呢?換作是您會怎么辦?」程萊也轉換成開會的狀態(tài),要是讓外面的夏 昌看見,一定會覺得二人正在討論什么決策的后續(xù)發(fā)展問題。 「你這個年紀,該沉穩(wěn)下來了。作為岳父我對你說些內情……現(xiàn)在官場里有 些夫妻貌合神離,各自安好那都是非常正常的。你這個職位已經不好離婚了,再 說你現(xiàn)在離婚,以后的發(fā)展呢?」江父一字一句,推心置腹。 (蘋果手機使用 Safari 自帶瀏覽器,安卓手機使用 chre 谷歌瀏覽器) 「六年了,我對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可以說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兒子來培養(yǎng)。 34歲當上正科級實權,一般人能做到嗎?聽我一句勸,無論你和詩彤以后如何, 在我這兒,你一直是我的兒子?!?/br> 「哈……您這樣做,難道不是把您女兒往火坑里推嗎?如果讓我不離婚,我 不可能忘記發(fā)生過的一切……在這兒也給您撩個底,假如我真的妥協(xié),我是一定 會另外找一個女人的。」說到這兒,程萊故意停頓一下,想看江父的表情。 江父依然很沉穩(wěn),他敲敲桌子,語氣加重道:「你可以有……但你自己不能 露出馬腳,這種事,我?guī)筒涣四??!?/br> 「那您女兒那邊呢?她不在圈兒里,別到時候寂寞了,沒把持住,再給我頂 綠帽子?!钩倘R一歪頭,在頭上比劃一下。 江父一時語塞……這種事他還真的不確定。不過他馬上就抓回優(yōu)勢,「她懷 了你的孩子?!?/br> 「不是,您為了留下我,不至于聯(lián)合她撒那么大的謊吧?!钩倘R氣極反笑。 「是真的,我看她的樣子不像是騙人?!?/br> 「呵,當初還說好白頭到老的……這玩意哪有準兒?」程萊邊笑邊說,笑的 表情很難看。 「她可以發(fā)誓,現(xiàn)在她肚里孩子絕對是你的……」 「我不信。」程萊直接了當打斷江父的話。 書房里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這是要談崩的節(jié)奏。 「呼……那你,提個條件?!菇刚Z氣一變,不再好說好商量。 「就是離婚啊。兒子你愛找誰找誰,我看門外那個就不錯?!钩倘R拿大拇指 比比門外。 「夏昌?他根本就不是那塊料?!菇肝⑽u頭。 「他也是國考考上市直的人,講道理不可能一點兒能力都沒有?!?/br> 「你以為他能考上,不因為我么?他是我的外甥,就這個身份,倘若他好好 利用,升遷根本就不是問題??伤@么多年混成這樣,你覺得他有什么能力?」 這回輪到程萊語塞了……老丈人說的都是實話。夏昌絕對不差,但是在往上 爬這條路上,他真的沒有啥過人的能力。 「識時務者為俊杰,我一直很看好你。本以為這么多年歷練,相對 于新人, 你已經是算是個有些經驗的老手了,可居然還是那么天真。」江父有些恨鐵不成 鋼地說。 「所以呢?往上爬,就要不擇手段,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程萊看著對面 這個熟悉又陌生老丈人,譏笑道。 「你的升遷,勢必要踩著別人當跳板。難道也算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這 是生存,沒人在不在乎你幸福還是痛苦?!菇赋爸S地說。 程萊冷笑道:「說是為我,還是為了你自己。我只不過是你的一個棋子,只 不過很好用罷了?!?/br> 「錯,你不是棋子,我是真的在培養(yǎng)你……你還是沒明白我的良苦用心?!?/br> 江父搖搖頭,一臉失望狀。 「那要這么說,我還得謝謝您的栽培……嗯,辜負您的期望,沒領會到您養(yǎng) 兒防老的最終目標?!钩倘R先是誠懇地道歉,隨即話鋒一轉,無所謂地攤攤手。 任憑你說出花來,哪怕你真的為我好,最后的最后,還是為了自己。 「你!」江父咬牙攥拳,就像把桌子當程萊,狠狠地錘了一下!估計手都紅 了。 這小子油鹽不進,而且看似跟你談的有來有往,實則一直沒動搖過自己底線。 好比一套拳打過去,自己累夠嗆,對面紋絲不動,還嘲諷你沒用。 「那你說,離婚你有啥想法?!」 「申請調職,哪怕不當正科也行。我一個普通人家,本來運氣好點這輩子也 就是個科長,提前這么多年就任職,我夠本了?!?/br> 「呵,你剛上任,怎么可能就調你走。最起碼你還得干幾年,然后呢?你以 為崗位是能隨便調的?如此任性,你在拿黨和人民對你的信任開玩笑?」江父一 聽程萊這么幼稚的發(fā)言,徹底控制不住了。 「您可別給我扣這么大一帽子,我從來都是任勞任怨,辛辛苦苦地干正事, 為人民辦實事??墒腔丶伊艘豢聪眿D給我戴一綠帽子,這誰受得了啊。離婚了我 最起碼眼不見心不煩啊,看見你們我就覺得腦袋頂上這綠油油一片還沒下去呢。」 程萊現(xiàn)在就跟個滾刀rou似的,干扎不出血,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見程萊這么一混世魔王的狀態(tài),江父那張一直制怒的表情,漸漸平靜。他突 然對程萊微笑,嘴未張開,眼睛一瞇,眼角褶子都出來了,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對程萊心平氣和地說:「唉,這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我說,這里面指不定怎么回 事呢?!?/br> 「怎么個意思?」程萊隱隱感覺不對。 「詩彤對我說,她和你爸第一次,是酒后發(fā)生的。她是迷迷糊糊,把你爸當 作你了,你爸那邊……我是不清楚怎么樣?!?/br> 「什么不清楚?!」 「也不清楚你爸那邊,到底是……呵呵,你心知肚明?!菇该娌桓纳?/br> 陰陽怪氣地揶揄程萊。 程萊一聽這話,表情一兇,頓時失去冷靜,他猛拍桌子,大喝道:「你胡說!」 「胡說?你有證據嗎?老公公酒后失德對兒媳圖謀不軌,得手后兩夫妻打感 情牌配合,堵住受害兒媳的嘴……這事兒怎么聽怎么像真的?。 菇敢舱酒鹕?, 注視著程萊。 程萊咬牙切齒地瞪著眼前一副得逞模樣的老丈人。他不是為了替父親證明什 么……而是他下意識覺得,江父說的話,是對的! 「你現(xiàn)在有什么?攝像頭和視頻都在我這兒,詩彤也把你的電腦密碼解開了。 你現(xiàn)在所有的底牌都在我這里……還想負隅頑抗嗎?」江父不禁笑出聲來,自己 的女婿還是太嫩。好言相勸你不聽,別怪岳父我使手段了,唉,真的太簡單了。 「呵,你個老混蛋,卑鄙!」 「你說什么?!」江父一聽程萊出口成臟,眉毛頓時擰在一起!還沒有人敢 當面這么罵他! 只見程萊用力按手機開機鍵,好像這么干能開機更快似的。他劃了幾下屏幕, 然后把手機對準江父,給他看里面的相片。 江父一看,頓時雙目圓睜,眉毛疙瘩堆在一起,氣得大吼:「你!你!這是 怎么回事!」 他邊罵邊竄出去要搶程萊的手機,程萊肯定不會讓他如愿,兩人便撕扯起來! 那張相片,正是他給夏昌看的照片,相片里那個女人,就是江詩彤的母親! 「說!這是怎么回事!」 「呵,p 圖技術不知道?!」 二人扭打在一起,江父不可能是程萊的對手,不一會兒就被程萊抓住手腕, 使不上力。書桌上的書,還有程萊買的東西,臺燈,都被撞掉地上了,噼里啪啦 的動靜瞬間灌滿整個房間! 「夏昌,快進屋!」 「嘭!程萊你干什么!「 夏昌在門口晃悠半天,聽見書房里聲音不對,再聽舅舅求救似的呼喊,一腳 踢開房門,進屋就見程萊兩只手控制江父的胳膊。夏昌上去一腳就把程萊給踹倒 了! 程萊這一下疼得不輕,他馬上起身以免被一直控在地面,可惜剛往門口退幾 步,夏昌一個箭步控住他肩膀,腳順勢往后一搭,再向后借力一別!強大的力量 與勢能讓程萊瞬間再次倒地! 「咳……有你什么事兒啊!你個傻逼狗腿子這么聽他的!」程萊發(fā)現(xiàn)有人正 摸他的口袋,扭動身體做最后的抵抗,可夏昌擒拿術不是白練的,稍稍用力便讓 程萊無力反抗。 「媽的!夏昌!你他媽放開我!我cao你媽!」 「你再罵!程萊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 江父現(xiàn)在氣得有些頭暈,他趕緊在書桌第二層抽屜里找到平時備的降壓藥, 趕緊吃下去。夏昌見江父吃完藥還是氣得胸口起伏,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咕咚……呼,小昌啊,也是讓你見丑了。你meimei她……不懂事,程萊的父 親呢,似乎也有點問題。這不在這個方面我們沒有談妥,才有今天這個情況?!?/br> 「咳……我,我知道。舅舅,您放心,我不會漏出去的。」夏昌現(xiàn)在一手是 汗,他終于明白一句話,有時候人真的得糊涂點兒。自己也是鬼了迷心了竅了 ……怎么不馬上就走呢! 「自家人,我放心……還有別聽程萊滿嘴胡吣,你支隊長那個事兒,早就在 辦了。這不還得需要你多破案,多立功,不能光我這邊使勁,你那邊也得好好努 力?!菇戈P切地教育自己這個外甥。 「哦……謝謝舅舅?!瓜牟睦镞@塊大石頭放下了。 夏昌電話突然響了,他離遠一點接聽。 「喂,夏哥,喝酒去啊?!闺娫捓锸撬暮酶鐐儍?,也不知怎么了,為啥今 天叫他喝酒。 「這么晚了,不去了,今晚得加班。」夏昌以工作為由搪塞過去。 「唉……那不耽誤你工作了,哪天你有空的吧。對了夏哥,我們今天開車來 的,得罩我們啊?!?/br> 夏昌一想自己支隊長也快了,有點飄飄然,順嘴開了個玩笑:「開吧,碰見 了就提我,咱交警隊有人?!?/br> 夏昌掛掉電話,笑還在臉上掛著呢,回頭一看江父,正在看程萊的手機,確 切地說,是手機里的照片。 江父覺得這張照片,總覺得有點古怪。剛剛自己也只是草草看幾眼,真的很 像妻子,可又不像。照片男人的背影也似曾相識,反正怎么看都眼熟。 「啊,小昌啊,等會兒看看程萊的苗頭,咳咳……再給我倒杯水?!菇高€ 是有點咳嗽,他見夏昌正背對自己倒水呢,就讓他順手給自己倒一杯。 「好嘞!」 江父以免夜長夢多,就趕緊把它刪了,不過刪之前,給自己發(fā)了一份。 夏昌走過來把水杯遞給江父,江父把程萊的手機遞給夏昌,「手機還他,告 訴他,我可以給他幾天冷靜冷靜,讓他好好考慮。談與不談,他自便。」 …… 客廳 現(xiàn)在江詩彤坐在沙發(fā)上緊緊地蜷縮成一團,抱住自己的腿,把臉埋在膝蓋里, 一聲又一聲啜泣;程萊低頭看著地板,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發(fā)。 「誒……「 江詩彤哭得想小姑娘似的,聽到有人好像在叫她,拿手背擦抹自己的眼淚鼻 涕,看向程萊。 「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程萊這時候再無剛才桀驁不馴,怒氣沖沖的氣勢,現(xiàn)在好像癟了的氣球,氣 撒完后完那種無力的樣子。 「什么?」江詩彤聽程萊肯跟自己說話,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 「為什么?」還是三個字,語氣盡是不解。 江詩彤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也沒有臉跟程萊說,她沒接話,忍著眼淚,反 問程萊:「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還有必要問嗎?」程萊一直沒看她,自嘲地笑了笑。 江詩彤停頓了一小下,問道:「我們……能不離婚嗎?」 「呵……你覺得呢?」 「我……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你可以去找她,那……那個白絮,我 不介意?!拐f到這兒,那雙漂亮的眼睛再也噙不住淚水,再次決堤。 「你不覺得……這樣對咱們兩個,都是折磨嗎?」 「我知道……可我沒資格再要求你。畢竟是我出軌在先……你找她,也是 ……」 「怎么聽你的話,是在為自己找個理由啊……呵,我告訴你,我沒有出軌! 因為我知道禮義廉恥!」程萊的情緒又有點激動。 「那為什么……那天你會叫她的名字!」江詩彤不相信程萊,盡管她知道自 己沒資格質問,可如果程萊真的出軌了……她會心安理得一些。 「你怎么還有臉問 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抓我的把柄?告訴你, 沒有就是沒有!「 「不可能!你分明是還愛著她!」 「是啊,我是愛她!都是拜你所賜??!」 「我……」 「是你出軌,我為什么還要愛你!」 江詩彤一時語塞,根本反駁不了。 「干嘛呢?怎么又吵吵巴火的?!惯@時,夏昌正好走出來,他見夫妻二人又 吵起嘴來,趕緊充當調停員。 「你別瞪我啊,我也是沒辦法……那是我舅舅,我不能跟你一伙兒。我給你 松綁,你千萬別再發(fā)狂了,好好跟舅舅聊聊……你答應啊,不然我我沒法給你松 綁,你以為我不怕啊,還給我扣個上私刑的帽子?!瓜牟龑ψ约哼@個妹夫真的是 沒法沒法了。 「嗯……」程萊沒好氣地回他一聲。就這樣,夏昌給程萊解開那兩個個越拽 越緊的豬蹄扣。程萊扭扭自己的手腕和腳腕,感覺輕松了不少。 「來,meimei,看你哭得都干噦了,喝兩口水順順。」夏昌給江詩彤倒杯水, 江詩彤接過杯子,頭一次對這個沒啥用的表哥,產生了愧疚的想法。 「謝謝表哥?!?/br> 「都一家人,謝啥?!瓜牟龘蠐项^,有點不好意思。 「呵,你不知道你那個妹子,背后咋說你的?!钩倘R斜睨江詩彤一眼,對夏 昌陰陽怪氣道。 一聽這話,江詩彤這一大口水直接嗆著了,喝得鼻子里都是…… 「咳……表哥,我去看看孩子?!菇娡咽O碌乃韧辏愦蚵曊泻羯蠘?/br> 去了。 「對了,手機給你?!瓜牟咽謾C遞給程萊。 「他說你愿意談就留下,不愿意,回去再考慮考慮。」 程萊翻翻手機,發(fā)現(xiàn)那個老滑頭果然把照片刪了。不過他顯然不信,自己沒 備份,所以才給自己考慮時間。 「照片……他刪了吧。」夏昌小心翼翼地問。 「刪與不刪,現(xiàn)在還有必要嗎?」 …… 江詩彤上樓悄悄走進孩子們的房間,發(fā)現(xiàn)他們依然睡得很沉。她揉揉兩個孩 子的小腦袋,孩子迷迷糊糊醒了,她們齊聲問:「mama……爸爸呢?」 「咔?!?/br> 江詩彤一回頭,發(fā)現(xiàn)是程萊端著杯水進屋。 兩個小家伙看見程萊,都高興地笑著,就像看見巧克力一樣。程萊慢慢走到 床邊,看著自己的兩個——兄妹。 「爸爸,今天你怎么了?」 「沒怎么啊?!?/br> 「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勾髢鹤託q數大一點,懂得也多一點。 「沒啊,爸爸……沒說不要你們啊?!?/br> 「那……那爺爺呢?還有奶奶呢?她睡得太香了,我們怎么叫她,都……都 不醒了。」meimei奶聲奶氣,跟程萊詢問爺爺奶奶在哪兒。 江詩彤在一旁看著臺燈下,丈夫,兒子和女兒溫馨的畫面。鼻子一酸,她知 道,以后這種場景,再也不會有了。 「爺爺奶奶啊……他們去了……去了很遠的地方,一時半會兒啊,回不來?!?/br> 程萊哽咽地說。 「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爺爺奶奶啊?!?/br> 「快的……很快的?!钩倘R摸摸兩個孩子的頭,把水杯端過來。 「少喝點水,一人一小口……別多喝哦,喝多了尿床。好了,繼續(xù)睡覺吧?!?/br> 兩個小家伙喝完水,又躺下睡覺了。程萊把水杯放在床頭柜,江詩彤關好燈, 兩個人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一出房間,程萊剛把門關好,懷里突然就擠進來一個軟軟香香的身體。 「松手!」程萊低頭看緊緊抱住自己的江詩彤,低喝道。 「不松!」 「松開!」 「你別逼我對你動手啊,我想打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br> 「那你打吧……打了我心里還能好受點。」 江詩彤臉埋在熟悉的胸膛,還是那么熟悉的味道。她想哭,她知道,以后這 里不再會屬于她了。 「唉……還是那個問題。」 「什么?」 「為什么你要這么做……為什么是他!」 江詩彤吸吸鼻子,微微抬頭一看,正好對上程萊的目光,那含著眼淚,依然 憤怒,但屈辱、委屈的眼神,讓江詩彤看得格外心疼,那一瞬間,她的心好像真 的空了。 「是……是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怪你爸!」江詩彤終于控制不住,她 靠在程萊肩上,右手捂著心口,疼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跟斷了線的珠串,頓時 涕泗橫流。 「是我不好……我賤!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承受不了你的那個東西……我就 ……一開始都是意外,是我之后……故意的……就……」,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 什么了,她只知道自己要 懺悔。 「呵……就是……就是這么個理由?!」程萊突然笑了。 聽到這奇怪的笑聲,江詩彤抬頭擦擦眼淚,她要告訴程萊,離婚。自己雖然 還愛著他,可她不能再傷害他了。 「程萊,我……」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含著熱淚,卻冰冷的眼睛! 江詩彤本能地一怕,正驚訝著,突然覺得自己好困……迷迷糊糊,天旋地轉。 「呵呵,睡吧……」 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的……眼皮越來越沉……好想睡覺…… 在江詩彤徹底失去意識前,她瞟到一眼身前的男人,他在笑,是一抹殘忍的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