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微于是不再贅述：“是?！?/br>
    他主動提及，本意便是提醒時亦塵提防俞春新，既然時亦塵早有決斷，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不多時。

    凌沛和蘇雪寧兩手空空地回來。

    凌沛一臉的懊惱，走到火堆前一屁股坐下，對蕭沉說：“師尊，弟子本也想抓只兔子孝敬您，可化成靈身時忘了遮掩氣息，大概把這林子里的飛鳥走獸全嚇跑了……”

    孝敬師叔？

    蘇雪寧看了看他。

    凌沛攥著拳說：“師尊放心，明日我再去捉！”

    蕭沉說：“無妨。”

    凌沛明亮的眼睛暗含期待，正等著師尊后文，結(jié)果等了半天，發(fā)現(xiàn)師尊毫無命令師兄分一點兔rou給他的意思，不由癟著嘴薅禿了面前的草。

    他眼睜睜看著孤云微把烤好的兔rou取下來，拿著洗凈的匕首切開金黃一面的兔rou，又切下一片——

    凌沛張著嘴，目光追隨著這片烤rou送向師尊。

    孤云微把兔rou遞到蕭沉唇前：“沒有碗筷，我喂你?！?/br>
    見狀，蘇雪寧不由看向別處。

    下一刻，她又聽到孤云微的聲音。

    “味道如何？”

    蕭沉說：“尚可。”

    孤云微看他的神情，見他臉上沒露出丁點異常，唇邊不覺間牽起笑意：“你喜歡便好?！?/br>
    一旁。

    凌沛又薅下兩把青草，終于打定主意，偷偷摸摸地化為原形，躡手躡腳地伏地走到孤云微手邊。

    見孤云微一直看著蕭沉，他心下初定，抬起利爪飛快在兔子身上劃下一塊rou，叼在嘴里跑了回去。

    蘇雪寧：“……”

    她看了看孤云微，又看向做賊似的凌沛。

    這兩位師弟，各有各的非同凡響啊……

    “嘔——！”

    凌沛皺著臉正要吐出嘴里的rou，一抬頭，冷不丁對上那雙上挑的狐貍眼睛，立馬僵住了。

    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不想把rou也咽了下去，頓時捂住喉嚨，欲哭無淚。

    孤云微看到他唇角的油漬，眸光半瞇：“師弟，你吃了什么？”

    凌沛自知理虧，訕訕說：“早知這么難吃，我才不吃……”

    其實也沒有難吃到讓他想嘔吐的地步，只是他以為是美味，又怕被發(fā)現(xiàn)，吃得太急，察覺味道怪異、與意料大不相同，才想吐出去。

    難吃？

    孤云微先回眼看向蕭沉，繼而拿起匕首，重切了一片送進嘴里。

    rou質(zhì)干柴無味，本算不上難吃，卻有一股焦糊味道摻雜，隱約透著兔rou未經(jīng)祛除的腥膻，雖淺淡，也十足倒胃口。

    果然很難吃。

    孤云微握緊匕首，又看向蕭沉。

    這樣難堪入口的東西，時亦塵卻說尚可。

    凌沛灌了幾口水，也記起蕭沉的評語：“師尊，你莫不是沒有味覺……”

    蕭沉淡聲道：“食物飽腹即可?！?/br>
    凌沛偷眼看他，嘴上不敢反駁，心里嘀咕了兩句。

    飽腹即可，那吃辟谷丹不是簡單多了……

    沒人出聲，氣氛一時沉寂。

    蘇雪寧見不得這樣的場景，忙絞盡腦汁，忽而恍然：“孤師弟第一回歷練，自是不知吃食中當輔以佐料，烤得出這般模樣，已屬不易?！?/br>
    佐料。

    孤云微回想當年，的確母親曾撒過些什么。

    他轉(zhuǎn)眼看向一旁的野兔，抬手微擺。

    劍上銀芒閃過，剎那煥然如新。

    長劍歸鞘，在孤云微掌中不見，他翻掌再取出水袋，頓了頓，遞給蕭沉。

    看著蕭沉接過，他才低聲道：“師尊不必對我顧及，做得不好，直說便是了?！?/br>
    “就是！”凌沛幸災樂禍，“師尊一味寵愛，會把師兄慣壞的?！?/br>
    “……”蘇雪寧忙抬手拉住他，也說一句，“師叔待孤師弟之心，弟子嘆慕不已?！?/br>
    凌沛還想說話，突然皺眉。

    等一等。

    師尊對師兄之心……那師尊待他之心呢？

    他還沒來得及深想，被蘇雪寧一把拉走。

    “凌師弟，我來教你如何收斂氣息?！?/br>
    凌沛思緒被輕易引走，拖沓的腳步當即輕快起來：“多謝師姐！”

    孤云微沒去關注兩人的動向。

    他抿唇看著篝火：“這一次做得難吃，下一次不會了。”

    蕭沉說：“你不必——”

    “不！”

    孤云微轉(zhuǎn)向他，“我想做。”

    蕭沉看著這雙眼睛里相似的執(zhí)拗，須臾，只說：“隨你?！?/br>
    夜幕昏暗。

    孤云微在跳躍的火光里看到蕭沉的眼神，微微一怔，還沒看清，對方已經(jīng)轉(zhuǎn)身。

    “休息吧?！?/br>
    孤云微蹙眉按下一瞬的異樣，斂眸片刻，依言到他身旁盤膝打坐。

    之后一夜安然度過。

    次日清早，凌沛就興奮地沖了過來。

    “師尊，看！”他急急穩(wěn)住身形，抬手掐訣，周身氣息忽然轉(zhuǎn)換，“若以靈識搜尋，誰可分辨哪一個才是真的師尊？”

    孤云微在他捏訣之初就放出靈識。

    只從氣息來看，若非親近之人，確會將他認錯成時亦塵。

    凌沛一臉得意：“師尊，弟子這招如何？”

    “僅僅氣息，又有何用？”

    一聽到這個聲音，凌沛臉上一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