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再看一次日出……”

    賀昀強撐著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已經(jīng)跳出一絲光亮的天空,忽然轉身,看向蕭沉。

    荷達不是聯(lián)邦中心,不夠輝煌,不分權勢地位，也沒有奢靡極致的享受,但在這里,他和蕭沉之間的記憶，更多是和諧相處，這里也沒有旁人打擾,只有他們。

    不像迦南,總有無關痛癢的瑣事引走蕭沉的注意。

    所以在感覺到大限將至,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這個星球,再見一次曾和蕭沉一起見過的風景。

    蕭沉說：“好?！?/br>
    賀昀輕笑。

    他回到蕭沉身邊,愈漸沉重的腳步讓他心知肚明,已經(jīng)是極限了。

    直到這一刻,滿腔的不舍才這樣清晰，沖進心底，在胸膛guntang沸騰。

    看著蕭沉和他一樣年華老去的面容,他抿直薄唇,抬手撫摸著這張臉，傾身吻過,才脫力地往前一步，倒進蕭沉懷里。

    蕭沉攬在他腰間,把微顫的身體扣在懷中固定：“睡吧。”

    賀昀稍稍氣喘，卻緩緩搖頭：“我不想睡?！?/br>
    不再是沖動的年紀，原本不該受感情左右，可在蕭沉面前，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只遺憾一生的時間太短。

    他想做的，連開始都算勉強，何況盡興。

    他又看向落地窗。

    幾近透明的窗面倒映著燈光，他在燈光里找到蕭沉的身影。

    這道身影似乎和他一起慢慢變老，有些東西卻從沒變過，一如初見的那一天。

    “蕭沉。”

    蕭沉垂眸。

    賀昀擁抱蕭沉腰背的手沒了力氣，他死死攥住指下的衣料，還在堅持：“當初你說的是真的嗎？喜歡星星的人，只有我一個？”

    蕭沉說：“我不會騙你?！?/br>
    聞言，賀昀掌下重重一顫。

    他想再看蕭沉一眼，枕在蕭沉肩膀的頭卻重逾千斤，他連睜眼都是奢望：“那……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問你……”

    蕭沉抬手，按在他頸后。

    溫暖的掌心再次觸及，賀昀眼瞼輕顫，問出的話更多是一句執(zhí)念，像一聲嘆息：“蕭沉，你、愛過我嗎？”

    蕭沉轉眼看他。

    賀昀強撐最后的力氣，呼吸漸漸急促，可早已支撐不住的身體正往下滑落。

    蕭沉把人打橫抱起，走向床邊。

    把人放在床上的瞬間，賀昀猛地伸手，緊緊攥住蕭沉手臂：“不要離開我！”

    蕭沉看著他，轉坐床邊，由他半躺在懷里。

    “回答我……”賀昀的聲音在沉默中顫抖，回光返照的力量一剎成空，“不要騙我……”

    話音落下，他感覺到熟悉的兩指暖意點在下頜，他的下巴被抬起，緊接著，唇上有熟悉的觸感蜻蜓點過——

    賀昀的手攥得更緊，意識卻在濃重的驚喜不甘中陷入沉淪。

    他想問清楚，這是答案，還是憐憫？

    可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也沒能睜開酸澀不堪的雙眼。

    再也見不到想見到的那張臉，他只聽到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

    “賀昀，我希望你能盡快成長?！?/br>
    成長？

    賀昀手上的力道無法放松，他想開口，更濃重的黑暗已將他重重包裹。

    “現(xiàn)在你不會明白。等你的實力足以突破枷鎖，我期待那一天和你見面。”

    “……”

    —

    蕭沉看著懷里已經(jīng)停止呼吸的賀昀，轉向窗外。

    明耀奪目的日出霞光萬丈，璀璨的朝暉透過寬闊的落地窗，絢爛泄落。

    可惜，這最后一次風景，賀昀還是沒來得及欣賞。

    再過良久，被賀昀切斷的系統(tǒng)重新出現(xiàn)。

    【宿主，目標臨死前再次釋放特殊能量波動，我又被屏蔽了。】

    蕭沉不以為意：【脫離世界?！?/br>
    【好的?！?/br>
    【正在進行空間跳躍——已返回主系統(tǒng)空間?！?/br>
    懷中空了，蕭沉微頓，收手走向一旁。

    系統(tǒng)說：【宿主，這一次我們沒有立刻進入下一個小世界，難道主系統(tǒng)不打算讓你再執(zhí)行這個任務了嗎？】

    它不明白。

    關于目標的任務，只有宿主才能順利執(zhí)行到最后，就算失敗了，也是其他宿主沒有過的進度，主系統(tǒng)在想什么，竟然還在別人身上浪費時間。

    蕭沉說：【也許吧?！?/br>
    由他執(zhí)行任務，目標的情緒起伏只會更大，和主系統(tǒng)想要的結果背道而馳，除非迫不得已，它不會希望他再出手。

    不過賀昀在上個小世界覺醒的程度已經(jīng)足夠，主系統(tǒng)選定的主角不是對手，各路宿主更沒有實力扭轉乾坤。

    主系統(tǒng)想亡羊補牢，選擇并不多，再次現(xiàn)身只是時間問題。

    系統(tǒng)正透過視角觀察宿主。

    總覺得這次從小世界回來，宿主和以前不太一樣。

    也許吧？

    宿主口中，什么時候出現(xiàn)過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可看著宿主走進資料室，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它也沒再打攪。

    直到整整四小時后，如宿主所料，主系統(tǒng)突然發(fā)來任務通知。

    【宿主，任務內(nèi)容已更新，我們會在十秒倒計時后開始空間傳送?！?/br>
    【十、九、八——】

    看到自動跳出的系統(tǒng)面板上數(shù)字滾動，蕭沉揮散資料投影，很快，四周開始扭曲。